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呼嘯,冷冽寒風像刀子一樣割着無名的耳朵,臉頰。
眼看着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離懸崖底越來越近,無名咬緊牙關,拼了命的運用靈力,想重新飛起來,身體裏兩股靈力交戰,風雪中,無名看見那條黑線終於貫穿了整根手指。
下一瞬間,他頭部劇痛,像要裂開一樣,所有靈力全線失控,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摔去。
『砰』的一聲巨響,無名摔在懸崖底的雪地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後腦勺重重砸在雪地上,鮮血染紅了雪地。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洋洋灑灑的雪落在無名身上,也掩蓋了曾經的痕跡……
宮中。
鳳瑾突然心中一痛,像被一把刀狠狠的插入,疼得她幾乎窒息。
那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鳳瑾輕輕撫摸着心口,長眉擰緊,「來人!」
暗衛無聲無息的出現。
「無名有消息回來嗎?」
暗衛搖了搖頭。
「那你們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暗衛依然搖頭。
看見鳳瑾臉上凝重擔憂的神情,暗衛勸慰道,「陛下放心,首領本事高強,普天之下絕無對手,首領不會有事的。」
「他有跟你們提過,他要去哪,要去做什麼事嗎?」
暗衛再次搖頭,沉聲道,「首領只說他月圓之夜之前會回來,讓我們提高警惕,小心保護陛下,絕不能讓陛下有任何閃失。」
一問三不知,鳳瑾有些心煩,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暗衛剛退下,一道人影又走了回來,鳳瑾更是心煩,語氣有些不悅,「朕不是讓你退下嗎?又回來做什麼?」
「微臣才剛來……」
清冷的聲音傳來,鳳瑾眉心微微一皺,抬了抬眼皮,看了裴琇一眼,「無事不登三寶殿,裴卿來做什麼?」
「微臣聽到一個消息,想向陛下求證一下。」
「說!」
裴琇頓了頓,意味不明的眼神掠過鳳瑾鬱鬱寡歡的臉,「微臣聽聞最近這些日子,陛下身邊多了個人。」
他說的是門主吧?
鳳瑾心中一動,幽涼的眼神掃了裴琇一眼,「是又如何?裴卿有意見?」
「陛下寵幸何人,微臣不敢有意見,只是江湖中人,身份卑賤,沒有資格侍奉君王身側,還請陛下三思。」
寵幸?
鳳瑾眸光微微一閃,她什麼時候寵幸了門主?
鳳瑾沉默不語,等着看裴琇說出什麼東西來。
見她沉默,裴琇以為她默認了,心中滋味難言。
原本門主今日來他面前炫耀的時候,他還不信的,可看女皇的神情,也不否認,事情已經明擺着。
「陛下身份尊貴,能侍奉陛下的男子,就算身份不夠高貴,那也得身家清白,像死門這樣的門派,乾的是殺人買賣,就連江湖中人都人人唾棄,死門門主身份卑賤,身世更算不上清白,實在沒有資格侍奉陛下,更遑論一連侍奉了十個夜晚。」
「所以呢?」
「所以,還請陛下親賢臣,遠小人,不要被那一張臉迷惑。」
鳳瑾勾唇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何為賢臣?何為小人?裴卿你又算哪一種?」
裴琇啞然,鳳瑾似笑非笑的目光掠過他的臉,「朕覺得裴卿都不是,若要用一個詞形容裴卿,那一定是——權臣!」
裴琇眸光微微一閃,沉聲道,「陛下高看微臣了。」
「朕何時高看你了?權臣而已,再大權在握,那也是臣子,還是得在朕面前磕頭請安,自稱微臣。」
裴琇臉色變了又變,平日裏女皇說話雖然尖銳,但不如如此刺骨,可今天女皇貌似失去了所有耐性。
「朕喜歡寵幸誰,是朕的權力,還輪不到裴卿指手畫腳。」
鳳瑾冷冷的盯了裴琇鐵青的臉一眼,冷冷一笑,「裴卿想借着門主的例子,來說無名,朕不會聽不出來。其實,你又何必呢?你與朕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就算朕立不了無名當皇夫,也不會立裴黨的人當皇夫,朕若是你,一定會慫恿女皇立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家世沒有權力的男子當皇夫,也好過立一個家世顯赫,能給女皇強大助力的男子當皇夫。」
裴琇臉色變幻莫測,鳳瑾勾唇一笑,「算來算去,無名若成了皇夫,才是對裴卿最好的,不是嗎?朕真是搞不懂,以裴卿的睿智,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嗎?為何還要明里暗裏的反對?」
裴琇的心思浮浮沉沉,女皇今日說話銳利,把一切都攤開來說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到底是為什麼?
