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泄了半數,由着廂竹扶起,正欲回府,不曾想卻在這處遇上葉知秋。對於葉知秋,相識時蕭楚愔是本能起疑的,畢竟處在這樣一處翻了天地的地方,對於周遭的一切都揣疑心才是人之常情。
只是隨着相識日久,葉知秋對於蕭家以及楚寧也算有恩,故而眼下對着面前這溫如暖玉的俠士,蕭楚愔已是改觀。
見着葉知秋上前揖了禮,蕭楚愔忙定了神色隨後說道:「葉公子也在此,竟是巧了。」
「閒來無事路上也能偶遇蕭大小姐,想來也是緣分,對了,不知蕭大小姐怎在這處?」
這兒四周無人僻靜得緊,蕭楚愔現於這處的確叫人覺奇,倒也是因了關切,故而詢了一句,問後蕭楚愔回道:「今兒悶得慌,便遣了家丁先行回去,拉着廂竹到處走走看看。本來就煩,遣了人也是為了躲個清靜,故而就專選了這無人來行的巷路。」
「原是如此。」
「正是。」點頭一笑,蕭楚愔續道:「對了,這分別月余葉公子如今還在京都?」
在她看來俠者當是瀟灑不羈不願長久之人,故而這一餘月過去還能在京都巷口偶遇葉知秋,蕭楚愔免不得起了詢。倒也是葉知秋這等好脾性的,不論他人詢問何事,只要不涉內隱,他皆知無不言。
「此次入京為的是尋我師兄,先前幾日不巧師兄皆不在京內,故而錯了。此次難得師兄人在京都,故而多住了幾日。」
「原是如此,方還想着呢,若是葉公子又巧着與熟人錯了道,要是沒處去,我蕭家空房倒是不少,清出一間暫住幾日也是妥的。也正好應了寧兒相托,畢竟我家寧兒可是謝極了葉公子,這書信上可沒忘提及葉公子的相助之恩呢。」
「楚寧。」聞了蕭楚愔提及楚寧,葉知秋倒是暖了笑,說道:「這麼說來楚寧已與蕭大小姐書信相通了?」
「是啊,剛一回京便收了那混小子的書信,瞧看着在天晟呆得不錯。書信上也提及天晟的一切,道言那天晟的掌門待他極好,也學了不少蒼騰那混處學不來的本事。這些皆是虧了葉公子,若不是葉公子,我家寧兒這當頭怕還在蒼騰上叫人耍着玩呢。」
「蕭大小姐言重了,葉某不過行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倒是楚寧當真習武奇才,若是費於蒼騰門下,不免叫人覺着可惜。」
他乃武林奇才,故而要他眼睜睜看着楚寧這一根好苗子折在蒼騰門下,他也是不忍的。倒也是這一番話,配了面上那從不見消的笑,更顯爾雅溫文。
葉知秋面上的笑,如沐春風也是舒爽,倒也是同他說了片許的話,蕭楚愔方才那躁鬱不安的心也奇着又消了半分。雖說與姑娘家面談,直盯着姑娘家的臉瞧實非君子當行之事,不過蕭楚愔素與尋常姑娘不同,為人比起那江湖俠士更是隨性,故而與之談了許久越瞧越覺着蕭楚愔方才面上不妥,葉知秋忍不得詢道。
「方才遇時瞧了蕭大小姐面色不佳,可是遇了何事?葉某雖不才,可若是能幫之處,葉某也必竭盡全力。」
這溫性的俠者不但脾性善溫,為人也算廣助,故而聽了葉知秋問詢,蕭楚愔擺手說道:「這惹得我面色不佳的事,就算葉公子想幫,怕也不好幫呢。」
「蕭大小姐此話怎講?」
「怎講,因為我這面上的不佳是給人氣的。」
「氣的。」因此微詫,而後竟是一副瞭然,葉知秋說道:「不知蕭府上的哪位公子又惹了事,引得蕭大小姐惱了怒。」
這話一出蕭楚愔先是一頓,隨後眨了眼看着葉知秋,一番愣眨之後瞧着葉知秋面上惑疑,蕭楚愔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我說葉公子,在你眼裏我家那幾個混弟到底多混啊,竟連着你這謙謙如玉的葉少俠在瞧了我這一臉的不悅時第一個念想都是我叫他們幾個混小子給氣咯。哈哈,看來我家那幾個混小子的確是混得沒邊了。」
