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歹思,最後自是敗露,當得知那瞧着端端溫溫,人善婉柔的清婉姑娘竟是人稱毒娘子的素仙仙。並且接近蕭家三少只為近潛蕭家,對蕭楚愔使行歹心,蕭家大少爺和四少爺那一張臉。
瞬間變了。
有人混入蕭家,打算對長姐心使不軌,這樣的事如何不讓他們恐驚。當下也是顧不得旁的,非要何旭替自家長姐診脈,好生辨查長姐可是着了素仙仙的道,不知不覺中受了什麼駭人的毒。
何旭可是妙手神醫,且又是葉知秋的知己好友,對於這位神醫大夫蕭家幾位少爺當是信的。這不才剛得聞家裏頭竟是藏了這等驚駭之事,這蕭家的兩位公子可就定耐不得,匆匆趕至長姐住處,硬是拽拖着何旭。
那副霸強的模樣,大有「何旭若是不將長姐的身子診個清透,他們斷不會罷休」。
胞弟心中掛記長姐,故而心裏頭躁急,這一點何旭明清,故而蕭家大少四少這一副切急,他心裏也未有備責之意。橫豎這一番看診也是當的,畢竟這心裏頭記掛着蕭家大小姐的可不止兩位少爺。
坐於椅上,指尖觸診蕭楚愔脈象,眼角的餘光卻不經瞥掃旁側那面上總是帶溫的俠者。心中游思一番連轉,眸色也是暗明交加後,何旭這才收了斜瞥的眼眸,隨後靜心脈診。
醫者號脈,最是忌諱旁人多言打攪,故而心裏頭雖是急的,可這屋內的兩位少爺誰也不敢出聲多上一句。就恐着一個不慎攪了何旭,到時脈象號得不准,這損的可是自家長姐。
何旭不出聲,這處的兩人也是提吊着心,屏着氣息。好不得才見着何旭微舒吐了一口氣,這處早已等不及的兩位少爺匆急上前,齊聲急語詢道。
「何神醫,我家長姐身子可有大礙。」這急語的關詢乃是蕭家大少。
「何兄,我家長姐是不是沒救了?」這切切急急的話則是出自蕭家四少的嘴。
明明兩人皆是心尖掂掛着長姐,心裏頭的這一份急也是實的。偏生這問出的話?楚傑那兒倒是正常,很是平尋的關切,不過楚瑞這廂就……
頓叫四弟那一番好似巴不得她快些沒救的急詢梗了嗆,蕭楚愔一記眼刀當即甩了過去。氣怒一瞪,直看得蕭四公子也覺着方才那一句詢好像有些不妥,蕭楚愔這才轉着投眸看着何旭,詢問。
「何神醫,我這身子可有不妥。」
那素仙仙入府的目的正是自己,而自己也曾以身子不適為由請她過府,且還服過她所開具的藥方。人存歹思,本就防不勝防,處處可能設陷,更何況自個還是巴巴挺身迎上去。
這等自入瓮罐的蠢傻,哪處聰明人會不知利用。
雖說素仙仙曾給她擬開的那一張方子,廂竹事先拿給回春堂的朱大夫瞧過。不過這朱大夫畢竟只是普尋大夫,這毒娘子若是真要下毒,只怕這朱大夫也瞧不出這裏頭的秘隱來。
故而她這脈,還是得請江湖上的神醫號診才是。
家裏頭藏了這樣一個恐歹的人,事事提留皆是必要。也是因着心裏頭總留幾分不安,所以蕭楚愔才出言詢了。
這一番問詢,卻未能立得何旭回應,只是坐處在那兒,也不知在擰眉頓思着什麼。
何旭這廂久不言答,燒急的可是蕭家兩位少爺的心。楚傑還好,性子較為厚端,到也不至於對人躁了急性,可楚瑞可就是與大哥截然不同的兩種性子。
何旭入府小住的這段時日,來來往往也算有了交集,故而此刻急焦之下的楚瑞也就更懶着顧及所謂的主賓禮道。見着何旭久久卻不可出聲知言,那處的蕭家四少直接急語言道:「我說何大俠,何神醫,有事沒事你倒是快些給個准。這樣擰眉默蹙的,可是很嚇人的。」
楚瑞這兒是難在克忍,而他這悶惱的話剛剛落下,那廂的葉知秋也是溫言詢道:「何兄,蕭大小姐的身子可是妥的?」
楚瑞的詢,何旭沒有反應,不過葉知秋這話剛落,蕭楚愔卻明顯瞧見何旭的面色像是隱動了一下。
說不出根由,卻讓蕭楚愔總覺有些怪奇。
正是心下留奇時,何旭已開口說道:「蕭大小姐眼下這身子,要說,倒也沒瞧出有何不妥。」
「我說何神醫,這有不妥,就有不妥。沒不妥,就沒不妥。你這眼下暫且沒瞧出何處不妥,哪有這種說法的。」
何旭這話,可叫楚傑惑了迷,到也是因未明清,忍不得出了聲。
何旭這話的確幾分奇怪,不過他這一番話也有自己的意,當是聞後,何旭說道。
「素仙仙,那是我的師妹,同時也是江湖上人人恐畏的毒娘子。說實的,我與她之間不過伯仲,不若救人還是害人,本事不相上下。我能研鑽出刁詭到她無法察覺脈診不出的毒。同樣的她也有這個本事。故而在下才說,這蕭大小姐只是眼下瞧着,暫無不妥,可這身子是否真的不妥,在下卻不敢十足把握。」
