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毀滅 第九十五章 誘餌

    「你找那個學生談話就是個錯誤，胡為民是二處收買的學生線人。」李立在夜總會的卡座裏面對張立祥說道。

    這是兩人在那次火鍋之後的第二次碰面，和前一次一樣，這次碰面也是借着一群公子哥兒聚會的名義完成的。李立帶來的狐朋狗友已經拉着自己看上的女人們下去跳舞了。現在卡座里除了一個因為吸食鴉片迷迷糊糊的交際花之外沒有旁人。

    張立祥沒有說話。李立的行為他很不理解，同樣他的上級也要求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這位表面上被楊家唾棄的公子身份太過特殊，很難相信這個人冒着這麼大的風險維護張立祥：先是用自己姐夫的名義擔保張立祥的安全，然後又用非常的手段通知了胡為民的情況。

    胡為民現在正處在昏迷之中——這一點上級已經通過別的手段去到得到了證實，只要他不開口說話，一時半會兒還扯不到張立祥身上來。

    「好吧，老張，張學長。」李立也知道這個人的想法，乾脆開門見山：「胡為民昏迷之前已經開口了。」

    張立祥一驚，但是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這可能只是李立的一個計謀而已。胡為民既然開口，為什麼自己還能安然活到現在？

    「這麼說吧，胡為民因為和我的侄女走得太近，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關於我們李家的一些商業上的問題。」李立根本沒有看張立祥，而是自己繼續說道：「就算你們當時不動手，實際上他也不可能進二處的門。」

    「哦？為什麼這麼說？」張立祥問道。

    「不過他急匆匆的到二處去，是匯報一件事還是兩件事都是說不準的。」李立給張立祥倒酒：「你看，現在我們有一個共同的麻煩了。」

    「你想說什麼？」

    「你可以找個人去給他說，胡為民現在住的那個醫院，嗯，岷山路的惠恩堂醫院，有一個很敬業的清潔工。」李立就像說故事一樣緩緩道來：「這個清潔工因為誠實可靠，所以能夠在鐵桶一樣的醫院裏面繼續掃地做清潔。每周二，他都有半天的假期回家看自己的家人，然後再回到醫院做自己的工作。順便說一句，這個人對家人非常的好。」

    「借刀殺人？」張立祥看着李立。

    「我只是給你講一個勤奮顧家中年人的故事而已，沒有其它的意思。」李立笑着說：「已經說了的東西無關緊要，但是醒來之後的事情就會超出控制範圍了，所以他還是繼續昏迷或者。。更進一步比較合適。你說呢？」

    「為什麼你的人不去動手？」

    「沒辦法，已經說出來的話收不回去了，我們李家現在面臨的可能是一次全面的商業調查，包括國家預算安全委員會的那幫子東西。」李立攤手道：「調查結束之前我們不能做任何的動作，不然以後會有大麻煩的。特別是讓那個老頭子知道的話，就更麻煩。」

    張立祥不置可否。

    「證實一下我的故事，花不了多少時間。」李立眨巴眼道：「決定權在你們。」李立說完就起身，拉起鄰座一個孤單的交際花下到了舞池。

    就在李立和張立祥密會的時候，楊天英正一個人呆在辦公室里。

    雖然已經辭職，但是現在所有的戰報還是要分發給他一份，畢竟他的元帥在哪兒掛着，沒有領兵也不影響了解戰局。

    不過元帥並沒有看那些戰報，今天晚上過後他要落實兩件事情：一個是李立負責的那個案子，一個便是自己的「兒媳婦」的問題。

    劉穎經歷的第一次和第二次磨難還好說，可以解釋為在亂世中的正常現象，自己兒子的處理他也沒有太大的意見。不過這第三次的綁架確實很蹊蹺：一個誰都知道沒什麼油水的兒媳婦，會勞動那麼專業的人做綁架麼？那個死在海灘上的大盜已經查明，是活躍於江湖上的一個小的傭兵團隊，專長就是綁架和運送特殊物品。

    秦家處理這件事情的態度非常曖昧——他推測可能是因為第二次在警局的綁架牽扯到了什麼人讓他們有了點顧忌。報告中交出來的那個幫會根本不是搞人口買賣的，這一點赤峰已經告知得很清楚了，做事的另有其人。自己雖說給秦家間接的表了態不會追究，但是如果這事情牽扯到第三次綁架，就不一樣了。他希望自己那晚的猜想不會是真的，但如果運氣實在不好遇上了，自己應該怎麼辦呢？

