賤命 第六十七章 如果

    他說，「晨晨，袁媛因為當時在場，而且是她親自將人打死的，她親眼目睹了一切，她聽到那個男人死了之後，就開始出現幻覺了！後來警察找過她，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我知道當時你也在，對嗎？但是她說當時只有她一個在場！」

    我後退了一步，差點癱倒在地上，是啊！我也在，而我在第二天就失憶了，好戲劇的一切！

    她承擔了所有，而我卻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角落裏，被別人護在身後，還搶走了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孩！

    我是有多該死，多讓人討厭啊！

    我聲淚俱下，我從未這般哭過，這般大聲的哭過！

    黃印天看着我，一雙漂亮的眼睛裏疼痛不堪！他知道我是為袁媛而哭，卻不知道，我也是為自己而哭！

    不知多久，我哭啞了。蹲在地上，腦袋神深埋進自己的雙腿間，是啊！我好孤獨！

    我和袁媛誰都回不去了！

    我抬頭看着我黃印天，啞着聲音道「你能帶我去看她嗎？就看看她！」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見她！可是我真的好想她！

    黃印天點頭，「恩！現在已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明天再去看她！」

    我站起了身子，可是一時間腦沖血一陣玄暈！差點倒下去。

    黃印眼疾手快扶着了我，「沒事吧！」

    他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退了幾步，和他拉開了些距離！「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這個時間點宋邵南不會管我，因為現在不是上班時間！

    他看着我，不明所以，不懂為什麼我會突然要和他拉開距離，我低着頭轉身朝路邊走去，準備打車回別墅！

    他在身後跟着我，不遠不近!

    我停下腳步看着他，我說，「黃印天，從你十二歲起就有一個女孩一直喜歡着你，春夏秋冬，十年如一日！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你可不可以好好保護她！」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可是我想袁媛喜歡了他那麼久，是不是可以！

    讓他陪着袁媛，我覺得自己好自私，自私得可怕！

    他愣住，黑暗中的身子一動不動！

    許久他才道「孫晨晨，你真自私！如果這一切都是你希望的，我會去照顧她！」

    的確，我知道我自私！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天我忘記了，還是一個女孩，也在你堡壘里紮根了！

    次日，黃印天帶我去看了袁媛，她沒有在警察局，而是在精神病醫院裏。

    從她知道那個男人死了以後，就出現了精神分裂！用醫生的話說就是她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一開始沒有什麼特別症狀，但慢慢的就會發現，她時常會在半夜起來做些奇怪的事！

    我心裏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袁媛會突然變成這樣，那天的事我在，所有的事我都知道，可是就算那個男人死了，袁媛承擔了所有的罪責，他家裏的勢力那麼大，他爸爸有能力幫她把這些事情隱過去！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這樣！

    我看着像個孩子一樣的袁媛，她懷裏抱着的是初二那年我和他一起在地攤上買的小熊，她當時很嫌棄的說，孫晨晨，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都是已經是不在流鼻涕，穿開襠褲的姑娘了，你喜歡這個毛茸茸的東西對得起你現在的年紀嗎？

    我當時沒有說話，只是把小熊抱在懷裏，我沒有告訴她，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那麼真實的擁有這隻熊，我很寶貴它！

    後來，某天袁媛抽筋，說看着這隻毛茸茸的東西挺可愛的，讓她抱回去蹂躪幾天，我當時沒有攔住，就讓她把熊抱走了！

    她目光渙散，看着我們，喃喃自語道「晨晨，晨晨.........」

    我一顆心揪得生疼，疼得喘不過氣來，我試圖去拉她的手，可是她驚慌的躲開了。

    我知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看着她，我的眼淚如決堤一般洶湧出來，是的！

    是如同決堤一般，黃印天將我抱起，我躲開他，希望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我是愛袁媛的，可是！這是多麼可笑的舉動啊！

    黃印天的手僵住，一雙好看的眼睛裏，是一望無際的悲傷！

    我沒有敢看他，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惡人！

    那天以後我每天來看袁媛，她依舊像個木偶一般，抱着我的小熊發呆，偶爾會叫我的名字，偶爾也會傻傻的笑！

    我依舊接客，依舊陪酒，依舊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躲避着黃印天，我去了我和陸濤合租的小區，我不是去找陸濤，而是想去找我和袁媛在一起的回憶，那麼好那麼好的回憶！

