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些天沒去酆宮,後夕晝也沒再傳喚她去商討事宜,時隔多日再去,又聽到各式各樣的傳言。
鬼王與犀嵐小主好上了,犀嵐小主已經在酆宮的菱紗殿住了有一段時間。
看來小主當日深情告白,終於感動了鬼王。
酆宮與紫輝宮即將是親上加親的關係了。
因為這樣,明月去酆宮時,宮女對她流露的是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唉,雖然有一段時間王很寵過九曲城主,但畢竟她只是個人,必然很快就會被冷落的。
女人的命就是如此啊。
可憐的人類,可憐的城主。
她有那麼可憐嘛?
趙明月看着這些人各種眼光搖了搖頭,這些表錯情的傢伙。
只是走到書房與寢宮的中庭忽而想起那日,她碰見後夕晝與犀嵐在床上摟抱,後夕晝追出來跟她解釋不是她想的那樣。
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樣的一種心情跑來說這些。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他那會兒多此一舉解釋個屁啊?現在還不是成了一對狗男女……咳咳,激動了。
其實這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走到書房門口她又不由停下腳步,想起那日在忘川旁後夕晝說了一句,他下輩子要當楚子晏,不會比她先死之類的話。
越想越覺得牙根痒痒,他有事沒事逗她玩有意思嗎?
陀澤見到她來了立刻小跑着過來,臉上從欣喜到尷尬,似乎也覺得她是被冷落了深表同情呢,這些鬼的八卦技能級別真高。
明月直入正題:「王在何處?」
「王……」陀澤不好說。
「不在書房?」
「嗯……王去了菱紗殿。」
菱紗殿?犀嵐所在的殿。
「那算了,我晚點再來。」
陀澤:「城主要是有『要事』,小的立刻就去通報!」
他很着重說了要事倆字兒,顯然是想給她製造機會,明月不覺好笑:「謝了,不是什麼大事,我先去一趟桃芷山再回來,若是那時王還沒有空你再幫我稟報。」
「是……城主要去桃芷山?去那做什麼?」
「尋些東西。」
說到桃芷山陀澤就想起了過去:「其實城主無需失落,當時王為了尋城主可差點將黃泉翻了個底朝天,王其實心裏很重視城主的。」
「嗯?」明月沒聽懂。
陀澤:「城主不知道當年救了您的是王?」
「我記得,我跟鬼王求救了。」
「您跟王求救……不對啊,分明是小的帶王去桃芷山尋到城主的。」
陀澤這才將五年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最後還說:「王把納摹擊斃,雖未將我滅口但將我留在他身邊,讓我絕對不能提當年他救了您的事,還說什麼您以後都不會回來,世上再沒這人之類的話。」
聽到後夕晝所謂的底朝天找她的事情,明月第一反應是意外,但想到他為了保住太陰靈犀是極有可能會那麼做,覺得奇怪的還是他說她不會回來的事情。
她將他對她所有的好都歸於身上的靈犀之力,這樣的解釋確實萬無一失,只是總覺得哪兒有點牽強。
一旦覺得牽強,她就會跟自己說,他是為了太陰靈犀。
這樣就沒有絲毫破綻了。
今天聽了陀澤這麼說,最終的解釋還是回到這個答案之上,可明月心裏莫名的就有些不痛快,可是除了這個答案之外還有什麼?
「我知道了。」明月應了一聲便離開。
後夕晝遠遠看到她離去的背影,走入書院。
陀澤見主子回來疾步走過來:「王,明月城主剛剛來過,只怕此刻還未走遠,需要將她叫回嗎?」
「不必。」他走入寢宮,身上都是香粉的氣味很是不爽,「寬衣。」
「是。」陀澤伺候他換上乾淨的衣衫,「明月城主說,她去了桃芷山回來還來找陛下,似乎是有事。」
「她去桃芷山做什麼?」
「似乎是尋什麼東西,具體她沒說,不過似乎跟尨豸獄有關。」
後夕晝面色一緊:「隨她去。」
「……是。」陀澤一直覺得主子對明月城主是不一樣的,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這樣。
後夕晝換了一身衣裳在書房批閱奏摺,室內的香爐冉冉冒着輕煙,他放下手中的奏本不悅沉聲道:
「陀澤,這焚香從何處來的?」
「昨日犀嵐小主送來的,焚香用的是冥雪蘭的所制……」
「拿下去!」
陀澤沒說完就沒主子遏止連忙將焚香給退下。
後夕晝繼續看奏本,這焚香已經拿出去許久,可依稀還是能聞到讓他非常不舒服的氣味,他顯得有些心煩氣躁將奏本放下:「將這焚香的氣味清理乾淨,一絲也不讓留下!」
「是!」
陀澤讓人將書房通風,並將室內的氣味扇出去,可是他根本就沒聞到什麼香味啊?