這突然的笑,惹得葉知秋更是一臉惑迷,正是蹙眉不知蕭楚愔為何趣笑,便見蕭楚愔說道:「不過也是,今兒這事要說起來都怨那幾個混小子,若不是他們,我也不至於平白添了賭。」
剛才相遇之處乃是罕着有人的街巷,故而相談時兩人一面說着話一面朝着繁街走去。這才剛在街市上行了片刻,嘴上還在抱怨着家中混弟素來所做的種種劣事,卻見葉知秋面上不知為何突然盪了更溫的笑。因着這突然溢出的笑,這廂還在抱怨家中混弟的蕭楚愔免不得覺了奇,問道。
「葉公子這是笑甚,莫不是楚愔說了哪些個有趣的事?」
「葉某之笑並非因着蕭大小姐剛才所言。」
「那是?」
「只是嘆感這說曹操,曹操竟就到了。」
「曹操?」先是一頓而後明了話中深意,當下順着葉知秋笑落之處看去,果不其然在街的那頭,蕭楚愔瞧見楚瑞以及韓華並肩行來。許是先前有了約,此時兩人慢緩而行,一面相湊不知在說什麼,楚瑞還一面抬眼四周移審。那副指指點點的模樣,不用上前也知那混小子必然又在心裏頭盤算着什麼。
人便是不經念,若是私下的碎碎念念,保不齊何時所念之人就從拐角處行了出來。因是見了前方不遠處的楚瑞,蕭楚愔失聲一笑,隨後嘆道:「果真是不經念啊,這耳根子才剛清靜,人也就念了那一二句,竟是抬眼又見。」
話雖是嫌棄得緊,不過言語之中到滲幾分寵溺,也是無奈一嘆,隨後緊了步上了前。人群之中閃行,不過些許便已近身,待楚瑞察覺到長姐時,人已行至前頭不遠處。
幾步上了前,一面抿唇一面搖嘆,先看了頭衝着韓華欠了身算是問了禮,蕭楚愔這才看向楚瑞,說道。
「今兒倒是悠哉,出來閒逛?怎麼,不是兄弟幾人情深義重嗎?不陪着你家大哥在小祠堂跪着?」
忽的一笑隨後移眼見着長姐緩緩行來,蕭楚瑞的心可是「咯噔」顫了一下,還以為自個大白天見鬼了。待他定了神細細一端發現並未花了眼而是真瞧着長姐慢行而來時,這前一刻掛在面上的笑這一次直接頓了僵。
僵頓的笑,不自覺朝天翻了眼,待眼翻落長姐也行至跟前,聞了那挑詢的話,蕭楚瑞忍不得又是一翻。
眼飛翻,人也隨之抿唇,鼓溜的雙眼不自覺幽了轉,楚瑞扁抿說道:「長姐,便是兄弟幾人情深義重,也沒有連帶着一塊跪小祠堂的理吧。」
「怎就沒這個理呢?我到覺着得理得緊。」方才心中沉悶,與葉知秋說了許久心悶倒也散了不少,如今見着楚瑞這一臉明顯甚至煩悶的模樣,蕭楚愔倒是起了幾分借勢逗趣好解氣悶之意。她這廂是耍性牽連,欲連着楚恆楚瑞罰得痛快,倒是韓華那處,聽聞姐弟二人此話,倒是起了奇,當下問道。
「罰跪小祠堂?四公子這是又做了甚?竟叫蕭大小姐罰了小祠堂。」
若是被罰了祠堂跪認,想必是犯了什麼大錯之事,若是旁人,必是先疑,可若是蕭楚瑞,比起他為何叫蕭楚愔罰了祠堂,韓華顯然更奇他竟然又幹了什麼?竟叫蕭楚愔笑着詢他怎不在祠堂跪着,而是悠閒自在上外頭晃蕩。
兩人相識雖不過一年,可因聊得甚來,倒也彼此視了知己,故而楚瑞的性子,韓華也是清的。雖是清,而且蕭楚瑞也曉得自己的性子的確混着,可韓華這一番直言的詢問仍叫蕭楚瑞覺了不喜。當下眸眼已是挑落,斜偏了眼看着韓華,楚瑞說道。
「韓公子這話問的,還真叫人窩火呢,什麼叫本少爺又做了什麼?韓公子怎不問長姐對本少爺幹了什麼。」
「若不是四公子又做了什麼,蕭大小姐又怎會罰了四公子跪蕭家祠堂?」
「被罰跪祠堂,就得做了什麼才得挨了這一份罰嗎?」
「自是必然,畢竟四公子的脾性可是擺在這處,而蕭大小姐,又不是那種無理責懲之人,故而必是四公子又行了什麼,無疑了。」
