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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叔突然跪地,讓我有點措手不及,我連忙上前去扶趙叔起來。
可是趙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活就是不起。還一個勁地自責說:「我沒有教育好孩子,我即便跪死在這也不為過。」
趙叔說着拉起了宋臧天師父的手,老淚橫流,哽咽着,接着說:「宋師父,兩個孩子雖然有錯,可是你看在他們媽媽去世的早,我一個人好不容易帶大他們的份上,求你繞過他們吧。他們媽媽至今陰魂不散就是可憐這三個孩子,放心不下。到現在都變成了這副模樣。如今我三個孩子兩個都走了,我知道你是捉鬼人,可是他們變成鬼,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求你不要難為他們啊,宋師父,給他們一個好一點去路。」
趙叔的話讓我開始有點難以把持情緒,眼眶都有點濕潤了。
這時候,趙叔見宋師父始終沉默不語,突然又拉着我的手說:「高陽,你幫我說說好話,我知道小敏這孩子糊塗,辦了錯事,她都告訴我了,我也罵過她了。可是我罵的再狠,也抵不了她害你女朋友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性命。我知道,我讓你幫我給宋師父說說好話,很不應該,可是,我一個做父親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錯誤,我還是會心疼他們的。我能有什麼補償給你的,你儘管說,你快幫我勸勸宋師父,別傷害他們……」
趙叔邊說邊流淚,我纏着他的胳膊,明顯感覺他渾身都在戰慄。
我這個人淚點很低,也很感性,最受不了的就是這些。於是我揉了揉眼睛,用力攙起跪在我們跟前的趙叔,說道:「趙叔,你先起來,宋師父不會難為他們。」
我說着望了一眼宋臧天師父,宋師父嘆口氣對着趙德全說道:「起來吧。孩子們犯的錯,不應該有你來承擔。你放心,我不會難為他們的。」
趙叔這才緩緩站起身。渾身顫抖着,哽咽着,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趙叔招呼我宋師父坐下,緊張地問宋師父,「宋師父,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人死之後,就該去他們該去的地方,陰魂在世間遊蕩,總歸不是什麼好事。這個你放心,等明天把小敏和趙亮的骨灰埋了,我就把他們送到陰司鬼差那裏,至於善惡懲處,就要看他們的造化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孫有罪兒孫受。你一個做父親的也不必再為他們操心,再說陰陽兩隔,你好生照顧好自己,他們也好走的安心。」宋師父把拍拍趙叔的手背,說道。
趙叔又看了看小敏和趙亮的骨灰。眼淚還在吧嗒吧嗒地流着。
過了一會兒,趙叔看着我,輕聲道:「高陽,真是對不起,我替小敏給你賠罪。」
我一聽頓時覺得有點無奈,只怕趙叔這一晚上會不停地向我道歉,於是我隨即說道:「趙叔,你別這麼說。不然我會心裏很難受。我在車上眯一會兒去。」
說着我站起身。準備朝外面走。
趙德全看的出來我在有意地躲着他,不過也不好意再多言,只說:「我給你們收拾屋子,你們今天就在這住下吧。」
宋師父這時候也站起身。趙德全到裏屋拿了一個手電筒,打開之後,照着路走出了大門口,並囑咐我們跟着他,說夜裏村裏的路不是太好走,我和宋師父便緊緊地跟着趙德全,一路拐了兩個彎,到了另一個院子前,趙德全一手拿着手電,一手用鑰匙打開了大門。
這個院子我還是很熟悉的,當初我送趙小敏回到趙家莊的當晚,暈厥過去,趙叔就是讓人把我送到這個院子睡了一晚,天亮還給我說,這個院子原本是留給他們家老二,就是趙亮,當婚房用的,結果,事不遂人願。
進了院子,趙叔給我和宋師父各安排了一間房。
我躺在床上,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三點鐘了。
還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可是我躺在床上卻依舊輾轉難眠。
腦子裏一直在不停的閃現趙叔剛剛給我和宋師父那一跪的畫面。一個父親放下自己的尊嚴,來為自己的子女的錯誤買單,這是我永遠不願意見到。可是這樣的事情在這個社會,卻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
我突然聯想起來,當初我老爸因為自己的失誤壞了小八爺的生意,可是怕連累到我,竟然忍氣吞聲,任由小八爺圈禁,還不敢反抗半分。為人父母的責任感究竟真的有這麼大嗎?想想小沫的肚子裏的孩子,我忍不住整顆心,揪心的疼。每一次到醫院體檢,做的b超,看到他或者說是她,在小沫的肚子的肚子裏像一顆種子一樣在一點點的長大,我都忍不住感慨,生命真的太神奇太偉大。
孩子沒了,對我,對小沫的打擊都異常的大,可如今,我也算在任人擺佈,不能掙扎半分。
一種深深的自責有開始在心底慢慢瀰漫開來。
這一夜,我覺得非常漫長,直到天色漸亮,我雖有了一點困意,可是聽到整個村長伴着雞鳴聲正在越來越明朗,於是索性起身,走出了院子。
