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媒正娶之妖妻太撩人 169 前塵
「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敢死，該她承受的東西，我會千百倍的奉還給她在意的人……」
秦梟話音落下，莫小野和雪九同時渾身一顫。
身體的無力感越來越濃，莫小野知道自己該走出幻境了，可是，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再拖着她，不允許她離開。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力量在飛速流逝，她拼命咬牙閉眼，想要出去，再一睜眼……眼前已經是一片艷紅。
凌雲的山巔，張燈結綵的喜慶，她有些暈暈沉沉，已經不太能看清楚遠處那密密麻麻的賓客面孔，她只能看到，眼前，盛裝的秦梟和妖媚的鬼姬，還有依舊穿着那一身染血白衫的雪九。
高台上，鬼姬和秦梟面對面站着，四周到處都是恭喜的聲音，雪九站在台下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哎呀……」鬼姬忽然嬌呼一聲，然後就是抬頭無辜的看着身邊的秦梟：「我的鞋髒了。」
說罷，鬼姬就是垂眸看着站在台下的雪九。
秦梟眯了眯眼，扭頭朝雪九冷聲開口：「過來給她把鞋擦乾淨！」
雪九身體猛然一僵，沒有動……下一瞬，秦梟彈了彈手指，遠處，被高高吊起來的幾個人中，一個少女一聲尖叫，跌落到身下的萬丈深淵，深淵裏面，是翻滾的地獄火，那少女落下去，連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瞬間變成焦炭。
莫小野呼吸一滯，然後就看到，雪九動了。
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上台階，雪九站到那兩人身邊，抬頭，面上以往的高傲已經盡數消失，巴掌大的臉蒼白的近乎透明，開口，聲音卻很平靜。
「我擦了鞋就能放過他們了嗎？」
秦梟還沒開口，鬼姬挑眉輕笑：「要不你先擦了……我們考慮考慮再看咯。」
莫小野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可是沒辦法擺脫，她就睜大眼看着那一處，她看到，雪九緩緩蹲下去，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鬼姬鞋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漬，手剛伸過去，卻被鬼姬忽然踩到腳下……狠狠研磨。
雪九面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很平靜，半晌，直到鬼姬鬆開腳，她才是緩緩將手收回來，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踩到你了，你也不知道說一聲……」鬼姬掩唇一臉無辜朝秦梟開口：「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梟面無表情。
雪九抬頭靜靜看着眼前兩人，低聲開口：「請問，可以放了他們了嗎？」
秦梟眯眼，鬼姬頓時笑出來：「我考慮過了，答案是……不能！」
說罷，她就是眼唇笑起來。
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的雪九這麼被她凌辱，她感覺到一種任何時候都沒有過的滿足感，尤其是在秦梟還站在她身邊的時候。
雪九忽然抬頭，莫小野頓時渾身一震……她在雪九眼中看到了危險的光芒。
下一瞬，所有人都沒有反應上來的時候，雪九身後驀然九條尾巴刺出來……手中一道寒芒刺出去。
鬼姬頓時驚呼一聲：「沖禁制，雪九你不想活了……」
話音未落，她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我死之後，也就管不了他們了。」雪九神情很平靜，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向秦梟……身後九條飛舞的尾巴將四周所有人隔絕在外。