「陛下今日心思浮躁,是因為無名嗎?」
鳳瑾眸光沉了沉,她銳利冰冷如刀鋒的眼神,刮過裴琇的臉龐,淡淡道,「裴卿何出此言?」
「陛下今日失去了耐性,也失去了冷靜,顯得有些急躁了,以陛下運籌帷幄的行事作風,何至於此?因此,微臣猜測是因為無名遲遲不歸吧?」
還是因為月圓之夜快到了,無名不在,女皇的月圓之夜怕是難熬得很。
鳳瑾倒是沒想過月圓之夜她會怎麼艱難,她只是很擔心無名,無名答應她的就一定會做到,他若是做不到,除非他出事了!
尤其剛剛她的心突然那麼痛,都說相愛至深的男女會心有靈犀,她不敢肯定自己和無名心有靈犀,但這由不得她不多想。
鳳瑾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說道,「裴卿一定很希望無名出事吧?」
裴琇默認了。
鳳瑾唇邊的那絲細微的笑意斂去,冷冷道,「朕若是你,一定會盼着無名安全無虞。」
裴琇眸光微微一閃。
鳳瑾盯着他的臉色,涼涼道,「若是無名出事了,朕就算傷心難過,也會很快撐過去,到那時,沒了無名,朕心中再無牽掛,立誰當皇夫都可以,反正都是為了攬權,裴卿想想,朕會立誰呢?」
裴琇臉色頓時一變,鳳瑾繼續說道,「讓朕想想,四大輔政大臣里,宋明宋愛卿家中的嫡長子和嫡次子都尚未婚配,年齡也合適,李屹李愛卿的嫡次子也不曾婚配,一品大臣里,還有御史台的劉昭,他也有個兒子正合適,再看看,大將軍鍾漠的兒子鍾爍,也不曾婚配。」
她每說一個人名,裴琇的臉色就沉了一分。
「若是沒有無名,朕立一個皇夫,再冊立兩個貴君,將輔政大臣和大將軍府一網打盡,裴卿覺得如何?」
裴琇臉色陰沉,冷冷一笑,「陛下胃口挺大的,難道就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心嘛!只要朕下一道旨意,這些皇夫也好,貴君也好,能讓朕產下第一個皇子皇女,一律立為皇太子皇太女,你覺得這些人的人心,會不會心思浮動?」
裴琇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唐中德就是這麼被整垮的。
女皇可以用這招整垮唐府,也能用這招拉攏人心,或者離間他和李屹。
「所以,朕若是你,一定燒香拜佛祈求無名平安歸來。」
鳳瑾冷冷一笑,「你該感謝朕心系無名,才停滯不前。」
「陛下心系無名,不也照樣寵幸別人?果然帝王最是無情,就連女子也一樣,無名不過才離開十天,陛下就耐不住寂寞了。」鳳瑾意味不明的目光掃過裴琇陰鬱而不失俊美的臉,勾唇笑道,「裴卿說這話,朕聽着冒着酸氣,若不是知道裴卿看不上朕,朕真以為裴卿暗暗心悅於朕,在拈酸吃醋呢。」
裴琇心神一凜,女皇玩笑似的話提醒了他。
自己為什麼會進宮?
只因門主在他面前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言語中含混不清的透露出他和女皇的夜夜笙歌,女皇對他的寵幸,自己就按捺不住進宮了,為何會如此?
還有,門主為何會跑去相府刺激自己?門主和女皇聯手了嗎?那女皇會不會已經察覺了他的計劃?
裴琇感覺,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正向自己張開,誰是幕後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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