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如長河,月光燦爛。
蕭霖看着來時的方向,喃喃自語:「那燕飛雪總是傻傻的,放她一人只怕會被豺狼吃掉,咱們不如回去看看吧?」
小馬駒在一旁一言不發。
蕭霖解釋道:「我可不是擔心她,我只是覺得她可憐而已,你可別亂想。」
話音未落,小馬駒已經跑了出去,蕭霖急忙跟上,這速度遠比來的時候快,一人一馬很快便來到之前走掉的地方,老遠蕭霖便瞧見了星空下的燕飛雪。
她還沒走,只是一個人站在星野下,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蕭霖悄悄走上去,然後大聲道:「喂!這裏可不是發呆的地方。」
燕飛雪聽到蕭霖的聲音後很是憤怒:「你回來幹嘛?你走!走的越遠越好。」
借着夜色,蕭霖可瞧見燕飛雪的臉色十分蒼白,說的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力氣:「你生病了?」
燕飛雪的聲音依舊憤怒,不過軟綿綿的:「我生不生病與你何干?你與我非親非故,管我幹什麼?」
蕭霖一步上前,探手摸了一下燕飛雪的額頭:「你叫我不管我偏偏要管。」
燕飛雪的額頭燙的厲害,不知是不是夜風太冷,燙的蕭霖如同摸到了火炭。
一把打開蕭霖的手,燕飛雪的身子搖搖晃晃的:「你不要碰我!」
蕭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我偏要碰你,還要用力的碰!」
不得不說,這燕飛雪本就是個大美人,身體柔軟的不像話,蕭霖像是抱着一團棉花,手感棒極了。
燕飛雪不斷出拳打蕭霖的胸口,讓蕭霖將她放下來,不過每一拳都軟綿綿的,像是在給蕭霖按摩。
實在受不住,蕭霖威脅道:「你再亂動我便打你的屁股了。」
「你!!你!」燕飛雪知道蕭霖說得到做得到,一下子委屈起來。
燕飛雪的確病了,而且病的不輕,在蕭霖背上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沒一會便昏睡了過去。
蕭霖牽過小馬駒,將燕飛雪放在上面,此處距離關外已經沒有多少距離,蕭霖駕着小馬駒朝着關外走去。
約莫三個時辰的時候,關外的一座城池便出現在了視野中,蕭霖看了看,嘆道:「不知此處可否遇見我老姐,真是擔心她。」
這座城池不大,甚至說不上城池,頂多算是個大一點的小鎮罷了,不過小鎮上人還挺多的。
進入其中,蕭霖找了一家客棧,然後掏出一塊金幣:「上好的房間上好的佳肴外加一幅治風寒的藥,半柱香之內搞不定我轉身便走。」
那店小二這一輩只怕都沒見過金幣,這一下還不被金錢砸暈腦袋?立馬放下手頭所有事開始忙活。
果然,在金錢的驅使下客棧的效率棒極了。
蕭霖親自去廚房監督,將一包中藥煎熬,當蕭霖回來時,燕飛雪已經醒了,不過臉色依舊非常蒼白。
「你你為何」燕飛雪不解。
蕭霖則是霸氣道:「少說話。」
燕飛雪瞧見蕭霖臉上的疲憊,這一路駕馬,蕭霖顯然憔悴了許多,想到這裏燕飛雪又不自覺留下眼淚。
將中藥全部餵給燕飛雪,期間蕭霖一句話也沒說,他不想讓燕飛雪對自己有什麼其他想法,畢竟他覺得最麻煩的就是女人。
直至黃昏十分,燕飛雪喝完藥後困意來襲,隨即便睡了過去。
這時候蕭霖才解脫,他走下樓梯,到了馬廊,找到自己的小馬駒,然後自言自語:「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等燕飛雪病好了我們馬上就走,這輩子可千萬不能被女孩子拖住。」
反正小馬駒也聽不懂,蕭霖暢所欲言,不過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客棧門口響起。
蕭霖扭頭一看,四個大漢氣勢洶洶從外面進來,他們進來之後尋了一張桌子坐下,一句也不說,這四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臉紅的像是猴屁股。
