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孟清歌一把扯過自己的內內,「你給我出去!」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熱了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孟清歌的脾氣變得特別的大,像是只炸藥桶,隨時能炸。
她懷着妮妮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妮妮很乖,這孩子大概在娘胎里就像霍晉霆,脾氣大不好伺候。
霍晉霆不敢惹她,訕訕的走出洗手間,站在門口等她鈐。
孟清歌看着大了好幾號的內內,心裏又一陣憋悶,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從洗手間裏面出來。霍晉霆見到她出來,扶着她坐到沙發上。
他看着她大出許多的肚子,覺得就快要撐破了。這孩子大概把她娘的營養都吸收了,比一般胎兒要大,醫生說孩子長手長腳,長得很好。
霍晉霆掀開孟清歌的裙子,看着她白白的肚皮上上一道道撐開的妊娠紋,像是個白皮巨西瓜。這個時候孩子大概是醒着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孟清歌的肚子上有一個鼓包,從左邊滑到了右邊,大概是在裏面揮拳或者踢腿。
霍晉霆伸出一個手指頭,點了點那個鼓包:「不許亂動啊,你媽會累的。」
裏面好像能感應到他似的,卻是又從右邊滑到了左邊。
孟清歌更肯定了這孩子像霍晉霆,不聽人勸,是個小霸王。
「晉霆啊,他在我肚子裏的時候可沒有什麼安分的時候。當初我懷着他的時候,我吃了多少苦頭啊。生完他以後,我躺在床上半年沒起床。後來他爸就再也不讓我生了。」
霍老太太回憶起自己當年的懷孕歷史,就說個沒完,還把霍晉霆跟他大哥做比較。懷着霍晉謙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女兒,安安靜靜的,就連出生都沒有花太多時間。輪到霍晉霆差點要了老太太半條老命。
而霍晉霆小時候也皮的很,爬樹掏鳥窩,游泳池裏養王八,跟幾個小朋友胡天胡地的,經常打破學校的窗玻璃,老太太三天兩頭被學校叫去。
孟清歌睨着霍晉霆呵呵冷笑:「原來你是這樣的啊。」
妮妮津津有味的聽着霍老太太說起霍晉霆的「光榮歷史」,對爸爸更崇拜了一些,兩眼放光,爸爸好厲害,還會爬樹掏鳥蛋!
老太太看了看孟清歌,指了指霍晉霆說道:「所以啊清歌,你們倆得快點結婚。這結完婚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孩子丟給他帶。」
晚上霍老太太回去了,孟清歌側臥在床上,霍晉霆靠過去抱起她,讓她翻了個身,仍舊是老姿勢枕着他睡。
孟清歌挪了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霍晉霆,你會帶孩子嗎?」
「不會。」
「……」孟清歌動了動身體想轉身,霍晉霆連忙摁住她,親了她的額頭一口。
「我第一次見到以凝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小嬰兒。我抱着她的時候,覺得她太柔軟太小了,我都不敢用力,更不敢抱起她。她是陳嫂帶大的,我沒有怎麼帶她。所以我並不知道怎麼去照顧一個嬰兒。但現在,我會學,相信我好嗎?」
孟清歌望着他。
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值得你嫁,託付終身?
他有足夠的經濟實力能保證家人衣食無憂,他有足夠的擔當跟責任來保護家庭,他不會為外面所誘惑,他可以在外面揮斥方遒,回到家對妻子孩子溫柔,分擔家務教育孩子,品性夠好可以讓孩子們崇拜……
孟清歌想了想,忽然坐起身下床。霍晉霆半坐起來,看着她走到衣櫃那邊,在裏面找着什麼東西。
過了會兒,他就知道了答案。
孟清歌從柜子裏拿出了一隻套手工馬克杯。那是妮妮的親子課上,她跟妮妮一起完成的,大大小小一共做了六隻杯子,其中五隻上面都畫上了動物的漫畫頭像。
「你不是說想走母嬰市場嗎?這是我自己做的一個嘗試。」
孟清歌將所有圖案的一面並排放成一線。第一隻杯子上畫的是戴着老花眼鏡的虎斑貓,斜着眼睛往右邊看後面一排。這一看就代表了老太太,性格傲嬌,愛管着孩子們,是個被寵壞了的老太太。
第二隻杯子上畫的是只嚴肅的獅子,也是斜着眼睛往右看後面一排。獅子烏黑的眼睛上有一點很明顯的亮光,還亮着一隻尖尖的爪子。別的圖案都帶了些軟萌味道,就只有這只是寫實的。
霍晉霆拿起代表了他的那隻杯子問孟清歌:「為什麼我是獅子?」
孟清歌看了看那隻獅子道:「因為你又凶又霸道。」
霍晉霆揚了揚眉毛,原來在她的心裏,他是獅子。算了,他拿起第三隻杯子,上面是一隻老虎。
霍晉霆自言自語:「倒是有自知之明。」她沒把自己畫成只兔子羊什麼的趁機擠兌他。
畫着小猴子的那隻自然是妮妮了。
最小的杯子還是空白的,不用說,這是未出世的那個孩子。孟清歌拿起那隻空白杯子道:「等孩子到了三歲能看出性格的時候,就能畫上了。」
霍晉霆拿了過來,在孟清歌的肚子上貼了一下:「到時候我來畫。」
孟清歌挑了下眉毛表示贊同。兩個人的視線最後落向那隻畫了天鵝的杯子。
那是裴如意。
孟清歌道:「什麼時候你見到她,就把這個杯子給她吧。」天鵝是妮妮畫的,雖然模樣不怎麼好看,但小丫頭畫的特別認真,說大伯母最漂亮了,像是天鵝。
霍晉霆盯着那隻天鵝,眉頭微微的沉了一下。陸天朗跟裴如意的事情,因為孟芷苒的那一鬧已經驚動了陸家,起了軒然大波。而在這個時候,陸峰才發現被他忽視的小兒子原來這麼有才幹。
陸峰是個趨利的人,他扶持大兒子想將來繼承這個家,但如今看到了陸天朗的才能,可能未來會有變化。而他的這兩個兒子,陸鳴的個性最像陸峰。恐怕陸鳴不甘心會被這個弟弟超越。
未來的陸家應該不太平。
陸天朗越是被陸峰器重,那裴如意就越難了。雖然她的身後是霍家,但霍家並非是她的娘家,她是霍晉謙的遺孀,陸峰夫妻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這樣的女人的。
孟清歌看着霍晉霆在沉思,輕輕的推了推他的手臂道:「在想什麼?」
霍晉霆放下杯子說道:「我看你準備的這麼充分了,是不是答應嫁給我了?」他握住她的雙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腕骨。
孟清歌睨着他,眼眸含着秋水:「你說呢?」
霍晉霆表面上裝着鎮定,將杯子一隻只的裝回盒子裏,心裏就快跪下放煙花了。
他求了那麼多次的婚,終於成功了!
