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災事,災民入涌,逍遙王處辦得當,撫安民心。此事不若朝野,皆是嘆服,而這為京都人士津津樂道,叫梧州災民感恩牢記的,不只是逍遙王一人,那散糧救濟災民的蕭家,也是眾人津道的大善者。
蕭家行善,自為人記心,而那同樣開倉贈米,卻瞞隱身份的神秘富商,更叫京都人士道猜身份,紛紛疑猜這秘密行善的究竟是何位善者。
人的好奇之心素來都是強的,越是神秘,越是能引勾旁人的思猜。所以這秘下的神秘善者究竟是誰,自那開倉米糧的贈起,便有了多諸的猜疑。
不關己事,旁人最樂私下嚼舌根,就是這秘得叫人思猜不明的善者,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身份竟叫人曝了光。
江家。
也不知從何時起,江家助了逍遙王賑災安民的事便在街頭巷尾傳開了,四處糧倉,數百噸米糧,江家竟是眼都不抬直接散了贈予逍遙王賑災。這一番散糧善事,自傳開便盪傳街道巷口,幾乎人人皆已聞知。
以前對於江家,雖沒傳出什麼歹惡的招咒之事,不過江家也不是個常行善施的主。以至於有些自恃清高的讀書人士私下常聚一起嫌罵,說這江家也是個富而薄情的地方,怕也沒見着多少人性。
以往這等暗下的鄙罵,縱是面上無人會提及直語,不過私下的嫌也是多的。可自從江家散糧賑救災民的事在京都傳開後,以往那些聚會一處棄嫌江家的文人雅士,全都紅臊了臉,為當初因一面之事言鄙棄嫌感到羞恥。
江家並非他們以前曾覺那般是為富不仁的偽君人家,而是真真至善聖純之輩。
至善人家,自當佩敬,何人可覺不服。
只是這已讓京都人士明里暗裏贊道的江家,卻因這夸道之事煩惱了心。當這江家私下協了逍遙王,賑救災民善舉於京都廣傳,且傳入江家家主耳中時。
江家家主的面色,登及變了。
事落聞,面驟變,江家家主也顧不得細聞此事,當即命人備了轎,朝着糧倉趕去。人至了那兩處糧倉,倉內早已盪了空,在瞧着那已空無半分米糧的米倉時,蕭家家主的面色。
徹底現了陰。
而那趕隨家主一塊至此的管家,臉上也是現了恐,看着倉內,看着這本當堆滿米糧如今卻空蕩無物的糧倉,管事的直接驚愣那處,連着慌語說道。
「怎麼會!這倉內的米糧,怎麼會?」
這兩處糧倉的鎖匙一直都由他貼身保管着,如今糧倉內的米糧不翼而飛,管家如何不覺恐驚。更何況此時的東家,那張勾陰的面色,陰沉宛如臘月的寒梅,詭冷刺陰,管家更是恐得心都快促了停。
面白汗滾,身因心恐忍不得打了顫,就在氣氛因寧漸漸詭沉,東家不開口管事的心也因這一份靜一點一點落墜時。江家家主突然回了頭,目如刀俎落瞪在管家身上,家主叱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糧倉的鑰匙就在他的身上,如今這糧倉內的糧食卻叫人全數挪搬,這一件事,他當然得問清究竟怎麼回事。
這一聲叱喝,中氣壓足,直接驚得管家的心險着從嗓內蹦出。人惶恐,差點沒因東家的呵斥嚇得整個人摔跪地上,管家逗顫着聲忙應說道。
「不可能啊,這,怎麼可能,這兩處糧倉的鑰匙一直都在小的身上,小的從未讓鑰匙離過身。不可能啊,這糧倉里的米糧,怎麼可能?」
明明鑰匙一直都在自個身上,可這糧倉離的米糧,怎就不翼而飛了?