素仙仙費勁心思潛入蕭府所為何事,她究竟有沒有在蕭楚愔身上種埋了毒,這些何旭皆是不清。不清之事,又如何能下了十足的斷定,故而何旭才會有方才那一番論言。
原想着何旭也是江湖奇俠,一雙救扶生死的手,不知同閻王搶了多少條命。原思有他,心便可安妥,可如今反叫他的一番話驚得心更難定。
當下腔腹內直接聚縈一胸氣火,楚瑞直接氣瞪着眼,說道:「最毒婦人心,古人曾不欺我。這素仙仙,實是個可恨之人,虧得還生了一副端柔婉約的模樣。沒想着骨子裏竟是掖藏歹意。有沒有下毒,現在脈都號不出來,她倒是一死乾脆,連着詢的處都沒了。越思越是叫人梗氣。依我看,就這樣死了實在便宜她了,對付這種女人還是得一把火燒了。」
人雖死了,可素仙仙卻給蕭家留下一個不清解的難事,這樣一件事哽在心頭,怎能叫人因她的死便解消這一通火。素仙仙怎的也是何旭的師妹,同門之情雖已蕩然無存,不過當着何旭的面說出這等燒毀人屍的話。
這蕭家的四少也是夠不管不顧了。
當下楚傑那兒多少還揣了點良心,倒也急着勸解說道:「死者為大,這毀人屍身的事四弟你也斷做不得啊。」
他就隨口說說,泄泄心裏頭的火氣,倒是大哥,竟一副當了真,如此恐急到像他真能混至這般,干出這等虧德的事似的。自家大哥,有時這腦子實在一根得緊,關鍵時刻總是拗不過彎來,當下楚瑞也是懶着開口辯解。
倒是葉知秋,聞了楚瑞那惱怨的話,開口說道:「這毒娘子卻是歹恨,可如今人已命斷歸西,便是毀了她的屍身,恐也探不清她是否在蕭大小姐身上下了毒。毒娘子不管怎說也是何兄的師妹,還望四公子看在何兄與葉某的份上,便是就此罷吧。這毒娘子的屍身,也望四公子能首點,讓何兄帶回門中,指不定還能從毒娘子身上查到線索,摸清她手頭究竟藏了那些毒物,到時也要一一備着已備萬一。」
素仙仙的屍身若是留着,尚且還可用,可若是真叫楚瑞一把火燒了,就真什麼都取不得了。當下越思越覺着葉知秋此話有理,楚瑞也就不再多言什麼,而是悶着氣,扭了頭,在心裏頭繼續咒罵着這貌艷心歹的毒娘子。
楚瑞那兒,如今瞧着已是肯了應,也是見了蕭家四少那氣橫扭頭的模樣,葉知秋這才看向何旭,抱拳說道:「毒娘子乃是何兄門內之事,故而這毒娘子的屍身,還是請何兄領帶回去。至於這蕭大小姐的身子……」
話到這兒,不免一頓,那眼中溢游驟閃的擔憂自然逃不過何旭的眼,當下心內又定幾分,何旭說道:「這畢竟是我門內的敗風之事,所以蕭大小姐的身子,在下會留心的。若是蕭大小姐何處現了不妥,倒是葉兄一封書函,在下必到。」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也是得了何旭此言,葉知秋這才溫言一笑,說道:「既是如此,那葉某在此先謝了。」
這素仙仙的屍身,蕭楚瑞到最後都沒能毀燒,且不說他只是動心沒動念。就算這心和念頭都動了,這等毀了屍身的虧得損陰之事,蕭楚愔也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胡來。
所以這素仙仙的屍身,最終還是由何旭帶回門中,交由師傅,也算清理門戶。
何旭走的時候,蕭家無人相送,因為誰也不知何旭何時離開。獨獨只有葉知秋一人,送其離別。
人是走了,悄無聲息的走了,不過何旭人走之前卻也給葉知秋留下一句話。
「莫動私情,切記大事。」
這一樁大事,究竟是怎的大事,二人並未言道,不過彼此之間心卻明清。也是何旭這一番誡言落後,終是面掛溫笑的葉知秋,面色突然凜沉了。
沉凜下的色眸,竟是掩消了平素的和煦暖風,溢滲戾殺。
殺氣突縈,陣陣伐詭,也是這溢現而出的伐殺,葉知秋點應說道。
「我知道!」
何旭最終走了,連帶着素仙仙的屍體,一起走了。
素仙仙所行的一切,心裏頭算謀的歹思,如今已是昭然若揭,便也是因了此,蕭家三少那一顆心,恐是極難復修。
她那身上是否叫素仙仙下了毒,素仙仙這般費盡心思入潛蕭家究竟所為何事,如今一概不知。既是一概不清的事,又何必多費心思去琢思,故而這一件事直叫蕭楚愔暫拋腦後。
眼下身子沒有何處不妥,她便權當自個的身子好妥得緊,至於蕭楚恆那兒?