這並不是天生紅,而是被人扇紅的。
在他們進來後,門外又是一陣馬蹄聲,隨即又有兩個大漢進來,這兩人不僅雙臉紅腫,而且耳朵還包上了厚厚的紗布,血淋淋的怪嚇人。
蕭霖以為這兩幫人是互相殘殺,沒想到他們坐下之後只是你看看我而已,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覺得有趣,蕭霖便藏在旁邊觀摩。
前來的四個大漢中,一個臉麻子大漢首先開口,對着後來的兩人說道:「貨物送到西,太平護到底!你們平安鏢局不是一向自詡不丟東西麼?怎的現在連耳朵都搞丟了?」
說完之後這臉麻子大漢便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時候扯動紅腫的臉龐,頓時疼的咋呼。
那兩個包着耳朵的大漢一怒,道:「若被人打腫了臉,那還是莫要笑的好,疼得很!」
臉麻子大漢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包耳朵大漢也站了起來:「大哥莫說二哥,兩個都差不多!」
「你找死!」
臉麻子大漢拔出大刀便要教訓對方,包耳朵的大漢當然不會落下,蕭霖看的起勁,不過這兩人剛要打起來的時候卻被拉了下來。
拉住臉麻子大漢的是另一個大漢,這大漢瘦高如柴,笑着說道:「咱們平安鏢局與他們順風鏢局同出一脈,平日鬧點小矛盾無傷大雅,可怎麼說也是死人谷的兄弟,何必動手呢。」
另一個包耳朵大漢也拉着他的兄弟:「算了大哥,先喝兩口暖暖胃吧,更何況咱們今日好像栽在同一人手裏,理應同仇敵愾才是。」
那瘦長大漢聞言,驚道:「什麼?兩位也是被她」
包耳朵的大漢嘆道:「不是她還能是誰?除了她誰還會下此毒手?」
說罷兩幫人馬對視一眼,皆是喪氣的坐了下來,臉上的怨氣讓旁人不敢靠近,生怕觸了他們的霉頭。
氣不過,包耳朵的大漢說道:「要說咱們若是真惹到那丫頭被打也就算了,咱們明明什麼也沒做,那死丫頭竟下此毒手,簡直無理至極!」
臉麻子大漢道:「誰讓咱們技不如人呢?那丫頭的修為比咱們高了那麼多,咱們有什麼辦法?」
「不過那丫頭似乎眼睛紅紅的,寶馬也不見了,想必也是給人欺負了,所以才將氣撒到咱兄弟身上。」
「指不定欺負她的便是個帥氣小伙子,騙了她的身子還騙了她的馬,哈哈哈」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扯的臉龐疼痛難忍,不過總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聽着一群大漢的狂放笑聲,蕭霖已經將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
這事情定是尤佳琪敢的,她必定是在茅屋前受了一夜的冷風吹,然後早上瞧見這幫大漢,拿他們出氣,想到此處蕭霖便覺得好笑,恐怕這群大漢也想不到罪魁禍首其實是自己。
不過就在蕭霖覺得十分好笑的時候,那群大漢的笑聲戛然而止,一個個歪嘴的歪嘴,瞪眼睛的瞪眼睛,全部都看向一個方向。
客棧大門!
在客棧大門前正站着一個與世隔絕的仙子,這女人一身紅衣,相貌挑不出任何毛病,這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足以令任何男人動心的女人。
雖說如此,可一群大漢此刻誰也不敢動心。
尤佳琪手叉着腰,手中還拿着鞭子:「叫你們去找人,你們竟敢來喝酒?」
馬廊前的蕭霖幾乎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待在原地一動不動,生怕一點動靜便被發現,所幸此刻已經差不多入夜,周圍燈光黯淡,那尤佳琪發現不了自己。
回頭看一眼,蕭霖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他身後的小馬駒實在是白的晃眼,若這是匹黑馬的話也沒有這麼出眾,可它偏偏是白的。
這不是一眼便會被尤佳琪認出來麼?