管家,是江家家主可信之人,就是因為信得過他,江家家主才會將這兩處糧倉的鑰匙交予他護管。誰知這可信之人竟如此不頂用,因着管事不停的辯解,早已火怒攻心的江家家主直接掃眼瞪審那跪在邊側,恐得不住打顫的看護糧倉的家丁,呵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江家家主想知道,管家想知道,就連這看護糧倉的家丁自個也想知道。當見家主火怒氣沖直接入了糧倉時,這些個家丁心裏頭還奇呢,這糧倉裏頭的糧食不是已讓人運走多日,如今家主怎就親自。
可當瞧見家主那火怒的厲眸,家丁全都惶驚了。
跪在那兒顫着身,誰也不敢出聲,直到江家家主厲聲質了詢,那家丁中為的才顫着聲回道。
「回老爺,這糧倉里的米糧,前幾日管家不是差人來運走了?」
這話一落,江家家主那雙幾乎能迸出殺戾的眸眼再次移落到管家身上,而管家那兒也是詫驚了。直接處愣在那兒,而後回神意識到家丁說了什麼,管家連忙呵聲說道。
「你這傢伙胡說什麼,我何時差人把米糧都運出去了?」
「就前幾日,突然來了一大幫的人,說是奉了老爺和管家的命,來運糧倉里的米糧的。說是這米糧有他用,還帶來了糧倉的鑰匙,我們哥們幾個就是看到那人拿着糧倉的鑰匙,這才讓他們開了糧倉,將裏頭的米糧全部運走。」
家丁這話剛剛落下,邊側的幾名家丁也忙點着頭,應着卻有此事。
來了一幫人,手持本當收在管家那處的糧倉鑰匙。既有糧倉鑰匙,家丁自覺那些人就是管家遣來運糧的家丁。
鑰匙,這兩處糧倉的鑰匙應當只有管家手上這一把,可如今看護糧倉的家丁卻說他們看到有人手持鑰匙來運搬米糧。
這一事。
江家家主自要管家給他個明確的復答。
這一件事,絕非趣逗之事,故而家丁的話才剛落下,東家的眼審移落身,管事急忙說道:「老爺,這事真不是小的乾的,要不老爺您看,這糧倉的鑰匙還在小的身上揣着呢。」
像是恐了東家不信,管家忙將系掛身上貼身守着的鑰匙掏出,遞到江家家主跟前。鑰匙往前一遞,隨後意識到僅是掏出鑰匙好似無法證了自己的清白,管事的直接看着江家家主,冤道。
「老爺,這一件事真不是小的命人幹的,小的跟在老爺身側這麼多年,對江家那是忠心耿耿。小的是怎樣的人,別人不知,老爺難道還會不知。老爺將這兩處糧倉的鑰匙交給小的保管,那是對小的的信任。小的就算,就算再如何沒心沒肺,也不可能做下這等欺主詐主的事。老爺,小的求老爺明察啊。」
這一件事,他是真冤到骨里,故而才會這般,只求老爺明鑑。因為這一件事,管家絕擔不起這一份責任。
而管家的為人,以及對江家的衷心,江家家主還是清的。就是因為知清管家對自己極衷,自己才會將糧倉的鑰匙交給他保管。
要說沒有自己的命,管家私下帶人開了糧倉的門,運了米糧救濟外頭的災民。
此事斷然不可。
可那外頭的傳聞已是廣盪,自家糧倉里的米糧又是真的不翼而飛。
所以那用於救濟災民的米糧,已可確定正是由自家糧倉運搬送出。
沒有自己的命令,這糧倉的鑰匙官家又以性命為證,斷然不曾離過他身。那麼前幾日,那一幫浩浩蕩蕩來了此處,取出鑰匙開了倉門,將米糧堂而皇之運出的。
那些人究竟是誰,他們想做什麼,又是如何辦到的?
此事實在詭奇,就連江家家主這等心如詭狡的人,這一次也猜不明其中的根由,以及此是何人所為。行了此事的人為何這般,他這樣做,又是打了怎樣的心思。
自己的管家,江家家主是信的,也正是因着信得過管家,所以這一件事。
必是有人故意陷害。
陷害。
對於江家家主而言,這為外人道處的善事,於他而言卻是一樁陷害。旁人是不清的,不過他心裏頭卻是明清得緊,這一年來不住收購米糧,建設糧倉,所因為何,他心裏一直都是清的。
也正是因為太清了,所以這兩處糧倉的米糧不翼而飛,江家家主的面色才會難看到這般地步。
米糧有用,不翼而飛事已極大,更何況這一批不翼而飛的米糧幫的不是旁人,正是負責撫安湧入京都災民的逍遙王。米糧之事,成就了逍遙王,也讓四方賀贊,服了逍遙王的辦處能力。
贈米救災,便是明着幫了逍遙王,也是明着附依於逍遙王。
現在外頭不知多少言流猜道,說江家已是逍遙黨派,日後若是真起權爭,只怕江家會義無反顧幫扶逍遙王。
逍遙王。
乃是太子心中最大的礙阻,對於這位不問權事的逍遙王,太子有多嫉恨惕警,身為太子黨的江家家主自然心下明清。
因了趙家商坊立於京都,割分掠奪江家祖業,江家家主已是顯了不喜,而太子又明着表了他的意思,要他忍小成大。所以因了這一件事,他與太子之間也鬧了幾分不愉快,太子於他,早就不如之前那般信任。
