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嫡女 289 難產（二）

    葉青還未出閣，不便在產房久留。可她不一樣，她是個大夫，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葉青原封不動的把話傳給晏雲暖，當下她就臉色蒼白。「田武，田武。」迅速的在他耳邊吩咐，不能再遲疑下去。晏雲春母子恐怕有危險，一定要讓定北侯知曉，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定北侯府。」得到吩咐的田武忙不迭的轉身離開，晏雲暖一定要進去產房，葉青實在攔不住。只能跟在她身後一同進去，葉梅正在屋裏井井有條的吩咐穩婆和丫鬟，做她們該做的事。沒想到一抬頭便看到晏雲暖走過來，葉梅責備的看了身後的葉青一眼。

    葉青無奈的聳聳肩，她真的勸不住夫人，那也沒辦法。她們在晏雲暖身邊伺候也不是一日兩日，她的脾氣秉性怎麼會乖乖在門外候着。「葉梅，眼下我大姐怎麼樣？」「回夫人的話，大姑奶奶下身嚴重出血，現在她快沒力氣。奴婢已經吩咐丫鬟去廚房煮了人參送來，讓她補充體力，也要用力的生下腹中的孩子。」

    葉梅說的還很含蓄，床上躺着的晏雲春在她進來的前一秒就昏過去。眼下只能等着廚房的人參湯來讓她緩過神來，晏雲暖趕緊讓葉青去廚房催促丫鬟們，快點端來，可還等着救命呢！她則是趕緊走到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用力的握住晏雲春的細手：「大姐，大姐，我是小九，我來了。大姐，你一定要堅持住，孩子很快就出來了。大姐，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但願她的這番話，晏雲春能聽進去。孩子的頭還沒出來，卡着了，穩婆跟着着急。她早就住到府上來，準備給晏雲春接生。誰曾想到好端端的，晏雲春居然摔倒，下身大出血，眼下難產的昏過去。萬一一屍兩命，她這個名聲可就毀了，日後還怎麼出去給人接生。

    哎，早知道就不應該貪圖府上給的錢財多，穩婆的腸子已經悔青。田武快馬加鞭的趕去定北侯府，拿着晏雲暖給他的令牌。很快就在書房見到了定北侯，告訴他晏雲春難產。嚇得定北侯臉色蒼白，二話沒說就跟着田武趕去見晏雲春。同時在心裏祈禱，晏雲春和腹中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否則他會後悔痛苦一輩子。

    晏雲蘭並不是有意要推晏雲春，還不是她處處都護着晏雲暖那個賤婦。莫林梓和整個明國公府都把她當成寶貝，在她眼裏不過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哼！晏雲春之所以能在京城生活的那麼滋潤，還不是託了晏雲暖的福，也難怪會幫她說話。但是她們好歹也是親姐妹，晏雲春也不至於那麼絕情，一點兒也不幫忙。真是可惡，活該她摔倒，當然看到她下身出血，晏雲蘭又不傻，不走留下也沒用。

    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晏雲蘭離開，剛回到戶部侍郎府，還沒走到大廳，就見戶部侍郎夫人姚氏迫不及待的走上來。「蘭兒，怎麼樣了，莫二夫人可有辦法救出老爺他們？」姚氏充滿期望的望着晏雲蘭，晏雲蘭在進府之前就調整好情緒。扯了扯唇角：「母親，您放心，莫二夫人是何等的身份，她既然說幫忙。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您就耐心等着，父親和夫君他們肯定會平安無事的回到府上來。」

    這話說的姚氏很舒心，當下就雙手合十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這下我就放心了，蘭兒，這次多虧你了。對了，我房中還有幾件珠寶，待會讓丫鬟送到你的屋裏去。你這些日子為了老爺他們跟着受累了，趕緊回去歇息吧！」姚氏眼下只能哄着晏雲蘭，畢竟她娘家有晏雲暖，能幫着救她的夫君和兩個嫡子。

    就算再不喜歡她，看她不順眼，也要巴結討好她。萬一她存了壞心思，不願意救戶部侍郎和她的兩個嫡子，那就糟糕了。所以姚氏這些日子可沒少給晏雲蘭珠寶首飾，就希望她能看在錢財的份上，不要落井下石。姚氏用錢財收買她，晏雲蘭豈會不知。