九尾天狐殊死一搏的時候，那些人竟是在這片刻間根本沒辦法近身。
看到雪九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向秦梟，莫小野驚呼一聲，眼前頓時一片血紅……驀然睜眼，她就看到，眼前那些情形都已經消失不見。
而此時，她渾身癱軟，明顯是脫離的徵兆，正被黑鴉背着，艱難的走過奈何橋。
而奈何橋兩側，無數惡鬼從黃泉水中伸出鬼爪朝他們拽過來……貓魑在後面護着東倒西歪不住哀嚎的小狼，這邊，黑鴉背着她，看着前面密密麻麻交錯的鬼爪，黑鴉眯眼，蹭的劃破了自己手臂，將自己的鮮血朝前面的黃泉水中甩出去。
黑鴉的鮮血落入黃泉水中，那些想要爬上來拽他們的惡鬼連忙縮回去貪婪的追逐那些血液，前面終於有了空隙，黑鴉連忙背着莫小野朝對岸走去。
莫小野發現，黑鴉腳下也很艱難……奈何橋上，誰都能看到前世，誰都會耗費心力！
黃泉水中惡鬼太多，只是瞬間，就將黑鴉那些鮮血蠶食殆盡，前面的橋上再度被鬼爪籠罩……莫小野看到黑鴉再次找自己手臂划去，她連忙開口阻止，可一向聽話的黑鴉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看也不看，將自己手臂猛然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噴湧出來，他就那麼任憑自己鮮血朝橋下流淌。
那些惡鬼再次去追逐黑鴉的鮮血，黑鴉終於背着她走到了對岸，剛一下奈何橋，黑鴉就是腿一軟往下跌落。
可落地的前一瞬，他猛然側身，讓莫小野跌落到他身上，自己充當了人肉墊子。
莫小野咬牙爬起來，連忙按住黑鴉深可見骨的傷口，咬牙調動枯竭的內息，將妖氣一絲絲渡進去，慢慢的，黑鴉傷口的鮮血才是緩緩停止，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抬起頭，就看到黑鴉安靜的看着她，靦腆笑了笑：「我沒事。」
「什麼沒事，這是血，不是自來水！」莫小野有些懊惱。
都怪她被幻境給拖住了，要不然也不會連累黑鴨，她的內息倒是能調節恢復，黑鴉失血過多，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想到幻境中的情形，莫小野又是有些晃神。
那樣滿是陰森邪惡氣息的秦梟，那個絕望卻又驕傲，明明愛着，卻又決絕的雪九，那鋪天蓋地的鮮血和密不透風讓人喘不過氣的悲傷，似乎還籠罩在她的心頭。
她在秦梟眼中看到過對雪九極致的愛，也看到了極致的恨，這極致的愛恨讓她很難想像，他會把感情放到另一個人身上，即便那個人是她自己。
對面的山壁間有個出口，身後貓魑和東倒西歪的小狼也追上來了，莫小野說了聲走，然後就是扶起黑鴉朝那邊走去，黑鴉不想倚靠着她想要站直，卻因為失血過多，有些頭暈脫力，不得不讓莫小野扶着，閉眼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
就在這時，從那出口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殺豬一般的慘叫，莫小野頓時渾身一震，是蕭胖子。
回頭，身後張顯宗就要追過來，莫小野不放心把黑鴉放在這裏，連忙一把扶起黑鴉朝洞口快步走去。
她被奈何橋吞噬的心神已經迅速恢復了，被她半扶半背着，黑鴉民抿唇，低聲開口：「你去救他，不用管我……」
話沒說完就被莫小野皺眉打斷：「什麼叫不用管你，蕭胖子我要救，你也不能有事，我們是一家人，誰都不能有事，聽到沒？」
黑鴉微微一怔，一直冷冰冰的臉上露出帶着害羞和喜悅的笑意，乖巧點頭：「嗯。」
一家人，真好啊……一直以來，他都總覺得有什麼在他們之間緊密聯繫着，原來是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專業坑爹的蕭胖子，會嚴肅教導他的莫三爺，對他疼愛至極的蓮婆婆……還有眼前這少女，他願意拼死保護，也願意拼死保護他的姑娘，原來，這就是一家人的感覺。
黑鴉默念着一家人，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填滿了他已經空了二十多個年頭的心房。
莫小野扶着黑鴉一邊飛速朝外奔去，一邊用妖氣幫黑鴉緩和，走出山洞的時候，黑鴉就已經能自己戰立了。