蕭霖看了一眼馬槽,然後徒手抓起骯髒的稀泥就往小馬駒的身上抹,小馬駒張嘴就要叫,蕭霖眼疾手快,抓起一把茅草便塞進小馬駒的嘴裏。
「小馬駒啊小馬駒,你可千萬要忍住,誰讓你生的這麼白,簡直比燕飛雪的大腿還白!」
蕭霖一邊小聲的安慰小馬駒,一邊不斷的將其抹黑,等到將小馬駒抹成小黑駒後蕭霖才慢慢退出馬廊,走上二樓。
推開房門,蕭霖急忙將其關上,生怕被尤佳琪發現。
房內的燕飛雪雖然面色依然有些蒼白,不過病情已經好了許多,見蕭霖進來,急忙問道:「我的靴子呢?」
蕭霖疑惑道:「靴子?你那雙靴子底都已經磨爛了,我隨手扔掉了。」
燕飛雪身子一顫,緊張道:「扔掉了?」
蕭霖拍拍手:「你那靴子實在是爛的可憐,我已經扔掉了,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給你買了一雙新的,比你那雙好十倍。」
燕飛雪咬牙道:「你!!你這死人!我那靴子裏藏着東西!」
蕭霖眼珠子一轉:「什麼東西?」
燕飛雪乾脆直接說道:「就是他們搶的那個東西,為了它我幾乎送掉了半條命,你這呆子怎能將它扔掉了?」
蕭霖詫異道:「那東西不是在你身上麼?」
燕飛雪簡直要哭出來了:「我我那是騙你的!我將它藏在了靴子裏!」
蕭霖攤開雙手:「那可不關我的事,誰叫你要騙我,我將靴子隨手扔掉了,也記不清扔在那裏了。」
燕飛雪頭一揚,當場倒在床上:「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蕭霖無所謂道:「不過一張破紙而已,可別為它氣壞了身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燕飛雪忽然一下子爬了起來:「你怎知那是一張紙?」
燕飛雪這忽然的一問讓蕭霖靜了片刻。
而後蕭霖當說道:「沒錯,那紙的確被我拿出來了。」
燕飛雪又哭又笑的,爬起來不斷錘蕭霖的胸口:「你這壞蛋!壞蛋!明明拿起來了還騙我,害得我差點嚇死了。」
蕭霖趕忙讓燕飛雪小聲一些,然後才說道:「也虧你想得出來,將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臭靴子裏。」
燕飛雪心情大好:「想得再好也沒用啊,還是瞞不過你。」
見燕飛雪這一臉的好心情,蕭霖試探道:「你難道就緊張?那紙可在我的手裏。」
燕飛雪想了一下:「緊張有什麼用?」
蕭霖說道:「你就不怕我不還給你?」
燕飛雪搖頭道:「我不怕。」
蕭霖忽然站起來:「好!那我就不還給你了。」
燕飛雪臉色非常溫柔:「那那就送給你好了。」
蕭霖一臉的不可思議:「可這東西你寧死也不給別人,為何要送給我?」
燕飛雪臉色有些紅:「因為你和別人不同。」
不知怎的,蕭霖忽然感覺自己飄飄然的,好像整個人跌進了棉花堆里,他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對女人上心,更不能被女人魅惑,可無論心中怎麼抗拒,此刻蕭霖就是感覺快飛了起來。
燕飛雪見蕭霖一直看着她不說話,臉色更紅了:「你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蕭霖回到現實,乾咳了一聲,他的臉也有點紅,不過膚色太黑,被掩藏住了:「我去了一趟外面,不巧碰見一個人,這人你認得,我也認得。」
燕飛雪臉色大變:「是尤佳琪!!」
蕭霖點點頭:「對了,就是她。」
燕飛雪慌張道:「她在哪裏?」
蕭霖指着窗戶:「你打開窗戶便可瞧見她。」
燕飛雪手都在發抖:「她就在外面,你卻還有心情與我開玩笑?」
蕭霖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是在我面前,我也能開玩笑。」
燕飛雪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蕭霖說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正在兩人準備動身溜掉時,外面的走廊忽然傳來腳步聲,同時有着一道兇狠狠的聲音傳來:叫你開門你就開門!不然老子弄死你!
