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醒來時,便已經是二月下旬,離三月初五的壽辰之日只剩十多日,各地的王爺已經啟程進京。
無數的信鴿帶着機密的消息,一隻接一隻的飛入暗衛營和沈文卿的素音樓。
這些消息經過沈文卿和無名的手,最後到了鳳瑾手上。
「慶安王帶了十歲的幼子進京?」
鳳瑾看着手上的字條,皺了皺眉頭,沈文卿看向鳳瑾,「陛下覺得有問題?」
「為什麼帶的不是長子?慶安王的長子是嫡長子,一向很受慶安王倚重,繼承家業歷來由嫡長子來繼承,慶安王身為番王,想在朕面前留下個好印象,或者說想要朕給他進封王爵的話,應該帶的是長子,為什麼帶的反而是才十歲的幼子?」
無名接過鳳瑾的話,「阿瑾說的有理,若無意外,慶安王百年之後,會由嫡長子接任王位,而番王的王爵若是沒有功勳的話,會一代代降爵,於情於理,慶安王帶的都應該是嫡長子,這樣,若是嫡長子能在陛下面前得臉的話,說不定能保住目前的王爵,不用被降級。」
「目前來說,江東王身為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他的王爵品階最高,是親王級別,而中山王,慶安王,西承王,都是庶子,他們的王爵低江東王一等,是郡王,而郡王之下,便是侯爵,侯爵之下是公爵,伯爵與子爵。」
「若是他不想降王爵的話,就算目前阿瑾還未親政,他也應該帶上嫡長子,來給阿瑾請安,以討得阿瑾歡心,畢竟慶安王可不是江東王,得了大片富饒的封地,還有自己的軍隊,可以對阿瑾愛理不理。」
無名說完,沈文卿也想到了什麼,沉聲道,「中山王帶的是嫡長子,幼子和五歲的小孫子,西承王帶的是嫡長子和最寵愛的小郡主,江東王誰也沒帶。」
沈文卿心中一動,抬頭看向鳳瑾,「所以,陛下懷疑慶安王有所圖謀?」
「朕只希望是自己想錯了。」
鳳瑾深深看了沈文卿一眼,沉沉的吐出一個字來,「查!」
「是。」
沈文卿又想到一事,「說到奇怪的事,這中山王府也挺奇怪了,不僅帶了小孫子,還把小孫子的生母也帶上了,好像生母不在,就沒法照料小孫子似的。」
「小孩子嘛,離了母親照料總歸不適應的,為人父母者,總有種種的不放心,再說了,小世子還那么小,突然離開母親,總要哭鬧的,反正多帶上個人也不是個麻煩事。」
鳳瑾淡淡道,眸光有些暗沉。
之前得到的消息,裴琇想要和中山王合作,扶中山王的小孫子當新棋子,中山王一直不給准信,後來借着孩子生母以死反對,才駁了裴琇的提議,卻是因此得罪了裴琇。
後來,元宵節,她和大將軍鍾漠私下達成協議,等時機成熟,她會考慮立那個孩子為太子,她給出一個太子之位,換大將軍和中山王府扶持,並且,她允許孩子不入宮,就住在帝都的王府便行了,還允許生母進京照料孩子。
這一次,中山王府之所以帶了小孫子,和小孫子的親生父母進京,便是這個原因,中山王會找個藉口留下孩子和孩子的親生父母的,這就不用她操心了。
她無法懷有子嗣,反正將來總要從這些世子裏選一個,不如藉此拉攏大將軍府。
這件事情,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害怕無名知道了難過,上一次和門主談判喝有七蟲七花毒的毒酒時,她曾經說過已經立了太子,還留了兩封信,其實,那只是詐門主的,她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會死,後來,她也和無名說了這只是計謀。
但她沒告訴無名的是,她的確已經有了太子的人選。
見鳳瑾神色有些黯然,情緒有些低落,沈文卿和無名面面相覷。
「阿瑾是不是累了?還是為這些瑣事心煩?不如我和沈文卿先過一遍消息,挑出重中之重的給阿瑾看?」
鳳瑾搖了搖頭,「我不是累,這些消息已經篩選了好幾遍,留下的重要消息,再選就沒東西了,我這個皇帝,總不能所有事情都丟給你們,自己偷懶吧?」
鳳瑾開起了玩笑,無名卻看見她的眼睛裏依然光芒暗沉,但他什麼也沒說,配合着笑了笑。
「對了,把收到的所有的飛鴿傳書,抄兩遍,悄悄送到宋明和齊恆手裏。」
「已經送去了。」
無名沉聲道,鳳瑾輕輕應了一聲,不再言語,低頭認真的看着那些消息。
