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上空,大範圍的火燒雲幾乎覆蓋了方圓數十里的範圍,遠遠的看去即將要渲染了半天天空,哪怕是在數百上千里之外,如此龐大的天象仍舊清晰可見,但凡修煉有成的存在,無論是人族還是域外勢力,都已經意識到在天象發生的地方又有一位道境存在誕生了。
夢瑜縣西南方向,曲武山脈西麓。
錢道人與楊君秀、鍾九三人正站立在一座山崗之上,遠望着千里之外被天象所渲染的赤紅色天空。
「這是楊君昊那個傢伙進階道境了吧?看如此龐大的聲勢,這傢伙此番積累雄厚啊,想來本命道術神通也已經修成了吧?」鍾九喃喃自語道。
楊君秀在一旁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應該是他了,總算沒有再浪費楊家的底蘊,據說那星火燎原神通在道術神通榜上排名靠後,卻是不曾想居然有這般聲勢!」
「一個人實力的高低,神通也只是其中一方面罷了,如果所謂的神通排行榜管用,大家也不用再鬥法廝殺,只需將各自修煉的神通亮出來,看一看排名高低就能斷定實力的強弱。」
錢道人頭也不回的說道:「此子所修煉的功法應當頗為不凡,而且此人應當還另有奇遇,多種因素的相互契合,使得他的真元與神通在施展之時相得益彰,再加上火行神通本就以聲勢浩大,破壞力強為聞名,能夠有如此聲勢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錢道人寥寥數語,卻是僅僅通過楊君昊進階道境所引發的天象,便能夠將其修為實力揣測個七七八八,要知道此時三人所在之地距離西山至少也在千里之外,這如何不讓楊君秀與鍾九感到吃驚。
然而見得二人驚愕的神色,錢道人卻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們也不必驚訝,待得日後你們若有機緣達到老夫這般境界,能夠看出這些來也並不算難事。」
說到這裏,錢道人的語氣頓了一頓,道:「不過這楊家修士進階道境能夠搞出這般動靜,背後也未必沒有其他緣故,楊君山在陣法一道學究天人,楊家的守護大陣若是想要掩蓋這進階道境的天象簡直易如反掌,可楊家顯然沒有這麼做,而且還借着道境天象推波助瀾,仿佛生怕外人不曉得楊氏家族又多了一位道境修士,呵呵,明着是立威,實際上卻是心虛啊,看樣子你們說的沒錯,楊君山現在的確不在西山。」
楊君秀與鍾九面面相覷,卻是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過得片刻之後,鍾九這才咳了一聲,道:「那個,這位前輩,既然我家老大的兄長沒在西山,那麼您老人家似乎也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了吧,要不小的給您整治一些液位兒,為您老踐行,你看怎樣?」
錢道人聞言「呵呵」一笑,轉過頭來瞄了鍾九一眼。
鍾九霎時間就感覺自己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卻見得錢道人扭回了頭去,道:「不急,按照你們所言,楊君山既然是去了雷沼渡劫,那麼算算時間,若然他沒有隕落在雷劫之下,那麼現在也應該鞏固了修為返歸了。」
鍾九乾笑了一聲,道:「那個,大神通者們閉關一下子過去了十年八年不都是再正常不過麼,萬一老大的兄長一時興起,閉起關來沒完沒了,您老也不好總在這裏呆着,您老說是不?」
鍾九的話音剛落,錢道人卻是霍然轉過身來。
鍾九以為惹惱了錢道人要殺他,頓時被嚇得臉色蒼白向後退去,腳步踉蹌之下差一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卻不料錢道人目光炯炯,卻根本沒有落在鍾九身上分毫,而是直接看向了他的身後。
鍾九驚魂未定,下意識的順着錢道人的目光轉頭向後看去,不過在他尚未看到身後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卻已然聽得楊君秀驚喜的叫聲。
「哥哥,你回來了!」
鍾九原本緊繃的情緒瞬間得到釋放,同時他感到自己之前的言辭就像是一個小丑。
錢道人的目光之中閃爍着驚奇之色,看着遠處不知什麼時候,以何種方式出現之人,讚嘆道:「君山道友果真已經渡過了雷劫,這不知道會讓多少人感覺不可思議,老夫錢玄道,在這裏等候道友意圖一見已經三年了。」
楊君山面對眼前老者奉上的敬意卻表現的無動於衷,而是冷聲道:「哦,閣下想要見到楊某的辦法就是挾持楊某的義妹和她的手下麼?」
錢道人微微一笑,道:「想來君山道友是誤會了,這位妖王,哦不,楊小姐,這兩年與老夫相處還算愉快,老夫也並未傷害並要挾於她。」
楊君山朝着楊君秀點了點頭,楊君秀會意之後便拽着鍾九離開了此地。