韓華這話,實在不中蕭楚瑞的耳,當下人可是顯了幾分不喜,伸了手握拳衝着韓華的肩頭就是一擊,楚瑞扭了頭看着蕭楚愔說道:「長姐,三哥那一張嘴已夠討人厭了,沒想着這韓華竟比三哥還要討厭。您聽聽他剛剛那話,竟比三哥還不要麵皮,實在惱人。」
韓華方才那話可是誇讚蕭楚愔,倒是楚瑞,這廂竟道對方不要麵皮,倒像是在側言怨道自家長姐不是個講理責處的主。當下可叫蕭楚愔瞪了眼,一番無聲下的威脅。
這若是換成楚傑,蕭楚愔一瞪必然乖乖閉了嘴,楚恆那處就算不閉嘴,也得上來連笑帶揖一勁笑賠。倒是蕭楚瑞,雖有時也會乖乖閉了嘴,不過大多的時候還是嘴欠得再續上幾句。這不蕭楚愔這才瞪眼,蕭家四少便錯了眸一副視未瞅見,嘴上仍是抱怨說道。
「你若不信長姐是個不得理的人,那我到說件事叫你們評評理,正好葉大俠也在,大可聽聽。長姐離京,大哥沒管了自個的手又偷摸着進了通記賭坊,這本是大哥一人的過,長姐便是重罰也沒得說。可我家這個長姐從來都是事帶牽連的,罰了大哥連跪一月的小祠堂到現在也沒放出來也就罷了,竟然連着我們兄弟兩人也一併罰了。你們說我兄弟二人辛辛苦苦陪着長姐離京南下,一路辛勞何時吱過聲,這廂倒好,回了京都都沒歇上幾日,倒是一併關了小祠堂了。韓公子,你倒是再評個理,這不是無理責懲之人嗎?」
蕭楚傑之事,蕭楚愔的確悶了一肚子的火,對於這不得改的長弟自是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最後是覺着瞧他越看心裏頭越是窩火,直接呵斥讓其上小祠堂跪着,沒自個的意若是敢從小祠堂踏出半步,她便同那混小子斷了干係。
蕭楚傑屢教不改,蕭楚愔重罰自是應當,不過楚恆楚瑞這一併牽着受罰可就叫人覺着悶了。
當下話中帶了幾分抱怨,倒是悶了長姐無端牽連。只是如此雖是無端,可蕭楚愔總能給出正當說辭。這不,見了楚瑞抱怨,蕭楚愔直接挑眉笑道:「我無理責人,我若是不無理責人,如此體現你們兄弟幾人手足情深?」
「便是手足情深也不帶一併牽連着被罰吧,再說了,我何時與大哥手足情深了。」
蕭家幾個兄弟,平時聚在一起大多落井下石,縱是心裏頭皆為對方好,嘴上也得損上幾句。故而聞了蕭楚愔這話,楚瑞當即翻眼回應,誰想這眼一翻,倒是聽得蕭楚愔哼冷說道。
「呦,你與你家大哥間不手足情深?怎的,莫不是我瞧錯了,那一日你與楚恆一唱一和的,不是在給你家大哥開口求情嗎?」
那日得知楚傑竟當了屋中瓷物只為了上賭坊豪賭,蕭楚愔險些沒叫蕭楚傑氣炸,心中怒火難消,除了滲怒更多的自是失望。而當時邊側的楚恆楚瑞,雖是一唱一和盡站在自個這邊,可是話里句句哪一樣不是幫着楚傑。
當時她心裏頭窩着氣,懶得挑明,卻不代表她瞧不出來。兄弟相襯若是要說也是好事,只不過這一事她可是懊怒得緊。既是兄弟三人手足情深,那麼她自當不能駁了這三人情深之意,要罰也就一併罰了。
明明這事同楚恆楚瑞並無干係,蕭楚愔這一番牽連的罰到是得理得緊,當下楚瑞也是生了幾分悶,看着自家長姐,楚瑞扭了頭瞧着韓華說道:「無過之人也罰得這麼痛快這麼理所應當,韓華,若是這般你還能睜眼昧着良心說我家長姐並非無理責懲之人,咱們這份知己之情我看也可以到頭了。」
以情脅人,若說不講理,這蕭楚瑞也不在長姐之下。當下可叫韓華為難,左右不若應了誰皆得開罪,倒叫邊上瞧熱鬧的葉知秋盪了笑。
他這廂是為難得緊,蕭楚瑞那兒竟是同他槓上了,誓要他說個所以然來。就在韓華因了蕭楚瑞的佯逼現了無奈時,眾人竟聞一人輕聲驚喚。
「愔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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