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目光銳利,掃過四周。它在樹頂上空,來回飛動,像盤旋的鷹隼,時刻注意着地面獵物的動向。
突然,它死死盯住墨九卿,確切地說是墨九卿身後。但,在墨九卿看來,小火看的就是她,並且眼神兇惡。
「趴下!」她應聲伏下,一團火球貼着她背脊,朝後面飛去。墨九卿直起身子時,火球正好在極近她後腦勺的地方炸裂。濃烈的燒焦味,捲入她呼吸道,讓墨九卿猛烈咳嗽。但,她肩上的傷,又使她不能咳嗽太過。她只能憋住,憋得雙眼突兀,臉頰紫紅。
墨九卿埋怨地看向小火:「小火妖,你幹嘛呢!」
「有你這麼殘害隊友的嗎?」
「我以為我們還是有丁點默契的嘛……」小火朝燒焦的蜥蜴屍體飛去,落在蜥蜴的頭上,得意洋洋地說:「墨九卿,瞧瞧,還是為師厲害吧!」
墨九卿甩給它一白眼。全天下,也只有她墨九卿的師傅不是人!一團火,還不發熱,吃個果子還放屁……漬漬,她在心裏把小火刷黑了n次。
忽而,一陣風颳過,數值搖曳。小火腳下燒焦的蜥蜴屍體,慢慢被風吹散。黑灰如絮,飄向空中,繼而排成一線。小火憂心忡忡地看着飛灰,心說不好,有殺氣!
果然,遠去的黑灰,迅速將小火和墨九卿圈住,在他們周圍分化成七隻蜥蜴怪物。
小火驚呼:「七階魔獸!」
什麼?墨九卿驚駭。一隻蜥蜴就夠他兩受得了,現在竟然來了七隻!這真是八國聯軍侵華——非要滅得她骨頭渣子都不剩!小火噴出火焰,挨着掃射七隻蜥蜴。但是,徒勞。蜥蜴圍城,固若金湯。
「墨九卿,快逃!」小火立刻用嘴叼起重傷的墨九卿,飛速上升,試圖從上面突圍。
墨九卿流了很多血,此時嘴唇燦白。她微瞌眼瞼,喘着氣,輕哼一哼說:「小火妖,你不是訓靈師麼?怎麼連個七階魔獸都打不過!」
「墨九卿,都這時候了,還要過挖苦我!」小火知道,墨九卿是故意的。故意用看似輕鬆的談話,來暫時驅趕死亡來臨前的壓抑。
小火也故作輕鬆:「你以為訓靈師是戰鬥機啊!」
它一面費力往上飛,一面氣喘吁吁地說:「我們訓靈師呢,只負責指點教化,幫助靈師提升靈力的,天生不擅長戰鬥。」
「嗯……好比我們世界裏的私塾先生,是麼?」
「真聰明!呀呀……我的姑奶奶,你是得有多重!」小火剛把話一說完,就沒了勁兒。墨九卿的衣領忽的一下,從它口中滑脫。她垂直下落,又掉進了蜥蜴圍住的怪圈。
「小火妖!」墨九卿尖叫。就在她要摔在樹頂時,小火俯衝而下,及時叼住了她。
因為受傷,她落地時,身子不穩,側身倒了下去。
在看到七隻蜥蜴,同時突出肉舌頭,向他們捲來時,小火急了:「墨九卿!快站起來!」但,無論墨九卿怎樣使力,她的腳就像絞在樹枝上的寄生植物,生了根,如何也挪不動。
見帶着致命毒液的肉舌頭近在咫尺,墨九卿沖小火大喊:「小火妖,你快點逃!」
「不!要走一起走!」
「快走!不然我們都得死!」
小火吃力地擊退一條條毒舌,咬緊牙關:「這七隻蜥蜴魔獸里,只有一隻才是正主。殺了正主,其他的幻影就會消失!」它哈着粗氣,艱難地躲過一條舌頭。
「恐怕還沒找出正主,我們就已經掛掉了!」墨九卿用短劍向小火身後的舌頭刺去,她蹲坐着,與小火背對背,警惕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墨九卿感到傷口撕裂,擴大,肩胛骨上的肌肉已經下拉開,白森森的鎖骨在筋膜里,隱約可見。她注意到,蜥蜴並不急於攻擊,只是用舌頭挑逗,是為了徹底消耗他們的體力,然後一網打盡。這類似於貓捉老鼠。貓捉住老鼠後,不會急着吃掉,而是逗弄老鼠,直至精疲力竭,然後,平心靜氣地享受大餐。
她意識到事態嚴重,若是再不逃,他兩必定會成為蜥蜴腹中食物。
「小火!替我照顧好琉璃!」墨九卿伸手抓住小火,用力一甩,想把小火甩離了包圍圈中心。
最後,墨九卿對小火輕聲說了一句:「很高興認識了你!」
「尼瑪!墨九卿,別他媽這麼煽情!」小火生氣地流淚,沖墨九卿大聲嚷嚷:「要當英雄,也得是我小火!你墨九卿還沒這個資格!」
「墨九卿!給我好好活着!」
墨九卿飛在空中,包圍圈在她下方遠去。看着腳下變小的小火,她眼睛濕潤了。她沒想到,被甩出來的人,會是她。
她沖小火喊:「小火!」但,再無回應。此時的小火,早已被蜥蜴的毒舌折磨的精疲力竭。小火滿身是傷,拼死突圍。卻不想,七隻蜥蜴,飛速旋轉起來,幻影重疊,超強的氣旋,似是尖銳的飛鏢,在一點一點撕裂小火的身體。蜥蜴魔獸,準備享用它垂涎已久的食物了。
「小火!」她無力地倒在離包圍圈不遠的地方,眼睜睜看着傷痕累累的小火被大蜥蜴的舌頭捲起,吞下。
「不!」
墨九卿悲痛交加,她從未這樣無助過,更沒有這般狼狽。她可是二十一世的異能特工,怎會輕易放棄呢!是的,她要站起來!為小火報仇!
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滴在了納戒上。戒指上,一道紅光閃過。
忽然,就在墨九卿所處的位置,產生了無與倫比的靈場。靈場周圍的氣旋,旋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光球膨脹,摧枯拉朽,附近的樹被連根拔起。蜥蜴魔獸被瞬間捲入氣旋,空氣中強大的靈力流,切割魔獸身體。
只聽見一陣慘叫,魔獸便化為血霧,消散了光球里。
旋即,一道紅光從光球正中,直衝雲霄。雲層被豁開,頓時,天地陡變,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間,開口處卻有祥雲和亮光。光與影的間隙里,墨九卿隱約看到了一隻鳥。
一隻她從未見過,卻能夠叫天動地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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