    之前在府上，姚氏一直就瞧不起她這個庶長媳，很少用正眼瞧她。但也不敢為難她，畢竟她身後有晏府。不過等到晏東南遇難，整個晏府都被先皇下令逐出京城後，姚氏別提有多噁心，經常為難她。她可會一一記在心上，現在她自然恭敬的作揖：「多謝母親，那蘭兒告退。」

    回到屋裏坐下沒多久，姚氏身邊伺候的大丫鬟就把她最珍藏的珠寶送來。晏雲蘭摸着這些首飾，很是爽快。「秋綠，你在我身邊伺候多年，有什麼想說的話，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晏雲蘭的目光落在陪嫁丫鬟秋綠的身上，秋綠撲通跪下：「大少夫人，奴婢是覺得眼下我們收了夫人那麼多珠寶。可是九姑奶奶並沒有答應救出大公子，我們不是被明國公府的人趕出來了嗎？還有您壓根就沒有提起要救老爺和兩位公子的命，眼下這不是再騙夫人嗎？萬一，萬一……」

    秋綠心裏很是害怕，還有晏雲蘭神色匆匆的從晏雲春的府上離開。她在外面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但在馬車上，晏雲蘭的神情很焦急，想必有什麼事。她也不好開口問，只能獨自在心裏揣摩。

    晏雲蘭抿嘴笑着：「秋綠，我還以為什麼事，你放心好了。趕緊起來，這些珠寶可是夫人主動送給我。我可沒跟她要，況且，就算我要的話，她未必願意給我。既是她有求於我，那就必須要拿出點誠意來。而且你要知道，陪我去明國公府的人可是你，你要是不說的話，她怎麼會知曉。到時候我們只要推脫晏雲暖也勸不了聖上就行了。別愣着，趕緊起來，快把這些珠寶拿出去當了，換成銀票藏在外面。」

    秋綠不敢有遲疑，晏雲蘭說的並沒錯，還是去做她吩咐的事。當定北侯趕到產房外時，被葉青在門外攔着：「奴婢見過定北侯，您不能進去，夫人已經進去，您還是在外面等着消息。」

    剛去廚房催促過，很快就能把參湯端來，沒想到定北侯會來。產房這等污穢之地，他斷然不能進去。況且晏雲暖還在屋裏，「你們夫人在裏面，那你趕緊去稟告她一聲，就說本侯要進去！」葉青被定北侯的厲聲有些嚇到，晏雲暖正用力的握住晏雲春的手，不斷的說着她們從前的事，哪裏會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倒是葉梅走過去提醒她，才讓她緩過神來，「葉梅，你去讓定北侯進來，快去！」一時之間葉梅還沒反應過來，為何要讓定北侯進來。且不說他是外男，跟晏雲春又無干係，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晏雲暖會不會糊塗了，「夫人，這，這……」

    知道葉梅在顧忌什麼，但是眼下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別杵着，趕緊去讓他進來，快去！」晏雲暖的雙眸中充滿了不耐煩，葉梅連忙答應道，打開門請定北侯進屋。葉青詫異的張大嘴巴，「姐姐，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會讓他進去？」葉梅正準備關門被她拉住手臂，「我也不清楚，這是夫人的吩咐，你再去廚房催促參湯到底有沒有熬好？」

    晏雲春恐怕撐不了多久，臉色越來越蒼白。就算晏雲暖跟她說了不少的話，也沒什麼大的改變。晏雲暖對葉梅還有些顧忌，「葉梅，你去廚房看看參湯有沒有熬好？」這要支走她，葉梅明白，晏雲暖對她的不信任，不怪別人，都是她咎由自取。

    定北侯跟晏雲春的關係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葉梅一離開，定北侯就大步走到床前，焦急的開口：「春兒，春兒。」喊了好幾聲，也沒反應。晏雲暖嘆口氣：「侯爺，大姐她已經昏過去，廚房正在給她熬參湯，想必快了。」定北侯非常擔心晏雲春，恨不得能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喚醒她。晏雲暖自覺的起身，把位置讓給定北侯，定北侯也顧不得什麼，當着穩婆的面緊握晏雲春的手，還說了很多鼓勵的話。