霍晉霆將盒子放回衣櫃裏,轉身就一把抱起孟清歌轉了起來,嚇得孟清歌驚叫連連。妮妮跟田嬸聽到聲音跑過來看,霍晉霆對着站在門口的小丫頭喜氣洋洋的道:「你媽媽答應嫁了!」
大概見到了霍晉霆太多次的失敗,這個時候的小傢伙一臉懵,張着小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田嬸激動的馬上去找手機給霍老太太報喜去了。
妮妮終於反應了過來,撲到霍晉霆腿邊道:「媽媽,是真的嗎?」
孟清歌推了推霍晉霆:「快放我下來。」這也太誇張了。
霍晉霆的大手將小丫頭的腦袋扭過去,然後對着孟清歌的嘴唇吻了下去……
裴如意拿着助理帶回來給她的馬克杯,上面的白天鵝張開着翅膀在飛。
她在霍家的時候,教過妮妮畫畫,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孩子的筆法。
霍晉霆讓助理轉告給她說,家裏的每個人都有一隻,是孟清歌特意做的,說是家族紀念品。
她微微的笑了下,盯着那隻天鵝出神。
陸天朗走進工作室,就看到裴如意拿着只杯子在發呆。她回到藕園以後,就沒有看到她這樣笑了。
陸天朗走過去笑着調侃道:「這什麼,怎麼這麼丑?」
裴如意驚了一下,差點摔掉了杯子,她雙手緊緊的抱住,緊張的收了起來。
裴如意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見了。
陸天朗本意是想好好跟她相處的,見她這樣,心裏不由怒了起來。
「裴如意,你就不能對我笑一笑!」
「你見過有人對着囚禁自己的人笑的嗎?」
陸天朗的眼角抽了抽,氣息沉了起來,下一秒他揚唇一笑,玩世不恭的道:「我囚禁你?你回去好了,又沒誰攔着你。」裴如意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往門口走,就聽身後悠悠的聲音傳來:「就是不知道那個地標項目……」
項目其實是出自陸天朗之手,他若不管了,項目就無法進行下去。
裴如意捏了捏手指,強迫自己轉過身來。
陸天朗勾了下唇,他要挾着她,無非是怕她又回到霍家去。不用這種方法,他還能怎麼留住她?
瞧她把那丑不拉幾的杯子寶貝的樣子,陸天朗就又氣又怒。
他手腳快,一下子就把她收起來的杯子拿到了手裏:「這誰給你的!」
裴如意看到他搶了她的杯子,下意識的就要搶回來:「還給我!」
她越是緊張那隻杯子,陸天朗就越生氣,兩人爭奪中,杯子滑脫手指,「啪」一聲摔碎了,頓時裴如意的眼睛紅了起來:「陸天朗!」
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蹲下去對着碎成幾瓣的杯子掉眼淚。
陸天朗見她哭了,眉毛動了一下。不就是一個杯子,瞧她心疼的樣子。
但她到底是被他惹哭了,陸天朗心煩意亂,又不肯低下頭跟她道歉,扯了扯脖子間的領帶鬆開了兩顆紐扣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裏,他給裴如意的助理打電話:「那杯子誰給她的?」
助理聽到老闆口氣很不好的樣子,戰戰兢兢的說道:「是、是霍先生給的。那杯子好像很重要,說是家族紀念品,他們家每人都有一個。」
陸天朗扭頭看着工作室的方向。
工作室就在一樓,外面是落地窗,站在外面可以直接看到裏面。裴如意還蹲在那裏,一邊哭一邊撿起那些碎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陸天朗的眉頭高高的皺了起來,抓了抓後腦勺來回走了幾步,一腳踹在了樹上。那顆黃楊樹晃了晃,落下一些樹葉來。
裴如意很重視霍家,不然也不會在霍晉謙死後還為霍家做那麼多事,甚至委屈自己答應做他的情人。
她越是為霍晉謙做那麼多事,他心裏就越嫉妒,那個人都已經死了,她還忘不了。
可他留住她的方式,卻只有這麼一種。
陸天朗停下來,遠遠的看着裴如意,看她小心的將那些碎片裝進盒子裏收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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