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的諸位兄弟姐妹們!凌晨的一更來了!天星拜上,萬事如意!下午6點再一更,4000字,算代替12點那更了……天星看着收藏,實在有點……無力了。)
第三十三章——琉璃夢,水龍吟下
被當做雜役使喚的兩位少俠並不知道在他們的頂部,水楚二人相談甚歡有說有笑,他們也並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這位女強人也將一路跟隨。等到水夢涵下樓,面無表情地宣佈了自己將再跟一段日子時,寧霖雲狠狠抿了一口老酒,然後說道:「我要喝酒去了。」
水夢涵打量了他一眼,說道:「隨你,沒你也成。」
寧霖雲很是豪邁地一揮衣袖,點頭道:「你這女娃實在是很有趣,不過太自信可不好……」
水夢涵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要來打過?」
寧霖雲佯裝醉意地向後退了兩步,然後打了個嗝問道:「你說什麼?」
水夢涵冷笑,卻不知寧老酒鬼一身絕學盡在酒中。若是真讓他喝醉了來打過,此刻的水夢涵還遠沒有強大到可以無視碾壓之的地步。諸如陸仙流的天罰劍便可讓她頭疼一時,而寧霖雲則是號稱小無極宮三位以下無敵的。
不過如今寧霖雲被這女孩活生生憋了好幾天的酒——只為了讓他煉藥時更專注些。他先前看在對方面子上一再退讓,如今搞得自己沒酒沒實力起來,只好忍氣吞聲走為上策了。
「既然如此,我也走……」蘇羽飛說着就要踏出一步。他倒沒有真心想走,否則一個飛羽醉月步,水夢涵就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此舉只是為了試探一二。果不其然,水夢涵冷哼一聲,眉間蹙起,沉聲道:「你不能走。」
「我知道你們需要我這個導遊,我也答應過樓上那傢伙陪他去崤山,但問題是你們能不能有點人性,導遊也是人啊!」
——————
入夜時分,秋意甚涼,幾片楓葉凌空而舞,咻乎相伴,飛往遠處。
咻。
玉手輕擷,輕撫落葉,玉人目中露出難現於人的淒涼神色。
手心一陣搓揉,那片落葉便化為無數分身,再度隨風飄散。
負手而立,目光上挑,望向那輪半圓若缺的明月。
秋風夜寒,重重霜重似在摧殘她如花玉容,如柳腰身。
她並不在乎,也沒有運功抵抗寒意。
或許,比起心裏的寒冷,身上的寒冷真的算不得什麼。
她抬頭美眸不轉,如顧盼思情地看着那輪月,皎潔月光緩緩落在她身上,越發將黃衫襯得如夢如幻。
這麼多年,有多少個夜晚,她不能入睡,閒庭漫步地走到開闊場院,舉頭望着那輪亘古長存的明月。
月有陰晴圓缺,其實從未改變,人有悲歡離合,卻豈是常數?
她很是感傷地細細思索着命數定理,明明很是不甘,卻礙於身世不得不接受這種理論。
世人皆知,她是天之驕女。
是數千年來不世之材,是神界大公主,天香閣主,三皇直系伏羲之女。
然而有誰真正明白,她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女。
她很小的時候便被教導做一位賢明的公主甚至是女王。皇室少人情,她從小就沒有朋友,除了父皇之外所有人都對她敬而遠之。
可有誰問過她,是否孤單,是否難過?
所以她在很小的時候,便養成了獨自看着明月的習慣。那時候廣寒宮並不遙遠,沒有任何烏雲可以遮住月色。而如今她在凡間,看着這輪有些殘缺的月亮,心中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哀戚。
很多次,很多次。
她夜水龍吟,對月獨泣。
沒有任何人在這種時候打擾過她,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真正毫無保留地痛哭流涕。
除了月光依舊柔和地照着她,四周萬籟寂靜,這樣的場景上演過無數次——淒冷月光之下,一個少女撫着圓石桌角,默默落淚,許久許久用黃衫擦乾眼淚,然後轉身離去。
過了這一刻,她便再度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界公主,便再度戴起面具,杜絕了一切軟弱情感。
只是這一次,她哭得很傷心,前所未有地傷心。
她的淚水便如同雨水般打擊在石桌上,一滴滴熱淚竟將石桌漸漸化開一個大洞,這說明她的靈力在外泄,說明她已經無力再去制約自己的情緒。
她在歇斯底里地哭泣。
偶爾她會抬頭看着那輪月,然後任由清淚自臉頰上落下。
她不知道自己今日為何如此傷心,又是為了誰傷心。直到多年後她也不願意承認那日痛哭失態的真實原因,她也時常在回想如若當年沒有這樣痛哭一場,自己最後的下場又該是如何?
