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山迢迢水長長上
嗖嗖嗖——
楚天簫精準地控制着天地元氣,將一條又一條無形長線系在那些凸起的大岩石上,然後不斷壓縮之,不斷剪斷之……以此將木劍的速度達到一個可觀的數值,竟讓他迅速通過了這條柔軟的雪道,到達了一片積雪較少的干地。
他瀟灑地將木劍一收,縱身跳躍,穩穩落在了那干地之上。然後很是豪邁舒爽地笑了笑,卻不知這種穿行其實和某隻蜘蛛做的事情極為類似。
咳咳,不過管他呢。
雖然姿勢不是很雅觀,但總算是成功地度過了那一片柔軟雪地。若是嚴格算起來,此時滅生公子還在那片雪地中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呢。得虧現在他看不到對手的情況,否則還不得樂極生悲?
半空中的蘇羽飛顯然很是滿意他的這種過法,點點頭對着天清說道:「你看師兄,速度,才是王道!」
天清也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一番喜悅讚賞,點頭應道:「的確孺子可教。孫子兵法云:疾石浮於水者,勢也。道心不夠通明,便以速勢彌補。如此做法雖有些偏門,卻也不失為正解。」
「我說這才是正宗正解好吧,」蘇羽飛很是得意地說道,「哪裏能強求每個人都能腳步脫俗塵之重?還是這種做法比較實際。」
「師弟。」看着對方得意忘形的神態,天清不由得搖搖頭嘆道,「我們是修道之人,這法子雖好卻並非修道本意……算不上正宗。」
「師兄你幹嘛這麼認真,反正現在小天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位了不是嗎?哈哈,這小子真給我長臉!」蘇羽飛對着下方那還在前行的楚天簫哈哈一笑,很是滿意。
天清看了一眼還在緩緩攀爬的滅生,不由得搖頭道:「別高興得太早。」
楚天簫此刻正在奔跑着向前衝去,腳下的土地不再是方才那般柔軟易陷,他便不再顧及什麼,發足狂奔。
可惜的是,這段山路依舊不是那樣好走。
他才剛剛跑了一陣,熱身都還不夠,便突然覺得一股很強大的威壓自山頂傳下,壓得他根本喘不過氣來。雖還在努力奔跑,雙腳卻如注入鉛石一樣沉重不堪,終究是逐漸慢了下來。
楚天簫一直相信一個真理:無論再慢的速度,只要堅持,就一定能到達終點。
所以他不停下腳步,儘管已然氣喘吁吁,連極少流汗的背部也開始流出汗來,不多時竟是大汗淋漓。
可是他沒有停下來休息片刻。因為他知道,一旦停下來,自己完全有可能便是躺倒在地,氣喘吁吁地再也站不起來。
有時候拼命,衝刺,堅持,都只是因為那口氣。
那口氣還在,就能堅持下來,一旦妥協地放掉了那口氣,那便再難支持。
儘管從原先的健步如飛到漸漸遲緩再到蝸牛一般挪動,他卻一刻也沒有停止前行。
大腿的疲憊開始攀上,雙眼有些迷糊起來,看着前方的道路覺得十分不真實。
而此時,滅生公子已邁着瀟灑腳步走完了那段柔軟雪路,也同樣來到了這片幹路。
為了確保這次試煉的公平性,小無極宮方面儘量讓各條道路上的景致都相差不多,許多關卡也是大同小異,難度相近。如今最初的兩道,便是大夥全都一致。
要做到這一點,對於一個天下最神秘的宮殿組織而言並不是難事。這次葉舞雩在沒有韓韶音幫助的情況下,也只是算了兩張紙便全部搞定。
滅生公子早已探查過這裏的情況,面色絲毫不變。緩慢地踏上腳步,似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威壓,腳步依舊穩健。
不多時便在橫向上超過了蝸牛般爬行的楚天簫。
然後那種威壓迅速再度攀上了一個層次,楚天簫便是被這種層次的威壓硬生生將速度壓到了這般蝸牛地步。
然而滅生公子呢?他是否也會被限制在此?
