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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破曉,天氣卻已經相當悶熱。
周琳琅早早就起來了,正由丫鬟服侍着高挽了髮髻。她着一襲淺碧色紗裙,越襯得膚色白膩,對着鏡子裏柳眉鳳眼的女子微一挑眉,做了個不屑一顧的神情:周琳琅這個人,也就只有相貌和身段最值得稱道了。
可那又怎麼樣?如今她就是一無是處的周琳琅,誰不服,誰來咬她啊?多的是人不屑她的處境和為人,可轉過身來又無一不妒嫉她出挑的容貌。
她自己呢,既不看輕自己,也不因此自傲,管世人怎麼看待她呢。
周琳琅推開丫鬟侍玉遞過來的胭脂,微帶不奈的道:「大熱的天,一動就是一身汗,胭脂水粉抹得再薄,也能粘到臉上糊成泥,拿走,我不用。」
侍玉只好將胭脂放回去,又遞過口脂來。
周琳琅微挑秀眉:「橫豎又不出門,抹得腥紅的做什麼?」
侍玉沒法,只好都放回去,勸道:「姑娘雖說天生麗質,可人靠衣妝,也要打扮起來才是,不然太太那邊知道了又有話說了。」
周琳琅嗤笑道:「一說都說兩三年了,能有什麼新鮮花樣沒?不過是」她嘬尖喉嚨,學得微妙微肖:「我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成天一副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樣,沒的倒讓人指着我這做繼母的脊梁骨罵,又說我苛待你,可誰知道你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不就是想當着人給我沒臉麼?」
侍玉想笑又不敢,憋得臉都紅了。
周琳琅也覺得自己略顯刻薄,住了嘴嘆口氣道:「算了,她不嫌說得煩,我都嫌學得煩。早飯擺好了嗎?」
侍璧忙答話:「剛才小丫頭環兒來回話,說是老爺和太太還沒起,怕是早飯要晚些時候了。」
周琳琅剛放下的秀眉又挑了起來,看一眼窗外,毫無風度的把手臂平擱到窗台上,望着東方漸漸升起的金烏,嗤笑道:「還要晚些時?這是早飯啊還是午飯啊。」
侍玉縮着脖子,低頭悶笑。侍璧輕輕拍了她一下,對周琳琅道:「姑娘這又是何苦?老爺太太那邊不擺早飯也好,免得姑娘頂着大日頭就為了吃這麼一頓早飯。」
每回吃飯都生事,不光是姑娘了,就是她們這些跟着去的都能生一肚子悶氣,那飯吃下去也跟石頭似的硌着慌,不去豈不兩相便宜?
周琳琅只拿眼波飛了一回侍璧,道:「那邊又給你好處了?怎麼處處都替他們說話?」
侍璧氣笑道:「奴婢若是那眼淺的,也不知道得了多少好處了。」
周琳琅伸手捏捏她肥嘟嘟的臉頰,道:「乖,不怕你不忠誠,只是這背叛的籌碼不能太低,否則我決不答應。」
侍璧早習慣了她的動手動腳,只笑笑道:「行,等將來有誰要收買奴婢,奴婢一定請姑娘替奴婢開個大價錢。」
小丫鬟魚貫而入,擺好了早飯,周琳琅卻不急着就座,反倒吩咐侍玉:「去,把小丫頭環兒給我叫進來,我問問她今早的差事當得怎麼樣?」
侍璧搖頭,不太贊同的道:「姑娘做什麼不好?好歹等用過早飯再說。」
周琳琅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沒有環兒的話,你家姑娘我可拿什麼下飯呢?」
周夫人的謝庭院靜悄悄的,聞不見一點兒聲息,連鳥兒都不敢嘰嘰喳喳的亂叫,整個院子似乎蒙上了一層陰霾。
忽然屋內啪一聲傳來兩聲啪啪脆響。
接着一個十五六歲,身着蔥綠褙子的丫鬟紅腫着半張臉,手裏托盤放着一隻摔壞了的纏枝蓮花的茶盞,匆匆走出來。
廊下兩個丫鬟背就更彎了,下巴幾乎要杵到胸口,誰也不敢抬頭吭聲。
屋內的周夫人臉色近乎猙獰的啐罵道:「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遇上這麼個渾不吝,哪家的姑娘像她這樣沒教養?一大早就派個大嗓門的小丫頭片子過來叫門?知道的說她不懂事,擾人清寧,不知道的還當我虧待她,少她一口飯吃呢。」
周夫人馮氏今年也才二十六歲,是周琳琅的繼母,生有一兒一女,如今一個七歲,一個五歲。
她顏色中等,但勝在年輕,雖說是繼室,可周大人周瑧也不過才過而立之年,已經是朝中從三品大員,兩夫妻相敬如賓,且又兒女雙全,平素在周府是最讓人羨慕的。可此時她衣衫不整,頭髮披垂,愣生生從一個端莊穩重的夫人奶奶變成了鄉下潑婦。
她下首站着一個婆子、一個丫鬟,此刻都低着頭聽她斥罵周琳琅。這樣的戲碼看得多了,幾乎每天都得演幾遭,是以底下人也都習慣了只帶着一對耳朵。
那婆子是馮氏的乳母,是從馮家帶過來的,等馮氏罵得差不多了,才示意那丫鬟重新倒了盞茶,開口勸道:「太太是母親,姑娘是小輩,她做得不好,太太若不好管教,只管稟了老爺。」
馮氏罵了半天,胸口的鬱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被乳母一提老爺,立時火氣又湧上來,把剛端起來的茶盞往桌上重重一墩,道:「你當我說得少?可管用嗎?老爺也不是沒管過,罵也罵了,打也打了,禁足、罰抄女誡、跪祠堂,可回過頭來她照舊死性不改,如今老爺嫌煩,也只會訓斥我。」
越說越委屈,馮氏掏出帕子捂住了眼。
想着今早老爺醒得早,於帳暖中,為她的顏色所誘,正打算盡享魚水之歡,結果那不知好歹的小丫環就嚷嚷了起來
兩人之間的狼狽自不必說。
那會兒兩人才劍及其鞘,被這小丫頭一嚇,老爺雄風立消,她什麼甜頭都沒嘗着不說,還挨了老爺一巴掌,他光着身子下地,扯了衣裳就走,嚇得丫鬟們跪了一地。
老爺不喜歡這位先頭妻子生的嫡長女,馮氏固然欣慰,可架不住周琳琅就是個滾刀肉,生死不懼,一次又一次的來找碴,恨起來她恨不能一刀劈了周琳琅。但說起來她又沒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真要害了她的性命,那就是自己不慈,到哪兒也講不出理去,總不能為了她這顆老鼠屎,生生把自己的美好生活和大好前程一併都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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