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局秘聞 第一百五十八章孤獨之海

    見到莫惜信誓旦旦的樣子，我明白這裏面一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就先忍住了疑惑，反正就算我不按下聲吶按鈕，現在的情況下，蛟龍號也一定會被追上，索性就相信莫惜一次吧！

    下一刻，我抬起手，重重的朝着聲吶按鈕上壓了下去。

    就在我剛才按下聲吶信號的一剎那間，頭頂的燈光就忽閃忽滅了起來，蛟龍號的外部燈管也全部熄滅，原本還能聽到的推進器的聲音，此刻也完全停止了。

    但是，以徹底失去動力為代價換來的一道人耳所無法聽到的聲波，卻在這瞬間以蛟龍號為中心向四周飛射而出。

    我的手緊緊壓在按鈕上，就這樣抬起頭，和莫惜一起全神貫注的緊盯着觀測窗外。

    在那裏，趁着我們失去動力的契機，那隻怪物已經幾乎要抓住了我們，它那張擁有模糊五官的醜惡面孔，像小山一樣，透過觀測窗就可以清楚看見。

    然而，讓我驚喜萬分的是，就算是在這樣近的距離下，那隻怪物卻出人意料的完全停止了動作。

    不但如此……

    我眨了眨眼睛，驚訝的看見，那隻怪物的身軀，竟然在緩緩與我們拉開距離，向着漆黑的海底沉了下去……

    它、它竟然好像放棄了攻擊我們的企圖？這是怎麼一會兒事？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在緩緩下沉的怪物身上，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失望感。

    「果然……」

    正當我還在對自己的感覺感到困惑的時候，只見我身旁的莫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傢伙把我們當成了它的同類了……」

    聽着莫言的講述，我完全不明所以，問她剛才究竟是怎麼會回事？什麼叫把我們當成了同類？

    「還記得我們剛才收到的巨大的聲吶信號嗎？那個信號和我們最初聽到的海底潛泳機的求救信號，其實是一模一樣的。也就是說，我們最初聽到的求救信號，其實也是這個怪物發出來的叫聲。」

    莫惜告訴我，事實上，人類所發明的聲吶系統，其實一開始就是以海洋中的鯨魚等哺乳動物的叫聲為原形所發明出來的設備。兩者之間的區別，僅僅只是在頻率上有所不同。而剛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這個怪物，或許就擁有類似的生物聲吶器官，能夠發出近似人造聲吶頻率的特殊聲波。

    我點了點頭，大致有些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怪物把我們的聲吶信號，當成是自己同類的叫聲了？」

    「對。」莫惜抬頭看向已經與我們漸行漸遠的怪物，有些傷感的說道：「它的行為，其實並不是想要攻擊我們，而是在和我們打招呼。就好像我們在馬路上看到了熟悉的人物的背影，會上去拍一拍他的肩膀，看看他到底是誰一樣。那個怪物只不過是想要確認蛟龍號和海底潛泳機到底是不是它的同伴，所以才會抓住了它們。」

    「我想，那個怪物一定擁有一定程度的智慧，還記得局裏曾經說過，它每個月的固定時間都會出現在這片海域嗎？我搜索過資料，發現這片海域其實一直是附近的鯨群從北冰洋進出太平洋的必經之路，而那個怪物會在固定時間出現在這裏，或許就是為了從那些鯨群中尋找自己的同類。」

    「或許在那個怪物看來，能夠發出類似聲吶叫聲的鯨魚，應該是一種類似於自己的生物，雖然那些鯨魚的叫聲和它不一樣，但它卻認為，在那些經過此地的鯨魚群中，應該能找到某些類似它叫聲的同伴。」

    「而這一次，當這隻怪物聽到了海底潛泳機和蛟龍號的聲吶信號時，它或許就以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同伴，隨後便上來與我們打了一聲招呼。當然，它並沒有意識到，它的力量遠遠不是蛟龍號和海底潛泳機所能承受的。在它的動作之下，潛泳機直接被摧毀，而我們的蛟龍號，也差一點被它捏扁。」

    「在海底潛泳機被摧毀後，那個怪物發出了一次被我們誤以為是求救信號的叫聲，我想這個叫聲的含義，其實應該是在詢問海底潛泳機的狀況，它應該無法理解，為什麼潛泳機在被它碰了一下之後，就沉入了海底不再動彈。而它發出的第二次叫聲，則應該是對蛟龍號發出的詢問，我想它的意思，應該是想要問我們，為什麼要遠離它？」

    莫惜的說話，或者應該說是推測，當真是匪夷所思之至，但卻又合情合理。因為她的說法，完全能解釋的通我們所遭遇到的一切謎題，除了最後一個疑問。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讓我再次打開聲吶信號？那個怪物既然把我們當成了它的同伴，那為什麼又會在聽到第二次信號的時候，離開了我們？」

    「因為我們第二次發出的聲吶信號，讓它明白了自己其實是弄錯了。」

    「弄、弄錯？」我有些傻眼道。

    莫惜點頭道：「對，還記得那個怪物在抓住我們之後起初並沒有立刻攻擊我們嗎？那其實是因為它感到了困惑，它當時一定是在想，為什麼蛟龍號看起來和它完全不同？它在懷疑，自己聽到的叫聲，究竟是不是蛟龍號所發出的。」

    「而在這之後，我們逃跑時那個怪物緊追不捨，也是出於它還沒有將事情弄明白，因此不願意就這樣放過我們的緣故。但我讓你按下的那個聲吶信號，卻讓怪物徹底清醒了。在它親眼見到聲吶信號其實是從蛟龍號上所發出的時候，那個怪物應該就明白了，一切其實都是出於它的誤會，蛟龍號這個在外型上和它相去甚遠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它的同類。」

    這時，我已經對事情的經過完全明白了，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剛才會在那個怪物的身上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感。原來，這都是因為那個怪物發現了事實的真相，那是它在知道了蛟龍號並不是它在尋找的同類後而產生的失望感。

    我走到觀測窗旁，想通過自己的眼睛最後再親眼看一眼那個怪物。

    那個怪物下沉的速度並不快，但我看到，在它下沉的時候，怪物的腦袋卻一直都在望着我們，從那鮮紅眼珠中所射出的視線，始終都凝固在了蛟龍號身上。

    我問道：「莫博士，為什麼你會知道那個怪物的想法？」

    「大概……」莫惜也來到我的身邊，朝着窗外已經有些快要看不清楚的怪物看去，嘴裏說道，「大概是因為，我和它一樣，都在這個世界感到了孤獨。」

    在我倆目送着怪物逐漸消失在我們視線中的時候，駕駛艙內的燈光忽然又亮了起來，緊接着推進器的發動機聲音也重新響了起來，看起來，因為釋放聲吶而一時中斷的電力供應，重新恢復了正常。

    於是，蛟龍號終於重新開始向海面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