滅生公子感覺到了那股威壓,很重,氣息也開始變得不順起來。
然後他文靜無表情的面色終於一變。
他蹙眉,卻微微一笑。
自懷中取過一株曼陀羅花,也不知它如何能在凜凜寒冬下依舊嬌艷欲滴。
然後他拈花一笑,對着那空中傳來的威壓說道。
「我知你為界尊意念,界尊天下無敵我誠然佩服,然而你卻不是界尊。」
「我一心求道,修佛不信佛,既如此,我何有畏懼?」
滅生公子將手中曼陀羅花拋向天空,嘴唇輕啟,吐出一字。
「破。」
咣當一聲,就聽一陣玻璃碎裂之聲自半空傳來。滅生公子收斂笑容,負手而立,繼續緩緩向前頭走去,再也沒有受到任何威壓。
「我去,這傢伙到底是誰!」能夠以一己之力,化道心為佛力,一舉突破無心設置的威壓,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公子哥身上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蘇羽飛捫心自問,就連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那道威壓。雖然那只是很淺薄的一層意念,但畢竟是師尊的呀。
「這與功力無關,」天清卻是嘆了口氣,說道,「這便是道佛雙修,以道制道,以佛破道。」
「想不到這少年年紀輕輕已到達如此境界,實在是天縱英才。若能收到師尊門下悉心管教十年,日後成就定然驚天動地。二師弟果然極有眼光,非我能及。」天清很誠懇地帶着一絲欣慰喜色說道。
蘇羽飛頓覺這話十分扎耳朵,不滿地說道:「師兄,你方才還說我們不應該偏袒任何一方。聽你這口氣,你是要直接把他帶到師尊面前了都……」
天清笑道:「我不過惜才,哪裏有那等意思?」
蘇羽飛聳聳肩,說道:「我覺得這『才』有問題,太詭異了……」
「師弟,世間奇人異士不少,你也莫要太大驚小怪,專心看着吧,小天……還沒有輸。」
蘇羽飛聞言立刻將目光掃向了楚天簫。
此刻楚天簫很累,全身像要散架了一般。完全是憑藉執着的意志力走着,到後來竟是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卻依然不肯認輸,繼續匍匐着前行。
「哎,這種威壓,對這個凡人少年來說,實在太過痛苦了一些。」天清蘇羽飛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打嗝聲,一個腰間佩着酒葫蘆的酒鬼少年自身後走來,淡淡說道。
「寧老酒鬼你懂什麼?」蘇羽飛嗤之以鼻,「我相信他一定能熬過去。」
寧霖雲取下酒葫蘆豪飲一口,那酒葫蘆是仙家製造,可乘萬頃酒水,自是用來鎮壓他那時刻造反的酒蟲。
寧霖雲喝完這口,衣袖一抹唇邊,說道:「小飛你這才是什麼都不懂,我何時說過他不能熬過去了?」
蘇羽飛一愣,就聽他轉而對着天清說道:「參見大師兄。」
天清微微點頭,問道:「其餘師弟師妹們都到了麼?」
寧霖雲說道:「晚點就能到,他們還在籌備歡迎小師弟入宮的彩禮事宜。」
天清一笑,說道:「怎麼便知是小師弟?或許是小師妹?」
寧霖雲再度打了個酒嗝,說道:「除了那兩個傢伙,現在也沒人能過了第一步,不是小師弟是什麼?」
天清神秘一笑,搖頭道:「那可未必,據我所知,三師妹今次找到的那個女孩兒絕非凡品。」
寧霖雲不解道:「三師姐?她的眼光倒是毒辣得很,不然怎能料敵先機,如意變化?但那女孩兒我怎麼沒看見?她又為什麼連第一步都踏不出去?」
天清淡淡說道:「她不是踏不出去,而是在等時機……」
「時機?」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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