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衛連城的幽羅煞靈侵蝕後,龍少游就一直躺在病床上。
這一躺就是六年。
這六年裏,他能活着全靠那個叫陳舒的大夫。
這些年,龍慶江也曾試過找其他人,用其他方法,但是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
只有這位陳大夫的藥能夠延緩龍少游身上的毒。
龍慶江也曾懷疑過陳舒的身份,甚至想到過就是蘇沉。
可他不敢去證實。
他害怕。
萬一證實了陳舒就是蘇沉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他不願去想這個結果,所以就只能迴避。
然而迴避的最大問題就是總有一天你會避無可避。
這一天,這一刻,終於來了。
當那藥瓶落在地上摔個粉碎的時候;當蘇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龍慶江就已經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蘇沉傳音:「時間緊迫,我不多說廢話。你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我,二是幫助我。選擇後者的話,就把那隻短尾狐犬控制住,然後讓出一條道來。我出去後,就幫你兒子徹底解毒,咱們兩清。你後面怎麼對付我,都隨你。」
龍慶江長吸了一口氣。
他沒有說什麼。
大家都是老江湖,多餘的話沒必要說,這裏也沒什麼討價還價的空間。
所以他二話不說,直接走到一名手下身邊,將短尾狐犬抱住,不許它發出更大動靜。
短尾狐犬已經發現了蘇沉就在附近,但是它會根據距離的遠近發出不同程度的動靜。
蘇沉要想從人群中穿過去,必然會讓短尾狐犬發出最大程度動靜,這一定會讓大家察覺。
所以龍慶江必須親自控制住短尾狐犬,更是讓所有人離自己遠些。
抱着短尾狐犬,他能感受到懷抱中小犬的動靜正在越來越強。
它察覺到了那個自己尋匿的目標正在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所以它激動,它興奮,它想要大聲的喊。
可是龍慶江的手卻如鉗子般死死鉗住它,不讓它動,不讓它叫,源力如罩殼,箍住它,困住它,讓它只能發出委屈的嗚咽聲。
突然,短尾狐犬猛烈的掙紮起來,就象是獵物瀕死前最後的反撲,烈度驟然增加,龍慶江險些一下沒抓住他。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
那個隱藏在陰暗中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前。
與自己兩兩相對。
他好大的膽!
龍慶江倒抽涼氣。
耳旁再度響起蘇沉的聲音,不再是傳音之法,而只是普通的對話。
壓低聲音的對話。
尤如兩個人的耳邊私語。
蘇沉湊砸他的耳邊,輕聲道:「多謝了,龍大族長。」
然後他抹了一把小狐犬,就此離去。
懷抱中的狐犬漸漸安靜下來。
直到最後,再無動作。
龍慶江知道,蘇沉已徹底逃離生天。
四周是大批的手下在到處尋找,可是繼那一下藥瓶砸出後,就再沒了任何動靜。
蘇沉不見了。
消失了。
走了。
大家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個時候人們還沒想到蘇沉已經衝出包圍,只認為他可能是折嚮往山上去了。
所以人們紛紛議論着,要繼續往山上緊逼,總會把他逼出來。
大家還在討論着要如何布伏,如何封堵。
龍慶江則站在那裏,如個遊魂一般。
他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在那裏呆呆的聽,心中想哭,又想笑。
「家主,家主,您怎麼了?」一名手下喊了幾聲龍慶江。
「啊!」龍慶江如夢初醒:「你們商議出什麼了嗎?」
「蘇沉可能往其他方向去了。」那手下回答:「大家覺得,我們不宜冒進,應當守好防線。畢竟蘇沉的實力……不容小覷。」
五個組的人就這麼被殺,所有人都嚇壞了。
那手下也是看過龍慶江的臉色,確認他沒有反感生氣,才說出最後四個字。
「哦,這樣啊。」龍慶江應付了一聲,然後點點頭:「也好,那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是!」那手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過想想可能也是被蘇沉的這一通殺伐給震住了,到沒往心裏去,就此離開安排任務。
於是龍慶江就這麼看着他的手下,還有其他家族,其他人,繼續在山上搜尋,尋找那個已經註定不存在的人。
山下,蘇沉也在看山上。
天色已晚,山上亮起了晶燈,將山上照得亮如白晝。
「看來今晚他們是不準備休息了。」蘇沉笑笑,扭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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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一共進行了三天。
其實追捕在第二天就到了山頂,不過在查知無果後,那些血脈貴族們又派人搜獵了一遍。
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清河城裏沒有傳出蘇沉回來的消息。
既然蘇沉沒有回來,那就說明他可能還在山上。
所以大家就繼續賣力的搜。
蘇沉的失蹤,就象是一根無形的線,牽動着所有人的心。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時候的蘇沉,正在醉香樓的包間裏,和王文信一起喝酒。
「我是真服了你,不但能從搖光強者和十大貴族的大批手下追殺下逃出來,竟然在逃出來之後,還能繼續讓他們為你奔波勞碌。」給蘇沉滿滿斟上一杯酒,王文信笑道。
「一來是想繼續耗費一下這些傢伙的財力,二來也是想保護一下龍慶江。誰都不是傻子,我龍慶江的防線上殺了一撥人,然後失蹤,接着就出現在清河城。沒過多久,龍少游的病就好了。所有這一且聯繫起來,要猜到真相併不難。」
「你還真打算把他兒子救過來?」
「人無信不立嘛。再說就算我這麼保他,龍慶江這事我看還是早晚要被發現。到時候我蘇沉對敵人都信守承諾的名頭傳出去……嗯,還是有些好處的。」蘇沉將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裏,細嚼慢咽道。
「說得也是,那你這幾天就在我這好好呆着吧,等過了這陣再說。。」
「不了,我還有第三個原因,就是想看看魯青光那個王八蛋會怎麼做。或者說,至少得讓安嗣源看清楚魯青光在這三天裏做了什麼。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蘇沉道。
這三天裏魯青光做了什麼?
他什麼也沒做。
什麼也沒做就是最大的背叛。
如果一天他還能找藉口,三天他就再找不到藉口了。
蘇沉就是想讓安嗣源清楚,到底是在背後暗算他們。
「明白了。」王文信點點頭:「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幫我發份消息給江惜水,告訴他,從現在起,他可以進行統一水匪的大業了。哦對了,別忘了河西林,讓他順帶把那裏的寨子也一起收服。對了,還有那個合盛堂,也一併收拾了吧。」
「怎麼?現在就要跟那些貴族正面對着幹嗎?」王文信吃了一驚。
蘇沉陰惻惻道:「我之所以沒把河西林的資源統統收歸己有,在水道上也給他們留了機會,就是因為我不想把搖光境給逼出來。現在搖光境都已經對我出手了……那你覺得我還有什麼留手的必要嗎?通知吧,老子這次要把他們的根給斷了,讓他們知道惹怒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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