本就因事起了幾分嫌隔,如今太子遠赴梧州救災,京都卻在這當口出了這一樁事。以他對太子的了解,若是聞了此事,太子必會起疑。就算太子回了京,他對此事作了解釋,只怕多思多思的太子,也必會在心裏頭埋下猜忌。
太子那人,心思多疑,如今事又到了這個地步,對於江家而言,恐是難處。
不知何人下的絆套,竟是給他埋下這等要命的隱患。因着怎麼詢,皆詢不出此事究竟何方陷為,江家家主心裏的這一通火,焚得更是旺燒。
怒氣險着攻了心,眼中滲溢氣焚灼怒,便這般處在盪空的糧倉內,江家家主因怒氣得狠緊了牙,而後歹了意,牙咬怒道。
「此事到底何人所為,是誰,他究竟想幹什麼?」
這一件事究竟何人所為,到最後江家家主都沒能琢出一個跟果來,他那兒是思不明何人行的這般設絆套陷自己。可是京都上下對於江家善行贈幫逍遙王的事,卻不曾消過,反而因着時間的久推,這頌歌之事傳得越廣播。
江家可是真善人家,就算行了善事散着善心,可是私下暗地裏來,不願擱放於枱面上。這米糧一事,便是如此,說實的,若非有人將此事播傳出來,只怕京都內誰也不曉得江家竟是幹了這樣的善事。
江家行善,此事何人傳出,誰都不在意,這些飯後差事閒聊的人只對傳出的事上心有意。
善舉之事,京都早就播傳開了,莫說是普通人家,就算深閨中的大小姐,也是人人知清,個個落明。深閨家的大小姐都曉得,這蕭家的大小姐,自然也是知清此事。
這段時日總是聞着江家至善,卻不得巧,連日甚忙,一次都沒碰遇上江家家主。如今倒是巧了,竟是今兒朗晴之下,巧遇江家家主。
對於江家所行善事,蕭楚愔自是聞了諸多,如今碰了真人,自得表了敬意。當下已是欠了身,蕭楚愔笑着說道:「我便說今兒總覺天氣朗晴,一早便風和月日得緊,沒想着竟是得了巧,居然遇了江老爺,倒是可喜可慶了。江家家主近來可是京都內的名人呢,不若是街市,還是茶樓酒樓,哪一處說的不是江老爺散米救災的大善事。往時楚愔眼拙,倒是不知江老爺竟是實實在在的真善人,過往多有得罪,還望江老爺莫怪。」
話說的,的確好聽,只是對於此時的江家家主來說,蕭楚愔這一番話實是刺耳。蕭楚愔是個怎樣的人,江家家主心裏頭也是清的,如今這宛若佩敬的話,既是出語必有隱意。當下也是面上客套,回了幾句不咸不淡。
對於蕭楚愔特地道言的佩服,江家家主那處顯然不太想接應,只是難着碰上江家家主,若是不好生顯了自身敬佩,到是失禮了。當下蕭楚愔佯裝沒瞧明江家家主面上的虛客,仍是展着笑,蕭楚愔笑着說道。
「江老爺倒是謙了,您這一番善舉,試問如今京都上下何人不知,又何人不敬,便是這一聲江大善人,江老爺也是擔得起的。」
「蕭大小姐才是過謙,若是要說善人,江家如何能與蕭家比肩。官家那處還未開始救災,蕭家已是開倉設粥,若是要說這份善,非蕭家不可。」
「蕭家施粥,雖是快了官家,可蕭家終究力薄,便是想幫,也幫不了諸多,不過略施綿力罷了。蕭家那些米糧,能救災民幾何,實在不敢與江家那兩處糧倉言比。」
江家被人竊了兩處糧倉,此事只有江家自己清曉,可如今蕭楚愔卻言得如此明切,當即叫江家家主頓起了心。那雙精明的眼直接對上蕭楚愔的笑眸,看着蕭楚愔含着笑,需着啟唇說道。
「江家兩處糧倉,數量可不少,價錢自也非小數。一口氣開倉施了兩處米糧,江家才是京都內一等一的大善人。莫說是當日災民,便是逍遙王,想來心裏頭也是謝您謝得緊呢。」
就在蕭楚愔提及兩處糧倉的時,江家家主心裏頭便閃了一瞬思。糧倉被竊,怕與蕭家有關,而當蕭楚愔後面這一句接語落後,原先只是閃了疑的江家家主,此時已可確認。
心中明確,怒審也至,只是這含了怒的審便是落到蕭楚愔的身上又如何?蕭家家主,還能因了一番怒便生了懼。
江家家主眼中含怒,也就意味着他已明自個話中深意,而蕭楚愔要的,就是讓他猜明。視線怒落,可這惹人起怒之人卻是樂喜,面上的笑因着心中的喜,又濃深幾分,蕭楚愔忍不得微上邁湊,而後輕壓了聲,笑着落了一句詢,說道。
「江家這一次可是行了大善之事,既救了災民,也幫了王爺,實是善功一件。如此善事,這普通之人怕是想行,恐也行不出來,既是行善,當得頌歌才是。江老爺近來這段時日,怕是得日、日叫人掂記,只怕這短時之內,這街頭巷尾的,都會記着您的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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