可是還沒顧得上信息黑鴉的恢復，莫小野看清外邊的情形，頓時就是愣在那裏！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陷下去，在她腳下……廣場的最北面，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宮殿，說是宮殿，又有點像是巨塔，漆黑森然。
廣場中央的地面上是一個暗紅色的卍字圖案，卍字圖案的最中央是一個高台，而蕭胖子，此時就被按在高台上的一口鍘刀下。
那鍘刀像是古代砍頭的鍘刀，只不過，有五把，分別懸掛在蕭胖子的脖子還有四肢上面，只要鍘刀一放下，蕭胖子的腦袋和四肢頃刻間就會分家。
鍘刀旁邊，是幾個穿着古代將士服飾的惡鬼，他們將蕭胖子按住，靜靜站在那裏看着廣場的南邊，莫小野握緊窮途，看了眼那些陰兵看着的方向，那裏，密密麻麻的影子搖晃着朝這邊靠過來，再一看，莫小野才看到，那些影子的頭顱和四肢和身體都是分開的，腦袋就像是放置在脖子上，搖搖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來。
快要靠近高台的時候，那些影子都停了下來，莫小野看到，那些都是衣衫襤褸，看起來像是奴隸一樣的鬼影，數千鬼魂，黑壓壓的站在高台下，像是在觀刑。
蕭胖子頭頂的鍘刀升上去，蕭胖子就是鬼哭狼嚎起來，可是，他的鬼哭狼嚎根本沒有任何用，他身邊的陰兵根本看都不看他，而下方那些鬼魂，聽到他的慘嚎，好像反而更加興奮，發出嗚嗚的叫聲。
隨着那些鬼魂發出嗚嗚的叫聲，濃郁的陰氣黑氣從它們身上散出來飄到高台上，高台上驟然出現一些破碎的畫面。
後邊宮殿完成後，那些工匠奴隸都發出歡呼聲，以為自己的奴役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可不等他們開心，四周就出現了軍隊，手中都是拿着陰寒的彎刀。
莫小野看到，那些建造宮殿的奴隸工匠們，被驅趕到高台上，這高台還是他們自己建成，卻不知道，是為他們自己建造的。
反抗的人全部被軍隊殺死，扔到高台上，和那些被驅趕的活人一起，然後，一個接一個，用那五把鍘刀，同時將頭顱和四肢砍斷。
這樣的刑罰，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被殺的人身體裏面的血液在短時間內流淌乾淨，那些被殺的人的鮮血順着高台上面的槽子流下去，一直流到廣場地面上的卍字凹槽里。
一個接一個……等到那數千工匠奴隸全部被殺死，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而那高台上流淌下去的鮮血，已經將廣場上的卍字凹槽變成了暗紅。
緊接着，高台上的斷臂殘肢就被那些軍隊清理到了廣場南邊建造宮殿的時候挖出來的大坑當中。
屍山血海不足以形容其慘烈，莫小野看着眼前的幻境，心裏一波接一波浮出陰冷的涼意。
這到底是什麼人在建造宮殿，竟然這麼殘忍血腥……用數千人的鮮血凝成這卍字符咒。
抬頭看了眼那宮殿，莫小野收回視線，下一瞬，就時握緊窮途，朝下面飛掠過去。
黑鴉緊隨其後，貓魑和小狼緊跟着朝下面掠去，他們都是屏息凝神，擔心驚動下面那數千慘死的惡鬼冤魂。
直接落到高台上那幾名陰兵身後，匕首橫拉，那幾名陰兵倒下的時候，她一把將蕭胖子拽起來，飛身朝來時的路飛掠回去。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再說。
「艾瑪，小爺，我的小爺啊，還好你來了，你再晚來一點，我就被砍成人棍了……」
蕭胖子還是聒噪，被嚇得面無人色，還不忘碎嘴。
莫小野顧不上理會他，提起一口氣就朝黑鴉和貓魑他們接應的方向走去，剛轉過身，就感覺到身後那個宮殿的方向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幾乎是瞬間，她就確認了，那是孔明扇無疑了。
對八陣圖神器的感應很敏銳，而之前也知道了孔明扇的確是在凼無疑，但是現在的情形，她不熱為應該去拿孔明扇。
身後那數千惡鬼，湧上來後就是纏也纏死他們了，更何況，這次是沉淵的陰謀，她不相信，這裏的危險就是之前路上那些，沉淵沒出現，那就說明真正的危險還沒有出現。
孔明扇以後可以再找機會，等秦梟一起來都可以，現在，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莫小野拎着蕭胖子朝黑鴉接應的方向掠去，就在這時，張顯宗帶着兩名龍虎山弟子也到了，剛一出來，就看到莫小野拎着蕭胖子從高台朝上面飛掠過來，再一看下方那黑壓壓的鬼魂，他頓時挑眉，冷冷勾唇。