錢道人對於兩人的離開視若未見,也並未出手阻攔,只是看向楊君山的目光卻已經變得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你」
錢道人話音未落,臉色卻突然一變,整個人向左一步踏出便已經到了十餘丈之外。
與此同時,怪異的聲音突然從山崖處響起,錢道人原本站立之處的一大塊山岩突然開裂,翻翻滾滾的從山崖之上掉落了下去,一路上不知道砸斷了多少林木。
「來而不往非禮也!」
錢道人冷哼一聲,他卻也不去質問楊君山緣何出手偷襲,只管將衣袖超前一揮,一道利芒電射而出,直取楊君山的胸前。
楊君山平靜的神色看不出絲毫情緒,卻只見他一拳向前搗出,被壓縮的空間泛起一陣陣褶皺,那道利芒尚未走到中間,便已經在拳風之下崩解,而石破天驚拳的余勢未歇,直向着錢道人身前逼迫而去。
錢道人臉色再變,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再未躲閃,而是突兀的張口噴出一股白汽。
那白色的元氣從他口中直射出一丈之遙,然而隨着白汽沿途擴散,原本因為楊君山的拳風所過之處被壓縮的空間卻盡皆被平復,而楊君山這一拳的威力也在無形之中被完全化解。
「錢道友手段精妙,楊某佩服。」楊君山沉靜的臉上突然浮出了一絲微笑。
「楊道友可不像是一個初入雷劫境的修士啊!」錢道人的語氣中卻帶着一絲感嘆。
兩人此番交手雖然點到為止,而且所用的手段也盡皆在寶術神通以下,甚至因為兩人交手之時的精妙掌控,神通碰撞之間並未有太大的余勢泄露,看上去如同小打小鬧一般,可實際上內中的風險卻只有兩人知曉而已,否則的話,楊君山也不會示意楊君秀二人先行離開。
交手的結果看似以平局收場,兩人仿佛也未盡全力,但楊君山心中卻對錢道人頗為忌憚,此人在交手過程中對於神通的掌控極為老辣精細。
然而楊君山所不知道的是,錢道人內心之中卻是更為震驚,要知道他可是堂堂黃庭道祖,無論是修為還是實力,都與當初未曾登仙之前的九駟道祖相差無幾,各種神通手段都有着浸淫數百年的火候,卻奈何不得一個初入雷劫境的年輕後輩,這已經足以證明對方有着與他平起平坐的資格。
而這種資格還是撇開楊君山身為陣道大宗師的身份,單純的以自身實力而贏得的尊重,這可比後者要重要的多。
楊君山對於錢道人的感嘆充耳未聞,淡淡問道:「那麼錢道友也是想要知道所謂的九駟仙尊登仙的秘密了?」
錢道人笑道:「要說老夫之前根本沒有這個心思,恐怕道友也不會相信吧?」
楊君山冷冷一笑,神色間不置可否。
錢道人則又道:「當然,如果道友能夠將九駟仙尊登仙的過程詳細告知的話,錢某自然不勝感激。」
楊君山臉上浮現出一絲哂笑。
錢道人卻仿佛並未看到楊君山的神色,反而認真道:「雖說之前有紫苑、東流等人在凌霄殿轉述了楊道友目睹九駟登仙的過程,但這到底並未是楊道友親口所言,凌霄殿中諸多道友將信將疑還是佔了多數,想來道友對於今後一個個找上門來詢問也會覺得不勝其煩吧?」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楊君山沉聲問道。
錢道人見得楊君山被他說服,神情微微一松,然後嚴肅道:「錢某想要知道的是,道友當初對於那座殘仙陣的改造,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
楊君山沉吟了一下,道:「如若楊某所料不差的話,那座仙陣本身也並不算太過高明,我是說在仙陣之中只能算是品質較低的。」
錢道人點了點頭表示已經聽明白,繼續問道:「然後呢,楊道友將這座仙陣修復到了什麼程度?」
楊君山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道:「如果是一位陣法宗師,大約能夠將那座仙陣恢復到一成五到兩成之間吧。」
錢道人聞言神色凝重,他雖不是陣法師,但也能想像真正的仙階大陣究竟是怎樣恢弘的氣象,不過他卻沒有忘記了繼續詢問:「那麼道友你自己呢?」
楊君山目光在錢道人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道:「如果有一位黃庭道祖相助的話,楊某可以將仙陣修復三分之一!」
錢道人聞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道:「這可就是提升一倍的威力了!」
隨即錢道人又仿佛想到了什麼,驚聲道:「不對,道友說的是當初還在華蓋境的時候,如今道友可已經是雷劫道人了,修真百藝雖各有神妙,但卻有一個根本的條件是誰都無法避開的,那就是任何技藝的高低都會受到修士自身修為的桎梏,如今如若道友再次出手修復那殘仙陣,恐怕也不止三分之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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