房間中的蕭霖白眼一翻:「好了,現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燕飛雪的聲音顫顫巍巍:「尤佳琪怕是聽說咱們在此處落腳,所以一間房一間房的查過來了,咱們現在破窗而逃還有機會!」
蕭霖直接拉住想走的燕飛雪:「不成不成!若是此刻破窗必定立馬被發現,到時候咱們也跑不遠。」
燕飛雪的臉上已經開始冒冷汗了,她對尤佳琪很是懼怕:「那怎麼辦?」
蕭霖想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吧,我有法子了。」
這時候不遠處的房間傳來女子的震怒聲:「滾出去滾出去!敢硬闖老娘的房間!可是偷看老娘洗澡?」
看樣子是那群大漢已經開始破房而入了。
眼看就要走到這邊來了,蕭霖卻怎麼也不慌,反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破舊的繡花小布袋。
看着這繡花的小布袋,燕飛雪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燕飛雪問道。
蕭霖說道:「這是我從古炎神族帶來的,當時還覺得沒用,現在看來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平時蕭霖便喜歡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然後從袋子裏拿出一張張如同豆腐的東西,一旁的燕飛雪瞧見,驚呼道:「我知道了,這是人皮面具!」
蕭霖笑道:「算你識貨!好了,現在將衣服給換掉,然後將臉伸過來。」
不得不說,這人皮面具的確不錯,當燕飛雪再次睜開眼時,蕭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滿臉皺巴巴,就差一撮白鬍子了。
燕飛雪忍着笑,指向蕭霖:「見了鬼,你竟變成一個沒鬍子的小老頭。」
蕭霖笑道:「小老頭配小老太,正好。」
燕飛雪忽然有些臉紅。
這時候腳步更近,蕭霖急忙黏上兩撇小鬍子,然後拿出一個花白粉灑在頭上,這一下兩人的頭髮都變得白花花的了。
腳步已經到門口,雖有易容相助,可燕飛雪依舊簌簌發抖。
蕭霖安慰道:「莫擔心,我這易容術雖說不到家,可唬唬他們幾個傻子還是夠了。」
這時候敲門聲已經響起。
蕭霖一把拉住燕飛雪的手:「走吧,我們直接從大門出去。」
燕飛雪渾身都是抗拒:「大大門?」
一把推開大門,門外正是幾個大漢,他們身後還跟着一身紅衣的大美女尤佳琪,蕭霖半佝僂身體,焦急道:「各位大爺行行好,我家老婆子不太行了,得趕快找郎中,不然就得送終了。」
蕭霖這聲音裝的極是蒼老,若非燕飛雪提前知道,只怕都會被騙過去。
燕飛雪因為害怕渾身打抖,一群大漢見狀,生怕是傳染病:「趕緊滾!六月天打冷顫,別傳染給老子了!」
這一刻燕飛雪簡直害怕極了,抖的更厲害,不過這樣也讓幾個大漢更害怕,蕭霖拉着燕飛雪便朝着外面走去,燕飛雪實在想不通蕭霖為何如此沉得住氣。
兩人走出一大段路也沒有引起別人注意,就連尤佳琪都沒有懷疑。
嗆!
不過就在這時,尤佳琪忽然一步飛出,利劍出鞘,朝着蕭霖的脖子刺來:「休想騙過我!」
燕飛雪心都要跳出來,就要露出破綻,不過蕭霖死死拽住她,同時蕭霖屏住呼吸,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那裏,眼看即將被刺穿喉嚨,不過利劍在距離蕭霖喉嚨一寸時停了下來。
後面的一群大漢見狀,低聲道:「這魔女疑心病也太重了,一個老頭都不放過,哎。」
倒是蕭霖,他自顧自的往前走,然後走到馬廊,牽着自己髒髒的小白馬:「馬兒啊馬兒,老頭可不能丟下你,你要和我一起送老太婆。」
燕飛雪簡直想捏死蕭霖,都這種時候了還想着小馬駒。
尤佳琪就在後面瞧着,蕭霖將燕飛雪扶上馬背,然後牽着韁繩向前走,走的極慢。
又走出一段距離,這時候燕飛雪忍不住低聲道:「我求你了!走快點啊!」
蕭霖一臉輕鬆:「不能走快,否則就被看穿了,而且你看這周圍的景色,如此富有詩情畫意,當是好好欣賞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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