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上的那點鮮血依然還在閃耀着,頑強的存在着。
但是能夠存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妖貓讓蘇沉化身的消耗大增,所以蘇沉化身已做不了什麼。
不,但只要能做最重要的那件就夠了。
血漬在熔爐上蒸騰着,漸漸消逝,最終只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
印記很小,很薄,就象是一滴血落在上面,然後被人順手擦掉後的一點殘留,在這忙碌而燥熱的環境裏,不會引起半點注意。除非特意去觀察,去分析,否則不會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定位。
一處空間標記。
做完了這件事,化身算是徹底消失,核心區也漸漸恢復穩定了。
天空城和妖族的戰爭仍在繼續,卻已不在蘇沉的關注之中了。
無極宮。
「呼!」
長吐了口氣,蘇沉睜開眼,揉了揉眉心。
這一趟超遠程意識之旅,即便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感到消耗不淺。
「主人?」鋼岩看出他精神有些委頓,關切問。
「沒什麼,就是來了一趟超遠距離的神遊,有些累了。不過累得值得……」蘇沉笑着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到蘇沉做的事,鋼岩臉上露出憨厚的笑:「那豈不是說,一旦和羽族開戰,主人就可以直接潛入他們的核心區進行破壞了。」
「是啊。」蘇沉伸了個懶腰:「這次多虧了樂峰,找到機會把我的血送進去。」
鋼岩立刻道:「天佑人族,人族必勝!」
蘇沉笑笑:「也是託了這次大戰的福,說起來,咱們這邊的妖族,也快要動手了吧?」
「前方斥候尚未發現妖族,但是這幾天一個妖族都沒見到,山雨預來的兆頭到是很明顯了。」跟了蘇沉這麼多年,鋼岩說話的水準是越來越高了。
「嗯。」蘇沉輕輕嗯了一聲。
突然想到什麼,道:「鋼岩。你說,羽族會不會也有什麼秘密手法,趁我們大戰之機窺視我們的秘密呢?」
鋼岩不假思索的回答:「肯定有,沒有人會錯過這樣的機會。不過副宗主已經派人嚴密盯住所有的羽族觀察員了。」
蘇沉搖頭:「羽族不也盯住了樂峰嗎?卻還是被他瞅准機會把血送了過去。而他能成功,很大程度是因為羽族對我鮮血化身的手段不了解,就算知道的人,也不會相信,我已經可以如此超遠距離的遙控化身了。」
鋼岩一楞:「主人的意思是……」
蘇沉緩緩道:「我們所有的防備手段,其實都是用來對付已知手段的。但是一個大族群,總有許多我們所不知道的手段。你不知道他們擁有什麼能力,也就不知道該如何提防。比如現在,你我怎麼知道,在外面對話的房間中,就沒有可能竊密的蚊蟲,沙塵,甚或其他不知名不知作用的源陣呢?」
鋼岩又是一呆。
就見蘇沉已抬手放抽一片電光。
刷!
電光遊走周邊,將房間裏所有的一切都清洗了個遍。
若這房間裏有任何微型源陣,被這電光一掃,必然直接破壞。
鋼岩撓撓頭:「這樣子應該安了。」
蘇沉卻依然搖頭:「這裏是安了,那麼其他地方呢?現在是安了,那麼以後時間呢?有
那些羽族觀察員在,只要他們還活着,那就隨時可能做出任何傷害我人族的事來。」
鋼岩嚇了一跳:「主人你不會是想殺了他們吧?」
蘇沉搖頭:「我自然不會這麼做。不說這樣做會對我聲譽的影響,就算是為了樂峰他們的性命,也不該如此。」
聽到這話鋼岩鬆口氣。
「但是囚禁他們,卻未必不可。」蘇沉已喃喃道。
如果只是單純囚禁的話,雖然會有名聲上的不好聽,但至少樂峰他們應該不會死。
但是下一刻,蘇沉又否定了這個選擇:「如果那樣做,永夜流光只怕就不會與我在天野原開戰了。」
與永夜流光在天野原決戰是蘇沉的既定計劃,他絕不會讓這一計劃受到影響,但是那十名觀察員卻成了蘇沉的心腹之患。
明白了蘇沉心思,鋼岩道:「要不我們再加派人手盯住他們?」
蘇沉搖頭:「我說過了,不了解他們有什麼手段,派再多的人都沒用。象樂峰那樣,只要把血塗抹在指定物品上,就能送到核心區,你認為是靠人多就能防的住的嗎?」
鋼岩默然。
蘇沉已道:「茲事體大,我們絕不能被動防禦,必須主動出擊!」
蘇沉一邊思考着一邊說着,眼神已閃爍出神光異彩。
看着他的表情,鋼岩知道蘇沉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在不能殺不能囚禁的基礎上,要如何主動出擊?