這個陰險狡詐的女人，終於落到他手上了……想走，那就先過他這一關再說。
那些鬼魂有些渾渾噩噩的，莫小野拽着蕭胖子從它們前面不遠處飛掠過去，它們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似乎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可就在這時，一道符咒忽然從上面飛下來，在鬼魂中炸裂開來……就好像油鍋里滴入了一滴水，轟然一聲，那數千惡鬼，猛然炸開了。
像是從渾渾噩噩中被喚醒，先是一震潮水般響徹天際的鬼哭狼嚎，下一瞬，那數千名惡鬼就是轟得散開，瘋了一樣從四面八方朝莫小野幾人的方向撲過來，嘴裏是嗚嗚的哭號。
鬼群被驚醒，原本就鋪天蓋地的鬼氣更是濃郁到凝為實質，黑壓壓壓在眾人頭頂，讓人只是看一眼，都覺得快要無法呼吸。
莫小野頭皮頓時麻了。
前面的路已經被潮水一般的陰魂給封死了，密密麻麻的沒有落腳的地方，眼看着黑鴉再從對面朝這邊廝殺過來，想給她開出一條道路，卻很難奏效。
那些帶着無比的怨氣慘死的鬼魂，在這被建造成小黃泉的地方存在了數千年，滿身濃郁的鬼氣，任何一個放在外邊，都是能為禍一方的鬼王級別，而現在，有數千名之多。
貓魑控制了身邊一群惡鬼幫它攻擊四周其餘的鬼魂，它一直處在中間，保護着小狼。
小狼這時候到底是有了幾分狼妖的戾氣，嗚嗚低吼着，朝周身的惡鬼撲過去，一爪子撕下去，就能將那惡鬼扯掉一塊。
貓魑和小狼配合着在潮水一般的鬼群之中突擊者，保護着黑鴉的背後，保證黑鴉在朝莫小野的方向廝殺的時候，背後不會被偷襲。
莫小野拼命咬牙朝黑鴉的方向靠過去，可很快她就發現，這個方法不可行了。
因為，黑鴉背後，貓魑和小狼的身後，都已經被潮水一般的惡鬼擋住了去路，即便是他們能成功匯合，卻也會同時陷入惡鬼潮的最中央，被這數千名惡鬼層層圍住。
這數千名惡鬼一時半會兒根本處理不乾淨，可他們卻會累會乏力，等到他們脫力，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高效的廝殺的時候，就是他們的死期。
等到那時候，這些惡鬼一定會衝上來，將他們撕碎。
四周看了看，莫小野就看向那個宮殿的方向，她看到，四面八方都有惡鬼，可是，那些惡鬼卻沒有從那個宮殿方向過來了的，而且，從鬼群的移動能看出來，它們都在躲避着那個宮殿。
看到莫小野的視線，蕭胖子也是連忙開口：「朝那兒去朝那兒去，那兒是生機，生機！」
莫小野抬頭朝黑鴉喊了一聲，然後指了指那個宮殿的方向，隨即繼續朝黑鴉的方向拼殺過去。
她不能立刻掉頭離開，一旦她直接離開，那黑鴉就會立刻陷入鬼群的前後夾擊中間，寸步難行，根本不可能跟着她進入宮殿中所以，她繼續朝黑鴉的方向拼殺着，但是沒有朝那邊走，只是保證她和黑鴉中間的鬼魂越來越少。
看出了她的打算，黑鴉不再顧及身後還要留後路，一門心思朝這邊廝殺過來，手中的長刀揮舞成一道銀色的屏障，將攔在前面的鬼魂都全部絞殺。
看到黑鴉靠近了，莫小野才是一扭頭，拽着蕭胖子就朝宮殿的方向奔去，前面還有不少鬼魂攔路，莫小野手中的窮途原本很短，可是被她妖氣充盈後，匕首前端伸出去一截妖氣凝結成的光刃，光刃橫掃出去，那些鬼魂都是被絞殺成飛灰。
很快就靠近宮殿了，到了宮殿門口，莫小野伸手一推，砰得一聲，一股極為強悍的力量就是將她反彈回來，一個站立不穩幾乎栽倒，她頓時面色微變。
看到莫小野的樣子，蕭胖子哼哧哼哧從地上爬起來，擼起袖子就去推門……手剛放到門上，就是一聲驚呼，肥胖的身體砰得倒飛出去狠狠砸到地上，咬牙哼哧半晌才爬起來，一爬起來，蕭胖子就是滿眼驚駭看着莫小野，弄不清楚狀況。
「這是……」
「有東西！」莫小野咬牙再度走上前。
身後，那潮水一般的惡鬼已經追着黑鴉朝這邊湧來，即便是忌憚這個宮殿，可看到他們朝這邊追來，那些惡鬼還是朝着這邊涌過來，莫小野不確定它們敢不敢靠近，現在已經到了絕路，只能想辦法進去。
看到她和蕭胖子被攔在大門口，黑鴉知道一定是遇到什麼麻麻煩了，他沒有繼續朝這邊湧來，而是停在那裏，扭頭，背對着宮殿方向，開始從逃跑變成正面迎上去。
他要給莫小野和蕭胖子爭取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