當我剛剛踏出房門的時候,卻見宋師父已經起床。站在門口伸着懶腰。
見我出門,宋師父瞟了我一眼,沒有說一句話,而是直接朝院子外面走去。
我跟着宋師父,路上正巧在路過趙村長家門口,趙村長見到我和宋師父之後,先是一驚,想不到這大清早的,在這趙家莊能遇到我們倆吧。不過趙村長隨即又滿臉笑容的上前跟我們打招呼,帶着驚訝的語氣說:「宋師父、高陽,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趙家莊?」
宋師父勉強微笑一下,點點頭。沒說話,我見趙村長臉色微微尷尬地一紅,於是我趕緊上前打招呼說:「趙村長早啊。我們這一次來,還是有點事。」
這時候趙村長把我拉到一邊悄聲說:「誒,宋師父這是怎麼回事?看上去不太高興。」
我呵呵笑着,指着宋臧天,「他呀……他……晚上沒睡好。」
趙村長煞有介事地問:「你們這次來,是不是還是因為趙德全家的事啊?」
我微微點頭。
「我可告訴你啊,他們家還真是邪門。前些日子,你們不是把小敏的屍體運回市裏面了嗎,說也奇怪,我們村的雞鴨鵝這些家禽,再也沒有丟失過,夜裏也不顯得那麼嚇人的冷靜了。小敏的屍體到底有沒有火化啊,你們一去,可就沒了消息了。不過這一次,是趙德全抱着他兒子的骨灰回來的,新聞我們在電視上都看到了,他們這一家一定是得罪了不乾淨的東西,要不然怎麼死了一個又一個。」趙村長說着話的語氣,像極了嗑着瓜子,在討論別人家長里短的婦女。
我輕笑一聲,說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這次來,順便也把小敏的骨灰送回來了。」
趙村長拍着我的肩膀,依然站在自己的立場,說道:「小兄弟,我看你是個外來人,別怪我沒有告訴你啊,這幾天總有村民聽到趙德全家裏門口有個女人在哭,但是就是看不到人。他們家肯定鬧鬼了。現在我們村里人根本不敢往他們家去了。」
我聽趙村長這麼說,這才明白,原來這些牛鬼蛇神的言論早已經在趙家莊傳遍了。也難怪,趙德全家會如此冷清。以前這村里誰家有個什麼事情,大傢伙都上前幫一把,就像當初趙小敏葬禮那樣,浩浩蕩蕩擠滿一院子的人,雖說有看熱鬧的村民,但是也的確有願意幫忙的村民。如今,卻是另外一番境地。
我告別了趙村長,一路小跑到趙德全家。
此時趙德全的大兒子趙磊已經連夜趕回了家。當看到自己弟弟和妹妹的骨灰時,又看到冷冷清清的院子,還有日益消瘦的老父親,一時難以接受。眼淚直在眼睛裏打轉,始終沒有流下來,握着趙德全的手,一直自責,說自己只顧忙生意,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妹妹,還說一定要找到殺害趙亮兇手,繩之以法。
趙德全抱着趙磊失聲痛哭,此時,趙磊已經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當趙德全把趙磊拉進屋子裏,當着趙亮和趙小敏的骨灰的面,給他解釋了整件事情後。
趙磊終於控制不住,眼淚開始肆意的湧出。憤怒的一把趙亮的骨灰盒和趙小敏的骨灰作勢就要扔到院子裏,恨這個弟弟妹妹竟然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趙德全一把拽住趙磊不鬆手,哭着對趙磊說:「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
趙磊看到自己的老父親一直在為弟弟妹妹求情,頓時心一下就軟。坐到屋裏的凳子上,氣的不說一句話。
雖然趙小敏和趙亮,只剩下骨灰,而且現在趙小敏和趙亮和他們媽媽的陰魂都已經被宋師父捉了去,於是趙德全也不再忌諱什麼,決定按照祖宗的規矩,土葬,把趙小敏和趙亮葬在祖墳處,也好在每一次祭奠先祖的時候,看到小敏和趙亮的墳頭,心裏有個念想。
如今,趙德全的話在全村人的面前已經不好使了,最後還是宋師父出馬,給趙村長商量,找幾個合適的人給趙亮兄妹倆在趙德全家祖墳處,鑿兩個墓窯,好讓他們兄妹入土為安。
趙村長不好意思拒絕宋師父,於是給村里人說盡了好話,這才有兩個村民站出來,擔下這個任務。
趙小敏和趙亮的葬禮極其簡單。
所有的村民對趙德全這一家唯恐避之不及。
安葬完趙小敏和趙亮的骨灰後,趙磊就直接開車回了市里,可能是村民們對他們一家的冷淡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也可能是他已經對自己弟弟和妹妹做過事情,而感到羞愧難當。
可是趙德全卻不舍的離開,因為宋師父的陰陽袋裏還裝着三個陰魂,說白了,他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妻兒。
當天晚上,宋師父讓趙德全早些關掉門窗,讓我和趙德全躲在屋裏不要出來,自己焚香沐浴,在院子裏設了一個供台,上面擺滿了瓜果美食,香醇美酒。在供台四周對應東南西北,各貼了一道黃符,然後上了一炷香,伸手從陰陽袋裏掏出一個鈴鐺,左手掐訣,右手搖晃着鈴鐺,嘴裏念念有詞,圍着供台轉了三圈。
突然供台周圍,自下而上升騰起一層薄霧。一個衣着古樸,滿臉橫肉的男人,從薄霧中慢慢的若隱若現。
宋師父對那人鞠了一躬,那人又回禮對宋師父拱了拱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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