再說,雪蘭這樣生長在冥界冬季的寒蘭,品種珍貴,很多富家小姐喜歡用來做香粉,平日也沒見主子對氣味如此挑剔。
最近的王真的有些陰晴不定。
而且他似乎很討厭這氣味,又回去沐浴更衣了,潔癖都不至於如此。
王究竟是怎麼了啊?
此時的趙明月已經到了桃芷山,不過五年前納摹將她丟入的那個山洞入口已經被封死,雖然並不是不能進入,而是另一個洞口有鬼王的術法封住,根本就進不去。
明月知道尨豸獄的玄機,普通人的力量不會被削弱,但術法不管是陰陽術還是鬼術都會被限制,這簡直就是為蒙律這樣具備人類武功內力的人量身定做。
當時刀劍齋讓她提供礦石的時候,她瞬間就想到了這裏邊的石頭,並心心念念想着一定要用裏邊的礦石打造一把蒙律的劍。
認定了這個想法,就非想要做到,可眼下又進不去這尨豸獄。
硬闖?
不知道能不能闖得進去,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都已經聽後夕晝的話也幫他出謀劃策不少,她要拿幾塊魂石再要他幾滴血,總不至於不給。
明月就是抱着這麼一個希望,又從桃芷山返回幽都,準備跟後夕晝好商好量。
半途,隱約聞到風中傳來一抹清甜的香氣,這好似跟昨天雲瑤拿到她房裏的雪蘭香,據說這花十分名貴,是冥界罕見的寒蘭。
明月已經覺得很漂亮,但云瑤說那花瓣還是有些偏米白了,若是跟白雪一樣的顏色那就是最好的雪蘭,價值連城的。
明月循着味道就上了一座小雪峰,崖壁之上有一株嫩綠色的葉子,果然就是雪蘭。
明月真希望此刻飛來幾個墮羽靈守衛來幫她採花,然而並沒有,只能自己往上爬了去,廢了不少力氣才將蘭花連根帶土地拿到手。
修長的綠葉之間開着幾朵如同小白色蝴蝶的蘭花,十分雅致好看。
香氣更多清新好聞。
這人品,居然碰上雪白的寒蘭!
明月忽而心生一計,她要去求人不如就借花獻佛……借花獻鬼?這樣也比較好開口讓人辦事,就這樣!
沒有花盆這花不好放置,明月看山腳有一些類似海芋的植物,將大片葉子上的雪撥開,摘了一個片葉子將雪蘭仔細包裹根部。
就拿這個去討好鬼王了!
此刻的酆宮書房之內。
陀澤感覺到主子身上越來越重的戾氣,這一個多時辰過得比一天都長。他小心翼翼上前道:
「王已經看了一下午的摺子,不如休息一會兒。」
一下午?
這一下午他就看了這些摺子?
後夕晝沉聲道:「下午可還有別的行程?」
別的行程?
要做的事情上午就已經交代完畢,下午若是沒人回來復命基本上也沒什麼事情,尤其現在逐級管轄之後,王對下屬的控制就更得心應手,也沒之前那樣分身乏術。
這還要多謝明月城主提議,讓白鳩等人來輔佐主子。
「並沒有。」陀澤如實回答之後接收到了楚子晏一記鋒利的眼神。
難道他還遺漏了主子交代的什麼事情嗎?陀澤仔細回想,確實沒有啊……
「啊對了,明月城主說去一趟桃芷山就回來,估計等會兒就會到了吧。」
「要本王等她?」後夕晝語氣不善,上次說白天過來,可幾天過去也沒見她來,「她說幾時能按時來過?她要是來了就把她趕走,本王不想見到那個愚蠢的人類……」
明月已經站在了門口。
這句話還偏偏就聽了進去。心中暗忖,她又那兒招惹到他了?在陀澤開口要請她走之前,明月已經搶先踏入書房:「屬下趙明月參見陛下。」
陀澤這時候也不知道該不該趕人,因為鬼王並沒繼續攆人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低頭請安的城主。
果然是不待見她啊?
明月尋思。
難道還因為那天在忘川旁她揍了他一下耿耿於懷至此?那都是好些天之前的事了吧?而且他要真在意就該在那天就反揍她才對。
那應該不是那天的事情讓他不高興,如果不是那天的事情那估計就沒她什麼事。果然,拿了禮物還是比較有好的開場白的。
明月將用海芋葉子包的雪蘭呈上:「屬下路過邙山有幸尋得一株純白雪蘭,想着放在王的書房必能入室蘭香。」
入室蘭香?
陀澤差點沒跌倒,方才因為又雪蘭的薰香王已經大發雷霆了,現在明月城主居然拿了一株雪蘭要贈與城主,這簡直就是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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