————————————————
夜流坐在房間裏,擦拭着他的飛雨刀。
作為一名觀察員,他不需要戰鬥。
但是擦刀是他的習慣。
一刀在手,夜流就能感覺到自己還是自己,那個活着的,真實的自己。
依仗着這把刀,他痛飲過無數仇敵的鮮血,也闖蕩出夜雨飛流的名號。
但是可惜,這一次的任務,註定是用不上這把刀了。
然也正因此,夜流充滿深情的看着它,就象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臨別的情人。
「夜流,夜流哥哥。」窗外傳來少辛的叫聲。
少辛是羽族的另一名觀察員,性子最是跳脫,也不知陛下怎麼就選中了他來執行這趟任務。
這刻聽到他的叫聲,夜流皺了下眉頭,然後道:「什麼事?」
「前方發現沖天妖氣。」少辛扒在窗口興奮的說。
「嗯?」聽到這消息,夜流起身。
拉開門,來到船舷上,夜流看到遠方烏壓壓黑雲密佈。
這黑雲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妖力凝結所致,帶着強大的威壓,若是普通人,哪怕遠遠望了都會當場嚇死。
即便是夜流見了,心中也感到極不舒服。
「好龐大的妖氣,果然這邊的妖族也要進攻了嗎?」夜流自語。
通過無極宗贈送的通訊盒子,夜流已經知道天空城與妖族對決之事,一直都在盼着這邊的妖族也趕快發動進攻。
血,不能讓羽族獨流。
幸運的是,妖族果然來了,而且看規模,並不比天空城遭遇的小。
這讓夜流感到一陣舒心。
就讓風暴來得更猛烈些吧,這樣也省了我羽族之力。
儘管
夜流也知道,這不可能。
如今的羽族與人族,是萬年以來空前強大的時刻,一個擁有無敵的天空城,一個則擁有恐怖的中堅層力量。數以萬計的搖光,燃靈,放到哪兒都是超級強大的勢力。
當然,比起妖族來,依然有所不如。
但正如我們所知的,每個智族都不僅僅是靠人力取勝的。
羽族有天空城,浮點要塞,人族也有血脈之力,生命原燭,隕星戰陣等等後手。
這刻隨着人族大軍的接近,前方妖族陣營也漸漸顯現在眾人視野中。
一如所知的龐大軍陣,天空中盤恆着數以百計的妖皇宮,無數的妖王,領主統率着自己的兵馬,在遠方徘徊呼嘯,龐大的陣容帶來強大威壓,威懾八荒。
他們是這片大陸長久以來的主宰,已經統治了這片土地數萬年。
但是總有一天,新的勢力會取代它們。
今天,就是新老交替的時刻。
雙方在相遇後,沒有立刻開始戰爭,而是先排好陣型,準備作戰。
如果說妖族狂暴,憤怒,缺乏理性如一團火,那麼人族軍陣就是冷酷,威嚴,嚴守紀律如一塊冰。
冰與火在這刻對撞,註定要迸發出水火交激的燦爛場景。
似是也意識到彼此之間根本沒什麼道理可講,不需要什麼慷慨激昂的演講,單是那長久以來的仇恨,就足以讓雙方血染雙眼。所以陣型剛剛擺開,進攻的號角就嗚嗚的響起,指揮官們簡直不願浪費一秒鐘,就把自己的部署投入到了這生死沙場。
隨着進攻號角的響起,妖族動了。
依然是老的一套把戲,炮灰兵種衝鋒在前,烏壓烏壓鋪天蓋地,直接用數量淹沒對手。
人族這邊的應對則很簡單。
一艘艘的小型鐵甲飛梭從龍舟底部飛出,飛雨流蝗般迎向對手。
穿雲梭是人族特有的一種發明,是人族在器之一道上獨樹一幟的表現。
它是人族彌補己方低級士兵無法飛天的缺憾的替補,並在後來成為人族屹立於智族之林的又一大保障。
在大規模戰爭中,羽族依靠的是天空城防禦罩保護自己,靈族依靠的是傀儡大軍,暴族依靠的是鋼鐵皮膚守護圖騰鋼骨戰車,那麼人族靠的就是這種鐵甲飛梭。
當足夠量的鐵甲飛梭同時出擊時,它們會形成一道空中的強大防禦堅壁,成為人族的第一前線,仿佛空中戰車,為人族源士吸收大量傷害。當然,論防禦力它遠遠不及天空城,但它擁有強大的反擊能力和靈活變化能力,可以隨指令不斷分合變化,適應性極強。
這就是人族赫赫有名的隕星戰陣,只需要普通軍士就能構成的隕星戰陣,至少在無極宗出現之前,是人族壓箱底的手段。
構成隕星戰陣的隕星飛梭一共有七種,只有七種飛梭聯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戰陣,而這七種飛梭的煉製方法,被七國分別掌管。
這種做法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不讓各國把隕星飛梭用於內戰。
只有在面對外敵時,七國聯合,隕星戰陣才能真正發揮作用。在此之前,不管內戰如何,誰當主人,都不得動用隕星飛梭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七國一直以來都比較心齊的原因。
合則生,散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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