    穩婆萬萬沒想到，定北侯會跟晏雲春有關係，難不成他就是晏雲春肚裏孩子的生父。要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就更加不能大意，要是連帶着母子倆都沒了，她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本以為明國公府二少夫人的嫡親大姐，已經夠讓她害怕。眼下又來了定北侯，穩婆覺得她快要昏過去，雙腿發軟，再也支撐不住，慢慢倒下。

    「春兒，春兒，我來了，對不起，我來了。」有定北侯陪着言語說話，晏雲暖也好打開門去外面透透氣，這廚房怎麼那麼慢，到現在參湯都沒有熬好。就在這時，葉梅端着參湯及時的出現，沒想到定北侯陪着她說會話，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小九，小九，你，你……」

    晏雲春還想說話，被晏雲暖阻止道：「大姐，你別說話，現在你趕緊把參湯喝下去。然後用力，我們趕緊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微微泛紅的眼眶忍不住落淚，晏雲春抬起頭準備擦拭她臉上的淚水，被晏雲暖反手握住：「大姐，我們一起用力。」

    定北侯這個時候需要迴避，畢竟男子真的不適合待在產房。但是他執意不肯離開，要陪着晏雲春。定北侯有好些日子不來府上，晏雲春並不是對針對他，而是心裏想不開。才會如此，這次聽到他的聲音，莫名覺得很高興。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他焦急的模樣，心裏覺得很甜蜜。可是穩婆昏過去，那可怎麼辦？

    晏雲暖皺着眉頭，定北侯連忙說道：「你們等着，我這就去派人去找京城最好的穩婆過來。」「侯爺，恐怕來不及了，一來一回需要花費不少時辰，我怕大姐等不了那麼久。」晏雲春的下半身還在流血，不能再這樣下去。葉梅主動跪在地上：「夫人、侯爺，你們若是不嫌棄的話，葉梅願意幫大姑奶奶接生。」

    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就算是女大夫，也不好吧！「葉梅，你……」這時的晏雲暖有些愧疚，她之前還在懷疑葉梅，擔心她會把這邊的消息都傳給平陽侯。畢竟她的賣身契還在平陽侯手中，「夫人，眼下沒有多少時間，你就讓奴婢試一試！」也只能這樣，晏雲暖親昵的扶着葉梅起身，眼中充滿了期待：「葉梅，那就拜託你了。」

    憑着還僅剩的力氣，以及定北侯和晏雲暖的陪伴，晏雲春最終使勁全身的力氣，生下孩子。葉梅驚喜道：「恭喜夫人、侯爺，是個千金。」定北侯激動不已的想要伸出手抱抱孩子，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他從未抱過孩子，沒有經驗，孩子太小了，還是等她稍微大一些再說。

    晏雲暖很是高興，「葉梅，這次多虧你了，對了，大姐昏過去了，沒事吧？」用力渾身力氣生下孩子的晏雲春再次昏過去，葉梅輕手輕腳的抱着孩子去門外交給奶娘。她連忙返回給晏雲春把脈，得知她只要好好休養，並無大礙，晏雲暖就放心。只是瞧着葉梅臉上還有些淡淡的憂愁，思慮再三葉梅還是告訴了他們。

    這次晏雲春能生下孩子，已經不容易，首先是摔倒在地上，下身血流不止。另外加上她的年紀，恐怕今日很難再孕育子嗣。葉梅隱隱約約猜測到定北侯跟晏雲春之間的關係，這也是為了他們好。葉梅說完不放心的看了晏雲暖一眼，沒想到晏雲暖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

    她覺得應該告訴定北侯，讓他知曉。晏雲春的真實情況，若是他有些猶豫，現在還可以離開晏雲春。省的將來晏雲春對他付出感情後，會被他拋棄。「莫二夫人，你且放心，本侯並不在乎子嗣。」定北侯厲聲道，「那就好，相信侯爺說到做到！」

    晏雲暖很快就領着葉梅出去，定北侯要留下陪着晏雲春，不肯離開。「葉梅，今日之事不宜聲張出去。」出了屋，晏雲暖對着她吩咐，葉梅乖巧的點頭：「夫人，奴婢知曉，奴婢對今日一事一定會守口如瓶。」她自然願意相信葉梅的為人，晏雲春平安的生下女兒，她就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