    陸濤還在，他看着我，有些驚訝。

    「晨晨，怎麼來了？」我看着他，我親愛的男孩你還是一樣的英俊。

    他開門讓我進去，房間裏依舊被打掃得很乾淨，很整潔！和他一樣讓人那麼舒適。

    他給我倒了杯水，坐到我旁邊，像當初我剛到這裏的時候一樣，他交叉着雙手，修長的手指，出奇的好看！

    那個年紀的我，才二十歲不到就已經有了無數的憂傷。連靜靜坐着，都有憂傷的味道，還帶着滄桑！

    陸濤的大學報在了費城，我問他為什麼不去其他地方，去看看別的山，別的水，還有別城的女子！

    他微微一笑，說「別的城，別的傷，都不如這裏，別的女子也不如這裏！」

    他看着我，眸子裏依舊是如今那般深情款款，我告訴他我是來找一些我和袁媛的回憶的，袁媛病了，病得很嚴重！

    他看着我，問道「袁媛怎麼了？」

    我把袁媛的情況都告訴了他，他好看的眉心擰在了一起。便一言不語了。

    我在他那裏坐了一久，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起身要回去了。

    他看着我的背影叫道，「晨晨！」我恩了一句，回頭看他，觸碰到他眼睛裏的悲傷時心裏猛然一動。

    扯出一抹微笑，看着他道「怎麼了？」

    他笑了笑了，如冬天裏的陽光一般，「袁媛在哪個醫院，我想去看看她，畢竟她是你的朋友！」

    我愣了愣。告訴了他袁媛住的醫院，然後轉身走了。

    這個世界上，有些男子不多看，因為會着魔，一旦着魔便萬劫不復！

    和黃曉碟的再見，是我在樓下的小區里，她穿了一身鵝黃的春裝，很精緻，精心打理過的五官和飄逸的長髮，一切都那麼美好。

    看見我，她很是不屑，沒有打招呼，我們擦肩而過，我想她是來找陸濤的吧！

    她叫住了我，我回頭看她，她說，「我聽說袁媛姐的事了，你真是個災星！誰遇見你都會倒霉，以後離陸濤遠點！」

    說完她像只高傲的孔雀，踩着她七寸的高跟鞋上了樓。

    我愣在原地不動，久久回不了神！

    我沒有去別墅，而是獨自朝費城的街道中走去。

    我一直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陸濤，明明，他只是在我的生命里出現了那麼短短的幾年！

    可是，後來我的回憶里總是會無止境的流露出他的俊顏，很多年後的南楓告訴我，因為我從一開始就將陸濤先入為主藏在了我那段蔥蔥歲月里！

    所以後來，我才會那麼一次又一次的去傷害那些深深愛着我的男子，黃印天亦然，顧銘亦然！

    時間如流水，過得飛快如箭。

    我每天除了在宋邵南的夜總會裏，就是去醫院看袁媛，她還是同以前一樣，呆呆傻傻，像個被揉碎的布娃娃。

    十九歲那年的生日，是我人生悲劇的開始。

    我記得那天我很早的就醒了，打算去醫院看袁媛了，因為最近我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哪天是哪天，黃印天早早的就給我打電話，說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醫院看一看袁媛。

    我一直躲着他，本能性要把拒絕的話說出來。

    只是我還沒有開口，黃印天就道，「我媽給袁媛做了些好吃的，你知道她最喜歡吃你餵的飯菜！這些東西都是補身體的，讓她多吃一點好！」

    說來也是奇怪，不知道為什麼，袁媛總喜歡我餵她吃飯，我每天去看她的時候，只要我喂，她幾乎就把整碗飯都吃掉，要是我那天沒有時間去，她就不吃，或是只吃一點點。

    有時候我想袁媛是不是記憶里有我，所以才用這種特別的方式來表示！

    他說到這個分上，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答案是沒有，所以我很果斷的答應了他，我說，你來接我把！我在宋邵南的別墅這邊。

    黃印天語氣聽上去心情不錯，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掛了電話我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我麻利的起床隨便打理了一下，便在別墅里等黃印天來，他的速度也麻利，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到了！

    一輛純黑色的卡宴，我看着他一身黑衣斜靠在車旁，感覺還蠻搭配的。

    我看着他笑道「你這車不買則以，一買怎麼就買個小三的車啊！帶着一股隱藏的騷氣！」

    他大概沒有想到，我會冒出這麼一些話把！失聲笑道「孫晨晨，以前只是覺得你倔強，文靜，現在發現你嘴巴挺毒的嘛！」

    是啊，我嘴巴一直很毒，只是我從不表現出來。

    我聳了聳肩，道「我一貫如此，只是你不注意觀察而已！」

    上了車，我們直接去了袁媛的醫院。

    後來的日子裏，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黃印天沒有被叫走，而那個叫走的人是我，或許，在餘生的那幾年裏，我就不會活得那麼痛苦，沒日沒夜的都活在噩夢裏！

    的確，黃印天和我剛進醫院，他就被一個催命電話叫走了，他把他媽媽做好的飯菜和帶來的一些補品給了我，就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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