無數次上演的場景在今日出現了一絲微小的變化。
因為她忽略了一件事,這個客棧雖然已經被她包下,這裏的人雖然不敢出來弄明白這哭聲是怎麼回事。然而這裏還有一個傢伙,今夜也睡不着,而且他最是不懼怕這位宮裝麗人。
楚天簫踱步出了屋子。
他看到那抹黃衫身影在月光下如夢如幻。
然後他才注意到,一直響着,嚶嚶嚀嚀,斷斷續續的哭聲是從這裏傳出。
他搖頭,暗想這女孩怎麼連哭聲都這般好聽。
走上前毫不猶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問道:「你怎麼啦?」
水夢涵沒有回應,她以為是自己哭得太過失神,出現了幻覺,待到對方的聲音再度響起,她才恍然明白過來。
豁然起身,止住了哭泣,伸出玉手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然後微嗔道:「你……怎麼會來這裏?」
楚天簫攤開雙手,說道:「某人哭得這麼大聲我當然睡不着出來看看嘍。」
水夢涵依舊有些哽咽道:「可……其他人怎麼都不出來?」
楚天簫淡淡道:「聽小飛說,你把這間客棧都包下來了。客房裏只有我和小飛兩個,其他掌柜夥計什麼的哪敢出來管你這大手筆的閒事?」
「蘇羽飛,也聽到了?」水夢涵握緊了拳頭,寒聲道。
「呃……應該沒有吧,他看上去很累,一會兒就睡得和豬一樣。」
水夢涵嘆了口氣,猛然間覺得不對,立刻一把拽住楚天簫的襯衣,喝道:「你……你都看見了?!」
楚天簫雙手舉起,連忙說道:「哎哎哎,鬆手——」
水夢涵沒好氣地將他推開老遠,然後憤憤不平地沖他吼道:「你怎麼可以看見……怎麼可以聽見……你,你這個混蛋!」
楚天簫無奈道:「我也不想啊,誰知道你會在這裏哭……」
水夢涵氣極轉身,不再理他。
「我說小夢,你有什麼事不開心嗎?」楚天簫沉吟片刻,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沒有。」水夢涵有些慌亂地撫平裙角,話音有些不自然。柔軟有些哽咽,甫一說出便似融入月光,背後許久沒有回音。水夢涵不由得心頭湧上一絲疑惑和惱火,滿腔委屈哀傷化為怒火轉過身來,卻不料還未來得及看清什麼,便被一雙臂膀緊緊摟在懷裏。
短暫的錯愕之後,水夢涵立即反應過來,又羞又怒,腦海中竟不自覺地浮現出十多天前第一次與他相擁場景。
混蛋!第一次還可以說是意識昏迷不知所謂,這一次呢!
水夢涵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未識人事到酸軟無力。
相反她立刻便聚集起了力氣,也不去管對方是否會被這力量傷到,正要重重地推出,貝齒間配合着傳出嬌怒:「抱你的——」
她話到嘴邊竟是立刻咽了回去。
「抱我的什麼?」楚天簫懷抱着她以便讓她起伏的心緒早點平靜下來。
他當年在宛城,林雨淅偶有傷春悲秋,他便是抱緊她,任由她靠在肩頭讓她緩緩舒緩心緒。
如今這份記憶雖已消散,潛意識裏的這種習慣卻是依舊根深蒂固,當下他想也沒想便是上前用這種方式寬慰對方。
卻不想從前能行那是因為自小到大一同長大培養出的那份信任,而如今卻是對着一個認識不久,總共也沒見過幾次的高貴少女,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這般舉動怎能不討打?
其實,他自己隱隱也有些覺得奇怪,隱約記起自己從前似乎是絕對不能和女孩子靠得太近的,為何這禁制突然解除了?
不過更奇怪的是,水夢涵說出三字之後便頓了下來,粉拳已然揮出卻立刻停滯不前。想着那個少年昏迷時依舊惦記着的女孩在他記憶中被消去,她心頭泛起一絲很複雜的情緒,沒來由地阻住了她進一步的敵意。
她開始感到有些安詳,然後她面色複雜地將楚天簫輕輕推開。
望着對方錯愕的眼神,輕輕拉過他的右手,並肩而立,把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
楚天簫本來還想問一句,卻聽水夢涵話語中又泛起哽咽:「別出聲……再讓我……哭一會兒……」
「母后……母后……」
肩上少女面容如此精緻,滴滴淚水流下宛如水晶點綴,即便是梨花帶雨,依舊透着一種淒涼之美,令人無法直視。
楚天簫不敢再出聲。不單單是因為少女方才的吩咐,更是因為他在這等月光之下,這等美人之前,竟是不忍心開口打破這種極具音色美的圖景。
他便靜靜聽着她的哭聲,斜着肩膀以便她靠的更加舒服一些。
他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肩膀,或許是全天下男人最羨慕的肩膀,滴滴晶淚打濕的長衫,有多少人會一輩子都不捨得洗換。
他只知道現在這個少女很脆弱,脆弱得只要再加一根稻草,她就會崩潰。
這些年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有多少傷心難過無以對人發泄?才會有今夜這樣斷線不止,似無窮無盡如滔天之水的淚?
他充滿悲憫地看着她,目光中漸漸轉柔。
白痴,我們是夥伴,你有什麼委屈,說出來不就好了?
你想哭,我就犧牲一夜的肩膀讓你靠一靠吧。
反正……我能做的,大概也就這麼多了。
水夢涵哭得很悽厲,很哀怨,很無助。
多年來,這是她平生第一次靠在一個男子的肩膀上,對着朦朧月色,毫無顧忌地放聲哭着。
哭聲很好聽,滿空月撒光輝,如舞枱燈螢,四周微微蟲鳴,似是為其伴奏成趣。
落淚泣夢音。
如夜水龍吟。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5s 3.993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