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低下頭,「我也曾聽那瞎子說起過他,想必不知是何方高人,偶遇此地,就順道幫了他們一個忙。」
「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娘娘廟裏面還有一些我沒有發覺的事情,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不說這些了,」徐行的聲音突然柔軟了下來,他扭頭看着吳汐的側臉,「說說我們兩個的事情吧。」
「好,」吳汐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想拖延時間,「我有點口渴,先去倒杯水。」她起身站了起來,冷不防撞到了書柜上,把一本書撞得掉落下來,書中夾着的照片散了一地。她拾起最上面的那張照片,眼裏的光彩黯淡了下來,那是她大學時期的畢業照。
「讓一讓讓一讓,別搶了我的位置啊。」朱昱擠走了她身旁的男生,硬是把自己塞到了吳汐旁邊。
「連畢業照都要黏在一起,你倆不覺得煩啊?」旁邊的同學打趣他們。
「不煩,一輩子都不嫌煩。」朱昱沒臉沒皮的在吳汐耳邊說。
吳汐回過神來,發現徐行在盯着自己,她有些尷尬的笑笑,重新將那張照片夾入書中放了起來。「你要跟我說什麼?」
「不渴了嗎?」
「哦,」吳汐結巴起來,「好像好像一下子不不渴了。」
「剛好,我也一下子想不起來要和你說什麼了。」
徐行走出吳汐的房間,啪嗒一聲帶上了門,窗外煙花燦爛,把他站在在黑暗中的身影映襯得落寞異常。
「你們去了娘娘廟。」黑暗中傳來吳黎安的聲音,他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注視着徐行。
「伯父也知道那個地方。」徐行走到吳黎安身旁坐了下來,他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能感受到他不同於以往的凝重。
「沒有,只是一位故人曾告訴過我那座小廟的故事。」
「那位故人是誰?」
吳黎安沉默了半晌,「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不說這個了。我剛才聽到了你們兩個的談話,我想汐汐她現在應該有不少事情瞞着我,而且她怕我擔心所以不告訴我。不過即使現在我知道了,卻一點都幫不上她,就像以前,」他頓了頓,把臉轉向徐行,「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絕非凡人,而且我也看的出來你對她是有感情的,所以,你可不可以答應我護她周全,因為我再也承受不起」
「我保證。」徐行看着吳黎安一字一句的說。
「你說這廟也造了,木像也雕好了,為什麼我這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呢?總覺得要出事。」女人一邊提着籃子急匆匆的趕路,一邊問身邊的丈夫。
「你們女人就是愛瞎想,老爺請來的那位先生都說了,只要把她的墳遷到這裏,在上面用廟壓住香火不斷,就會永絕後患。咱們走快點,這天都晚了,那先生還沒吃飯,得趕緊給他送過去。」於雄不耐煩的催促自己的老婆。
眼看那廟就在眼前,兩人不禁加快了步伐,朝着它一路小跑。
「哎呀。」女人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
「我的耳墜子怎麼掉了一隻。」她蹲下來在草叢裏仔仔細細的摸索着,「找到了。」她把摸到的東西拾了起來,身體卻整個僵住了,「于于雄,這,這不是大小姐下葬時戴的那隻耳環嗎?」
於雄把她老婆手裏的東西拿了過來,這耳環沉甸甸金燦燦,一看就是貴重玩意兒,哪裏是自己老婆那雙磨得鋥亮的銀墜子。「難道是遷墳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他自言自語道。
「不可能,那棺材都按照先生說的,釘得死死的,怎麼可能掉的出來。」女人的身體抖得像深秋的樹葉,「你說,她是不是又回來了。」
「別瞎扯。」於雄厲聲制止了女人。
可他話音還未落,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後面一涼。「誰。」他呵斥了一聲回過頭去,卻瞥見了一個扎着麻花辮的淡淡的影子從後面一閃而過,「大小姐,」於雄的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還帶着哭腔,他拉起身旁被嚇得不能動彈的女人,瘋也似的朝前面的小廟跑去。
「先生,救命,救命啊。」於雄拼命的拍向院門,沒想那門根本沒鎖,於是他倆撲了個空,連滾帶爬的跌進了廟裏。
於雄抬起頭,看見那位高人正背對着他靜靜的立在院子的正中,他微微鬆了口氣,爬上前去拉住他的褲腳,「先生,救救小的吧,她她又回來了。」
那人向後轉過身,他的模樣讓於雄發出一聲驚呼:他的眼睛沒有了,臉上的兩個血窟窿正在向外滲着血水。
「我的眼睛,她挖掉了我的眼睛,那張符那張符」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個他們最不想想聽到的聲音從廟外飄了進來,那個穿着花棉襖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朝着小廟走來。只是一剎那功夫,就已經走到了三人的面前。
「你們以為就憑這麼一個破木像就能鎮得住我嗎?」她的聲音陰冷悽厲,話剛落十根尖細的手指就朝着瑟瑟發抖的三人伸了過去。
「一寸相思一寸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們人類還真是有趣,總說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東西。」一個脆脆的聲音從廟外傳來,隨後,門內閃進了一個窈窕的身影,她的身後,跟着一隻長着九條尾巴的巨獸。
「大神仙,大神仙。」那瞎子聞聲咚的跪在地上,衝着門口不住的磕頭。見狀於雄夫妻也趕緊跟着跪了下來,「神仙救命,神仙救命。」
後記:徐行按照吳汐的指示去書房拿被褥,他打開柜子,卻被一張嬰兒的照片吸引住了。照片上的孩子圓頭圓腦的,衝着他舉起了小拳頭。徐行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張依稀還能辨認出現在模樣的小臉,笑容漸漸浮到了臉上。他剛想將照片放回去,卻發現它的背面寫着兩排小字:「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他愣住了。
「你為什麼總念這首詩呢?」
「因為我在思念一個人。」
「思念是什麼意思?」
「你還小呢,不會懂的。」
再後記:徐行站在結界裏面,看着外面手忙腳亂想要救他出去的吳汐。
第一次來到這座廟的時候,他就嗅出了她的味道,再加上瞎子剛才的一番話,他就更能確定那個以血封住娘娘廟的人就是她。
吳汐,你的血,能打破神符的結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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