如今自家的三弟才是蕭楚愔最當煩心的。
接連數日,蕭家三少的廢頹蕭楚愔皆瞧在眼裏,眼睛瞧得明清,心裏頭自然也是憂擔。心頭掛記此事,便是躁煩之下連着手中的賬目也瞧不下眼。坐在椅上,手擱案台,眼睛始終盯瞧一處,可就是這一處蕭楚愔已盯了約莫幾盞茶的功夫,最後實在靜不下心,蕭楚愔也不再拿着賬目發愣,而是將手中的賬目往案桌上一丟,隨後看着廂竹詢道。
「廂竹,楚恆那兒如今是個怎的情況?」
三弟之事若是不解,她如何有心去理商業上的事。
大小姐心裏頭躁憂,廂竹自是明清,只是三少爺那處的情況又是極不樂觀,當下廂竹也只能嘆着氣,如實回道:「三少爺那兒,近來總將自個關在屋裏,門也不出話也不說,廢頹得緊,叫人瞧着實在疼心。」
「整日都關在屋裏,那蕭壽怎麼說?自家的少爺,他就不知勸勸?」
「哎,大小姐您說得輕巧,蕭壽雖是自小就伺候在三少爺身側的,可總歸也只是個貼身小廝,這三少爺的事,豈是蕭壽一個人勸得了的。廂竹說一句不得聽的,三少爺這一次受的那是情傷,咱家三公子何時動過情,可這一次是真真連着心都一併掏了。結果呢……」
話到這兒連着氣語也是帶了幾分隱怒,廂竹說道:「結果呢!這一顆真心換來的卻是旁人心歹的利用。那毒娘子對三少爺無心,也就罷了,偏生還是揣着利用少爺的心思,對大小姐行兇的歹意。三少爺付了一顆真心,非但未從那毒娘子身上得到情應,反而還將大小姐推至火坑旁,如今這身上究竟有無讓人歹着心害了什麼毒都不清,大小姐,您說三少爺如何能過得了這個坎。便是那蕭壽,又怎能勸得了三少爺?」
廂竹說得沒錯,如今楚恆心裏頭壓堆的並不只是一樁痛,而是兩件悔。
一是付出的真心不得回,情斷心碎。
而另一個則是蕭楚愔!
連着何神醫都不能肯定素仙仙是否對蕭楚愔行了毒事,這素仙仙,一早就是有備而來。
她的本意就是揣了目的接近蕭楚愔,倘若蕭楚愔無事,那倒還好。可蕭楚愔若是有事,哪怕只是半絲半縷,楚恆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楚恆心裏頭究竟沉壓着哪兩件痛悔,蕭楚愔如何不清,也是因着心清,卻也知道情傷非外人可以開解,故而她這兒除了氣嘆,也是沒了他法。
蕭楚愔這廂,是越聽心裏頭越是提揪,而廂竹那兒,則是嘆語說道:「現在的三少爺,怕是誰都勸不得了,整日與酒相伴。哎,在這樣下去,這身子怕是真當撐不住了。」
三少那自頹的模樣,何人瞧着心中不疼,實在是心中惋疼,卻無他法開解,就在廂竹惜疼着說出這一番道語時,卻見蕭楚愔突然起身,說道。
「廂竹,給我備酒。」
「酒?大小姐要酒作甚?」
好端端的竟要自己備酒。蕭楚愔此語,叫廂竹很是迷奇,當即當詢。話是詢着不過蕭楚愔那處卻無答應,也是命囑落後,蕭楚愔直接離了書房,朝着楚恆的院落行去。
情傷。
的確是這個世上就難解的傷,可縱是難解,蕭楚愔也必須去解。
因為那可是她的三弟啊。
眼睜睜看着自家三弟因了一個女人變成這等廢廢頹頹的樣子?
別開玩笑了,她蕭楚愔的胞弟,怎能如此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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