    正在思索間，李立派來的人到了。這個人是李家一個投資公司的人，負責安保的——實際上就是李家私人衛隊的頭子。

    「話已經帶到了。」來人脫帽行禮後說道。

    「對方反應怎麼樣？」

    「我們按照要求，沒有做具體的跟蹤，不過對面還是有所動作。」來人交出一些資料和照片呈給了楊天英：「這是從遠處監視的資料，不是很具體，因為您說過，不能驚擾到對方。」

    楊天英看了看，都是一些出入特殊場合的照片，有賭場有菜市，也許是那伙人自己的線索渠道，也許是一些預先的安排和走訪。

    「明天就是周二了，您看要不要部署下去？」來人問道。

    「李立那邊，行動處的人和你溝通過了沒有？」楊天英問道。行動處要和李立溝通是因為行動一旦失敗，李立必須馬上撤出來，這是他比較關心的，如果鬧大了給李雯知道了，自己家裏可就沒有寧日了。

    「都安排妥當了，老爺放心！」來人點頭道。

    「好，那就開始部署吧，你們通知二處沒有？」

    「按照您說的辦法通知了。」

    「很好，那個清潔工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按您說的，沒有換人。」

    「好了，你走吧，讓李立多加小心。」楊天英說道：「那個張立祥道行比較淺，但是他身後的人可不一樣。如果明天進展不對，立即終止。李立的生命放在第一。」

    打發走來人之後，楊天英又開始考慮自己導演的這個計劃。他沒有用自己的人或者二處的人，李家的私人衛隊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畢竟編造的理由是涉及到李家利益的。如果對手上鈎，這個計劃唯一的麻煩是怎麼樣提升一下他們動手殺胡為民的難度。太簡單的事情肯定會引起懷疑，而演戲過度了，也許就殺不了胡為民了。

    來人走後，楊天英破例又抽了一支煙。在處理這些事情之外，這段時間另外一件讓他擔憂的就是自己墜機之後下落不明的楊宗雲了。這個酷愛飛行的兒子總算是乖乖「落了地」——甚至楊宗雲這個名字都是在兒子的強烈要求下改的。按理說，如果被俘的話，現在自己安排的私下渠道應該已經可以安排交換特殊戰俘了呀。難道宗雲出了什麼意外？夫人李雯現在每天都要找他打聽兩個兒子的消息，有時候甚至直接打電話到大本營找熟人問。

    在妻子的壓力下，他已經安排了楊宗天的調離。自己這個大兒子行事沉穩有度，而且戰場經驗豐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宗雲的情況實在是讓他也有點放心不下了。

    對於楊家的今後來說，楊宗仁身體太過孱弱，不是繼承家業的好人選。在他的計劃中，楊宗天是繼承陸軍體系的不二之選，而楊宗雲則可以考慮政治途徑。兩兄弟的感情不錯，性格上也可以互補，相當於把現在的自己完美地分成了兩個人。

    但是他也清楚，計劃趕不上變化。也許將來自己再看現在的安排會有點想當然，甚至有點可笑。不過這些事情，總是要有計劃的，就像自己為了某些事情不得不辭職一樣。他喜歡下棋，下棋就要謀定而後動。走一步看一步不是楊家族長應有的風格。

    下班之前，楊天英又給澳洲方面發了一個詢問電報，關於近期軍官調動問題的——間接詢問一下大兒子的問題。然後他撥通了赤峰控制下的一個大使館的人員，這個人和處在鬧獨立的十三州政府所在地的帝國難民特派機構有直接聯繫。實際上，即便已經處在一種戰爭狀態，明面上帝國還是以國際調停者之一的身份出現的。

    參與戰爭的國家都在調停這個外衣的掩護下作着自己的事情：交換情報，刺探消息，施加壓力，討價還價，還有一個經常進行的工作，就是交換重要戰俘。

    5天前，帝國剛剛通過這個渠道交換回來了被俘的91師師長。等待交換的名單不長，但是一直沒有楊宗雲的名字。

    接通電話之後楊天英直接詢問了這個工作人員，回答還是說沒有發現有涉及楊宗雲的戰俘或者交換。

    楊天英覺得心裏不踏實，本來他想立即聯繫一下現在負責戰俘等問題的孫浩，但是猶豫了一下又放棄了。對於不太熟悉的人或者說太過熟悉的人，他是不太願意開口說這些事情的。他最後決定用赤峰手下的力量，接觸一下陸軍情報處在澳洲的秘密眼線查看情況，孫浩那邊只要求提供軍人信息簡報，不做特別的溝通。

    忙完這些事情，天色已經很晚了。楊天英習慣性的打開窗戶，寒風吹來，直入心脾，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然後咳嗽了起來。這次咳嗽比以前厲害得多，手帕上隱隱還有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