無名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她有些失神,便道,「阿瑾看了快兩個時辰了,不如先歇息一下?我和沈文卿也好喝口茶。」
鳳瑾點了點頭。
無名看了沈文卿一眼,率先轉身離開,沈文卿又和鳳瑾閒聊了幾句,才慢悠悠的出了屋子,一出去,便看見一個暗衛指了指一個方向,沈文卿順着走去,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無名已經等在那裏。
「關於中山王府,你還有別的消息嗎?」
一見面,無名直截了當的問道,沈文卿搖了搖頭,「無名大人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感覺中山王帶上小孫子的生母,並不是阿瑾解釋的那個原因。」
「您是說陛下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她瞞着我們?」
無名神色凝重,「齊大人說過,中山王和大將軍是連襟,所以若是能拉攏大將軍,就能拉攏中山王,反之亦然,你可還記得上次元宵夜,你與我,還有齊澈陪着阿瑾去鍾漠在城外的兵營?」
「當然記得!我第一次得知陛下的槍法這麼好!居然只敗給了大將軍一招!」
無名沒有糾正沈文卿,鳳瑾並沒有敗,只是故意輸了一招,給大將軍留了面子。
「那你還記得,當時阿瑾和大將軍在帥帳里談事的時候,是遣退了所有人的,包括我和你。」
聽無名提起,沈文卿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喃喃道,「我便罷了,我背後有沈家,也有自己的私心,陛下都知道,可無名大人就不一樣了,陛下對你信任有加,當時怎麼會把你也遣退呢?如今想來,才咂摸出不妥來。」
他眸光一閃,俊雅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你是懷疑陛下在當時就已經跟大將軍鍾漠達成協議了?」
「或者說是和中山王府達成了協議。」
「所以,中山王帶什麼人進京,陛下早就料到了?」
無名神色凝重,濃眉微微擰着,「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也許我猜錯了。」
沈文卿皺了皺眉,「無名大人怎麼會突然起疑心?」
「阿瑾情緒不對。」
無名眼裏閃過一絲擔憂,「在提到中山王府的那個孩子時,阿瑾的情緒很低落很難過,在提及孩子的生母跟來帝都時,她的語氣有些遲疑,我太了解她了,她是真的開心,還是強顏歡笑,我一清二楚。」
沈文卿目瞪口呆的看着無名,「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可是,我不懂的是,陛下對你如此信任,為何還要隱瞞此事?」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請你幫一個忙。」
沈文卿神色肅穆,「請講!」
「我想請你派個女人,潛伏在那個孩子生母的身邊,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沈文卿皺了皺眉,面露困惑,「既然是中山王府的事,為何不潛入中山王的身邊?豈不是更快更直接?」
「中山王是老狐狸一隻,對外人防備很深,短時間之內,你的人查不到有用的消息的,那個女人就不一樣了,身為母親,最是擔心孩子的安危,你的人不妨從孩子下手,可以很快贏得她的信任。」
「她不過是個後宅婦人,能知道什麼?」
「她夫君是中山王的幼子,這次也上京了,自從這個女人嫁入夫家後,丈夫便沒納過妾室,也沒有姨娘和通房丫頭,一個女人,得丈夫深愛至此,她也許什麼都不知道,但她夫君一定知道些什麼,也會與她說。」
沈文卿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無名大人,你怎麼連這後宅之事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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