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散元仙功本是聚力之法,而今得到釋放,那兇猛的天然之力,哪是普通士兵能抵擋的。
手擎水起,意動風生,引發的大自然之力,與士兵體內的血液相交融,何小羽收則一片殭屍,放則一片爆破。
迸濺的血肉屍水,散發出濃重的死亡氣息,恍然從人間轉入了地獄,屍首疊加,滿目狼籍。
何小羽目眥嗔裂,渾身鮮血,以無比的勇氣拼死抵抗,那猙獰怖相,仿佛一頭吃人的雄獅,讓人望而卻步,攻勢也不由一緩。
妍鳳舞緊緊抿着蒼白的嘴唇,莫由想起何小羽的詩:『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這是她最喜歡的詩句,並且題寫下來,掛在閨房的顯要之處,以便時時觀摹。
當初她以為是何小羽的興起之作,驚服於他才華同時,第一次發現詩文可以這般美妙,聽罷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但僅此而已,她是一軍統帥,內心更欣賞那些沙場英雄,而眼前的景象,讓她無法跟那個嘻皮笑臉的人聯繫在一起。
她沒想到這句詩會成為何小羽的真實寫照,她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他,被他寧死不屈的精神再一次震憾了。
她覺得欣慰,自己終究沒有看錯人,可又傷心欲死,自己今天必須殺了他……
她使勁地瞪着眼睛,不讓眼中的淚水滾淌出來,師父就在遠處看着她,她必須完成自己的學業。
妍鳳舞右手搭在髀間,她想提起,又顫抖着放下,五指攥緊放開,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忽然,一把弓遞到她面前,她別頭一看,是喬遠行。
她雙手捧起臉,無聲流淚,雙肩不能自抑地顫抖起來,她真的下不了手,去殺這世上她唯一動過心的男人。
「妍兒,他是一個濫情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他是敵國之人,我們妖月國最大的威脅。」
喬遠行的右手輕輕搭到妍鳳舞肩頭,愛護地撫慰一聲,他看向何小羽眼中閃過一絲冷厲,「不是他必須死,而是我們妖月國不能亡,想想隴南城何小羽軍隊的殘暴不仁,他的生命不比我國任何一個百姓珍貴。」
妍鳳舞放下手,雖然臉上掛着兩行淚痕,但雙眸又恢復了她慣常的平靜,伸手接過了弓箭。
喬遠行面上現出欣慰的笑容,一手負後,一手端到下頷,緩緩地捋着鬍鬚。
妍鳳舞左手提起弓,一刻不停地想着隴南城的慘狀,那些被虐殺的百姓,那些被侮辱的婦人。
右手的箭支搭上,兩指勾着弓弦,頓了一下,決然拉起,鳳目與何小羽的心臟筆直一線。
「鳳舞,我甘心做你俘虜。」
這句話略帶沙啞的聲音,不知怎麼從妍鳳舞心間浮起,環繞在她耳邊久久不去。
閃着藍芒的箭鋒,悠晃着失去了準頭,慢慢向下低垂,不知何時又有兩顆淚花蒙住了眼睛。
「他的生命不比我國任何一個百姓高貴。」
喬遠行的聲音,在妍鳳舞猶豫的一瞬適時響起,平和之中帶着冷漠無情。
妍鳳舞臂一抬,拉滿弓弦,箭鋒找到何小羽的心臟位置,伴着兩顆滾出眼角的淚珠,
「嗡——」
長箭飛射而出,仿佛也帶走了妍鳳舞的靈魂,美麗雙眸變的空空洞洞,失去了所有光彩。
被震撼的兵潮,攻勢漸緩,給了何小羽喘息時間,他用腳挑起一杆長槍,剛剛攥在手裏,
「嗖——」
一隻冷箭射來,穿透了他的胸膛。
何小羽頭還沒有抬起,是眼看着箭鑽進身體中,一點嫣紅在胸前擴散,迅速洇濕了一大片。
他抬起頭看向箭來的方向,那一抹靚影手拿着一張利弓,沒錯,那個他深深喜歡的女人……
一口鮮血湧上他的喉嚨,鹹鹹的,甜甜的,咯得他無法呼吸,這是心血的味道,鹹甜過後,他感到了無邊的苦澀。
指揮上萬士兵攻打他,也許是無奈,他想。
現在親自掌弓來射他,也許是……
何小羽手足撫措,想不到詞彙,他只是覺得難受,形容不出的難受,不論是身體的心,還是靈魂的心,仿佛都被妍鳳舞射死了。
他跪到地上,又手駐着長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然後又跪下……
我要死了……
何小羽面孔變形,眼前一時沒了色彩,一會黑,一會白,飛蚊流螢,在眼中旋舞亂竄。
感覺一切都在流失,光明、色彩、物體、知覺、記憶……
在自己將要墮入黑暗之中,他看到了老婆們的笑臉,莫言似嬌似嗔,布晶兒滿面含羞,九公主嬌憨頑皮……
何小羽仰天流淚,他不甘不舍,自己還想跟她們廝守百年,生大一堆孩子呢。
忽然,一把刀砍上了他的肩膀,在痛苦的巔峰之上,他猛地轉醒。
何小羽雙目圓睜,沖天一聲大吼,揮槍出擊,一股強大氣息如動山撼岳一般剛勁無匹,似千刀萬戟,瞬間將那士兵斬為粉齏。
槍桿幻現一溜藍芒,一條藍龍飛旋盤舞,張牙舞爪,似要衝飛而出。
何小羽在益洲平倭時,就出現這種異象,當第二次出現時,莫言說,他身上有大自然的力量。
今次出現的龍不同,以藍為體,帶着五色之氣,槍尖熠熠發光,光耀着太陽般的光輝。
甚至他整個人也變成了藍色,有縷縷氣息在向外散發,輕薄縹渺繞着他盤旋聚散。
妍鳳舞死去的雙眼慢慢恢復了活氣,本已窒息的心弦又歡跳起來,她緊攥的雙手指甲刺進肉中都沒有感覺。
心裏一遍一遍地默念着: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喬遠行雙目巨睜,一臉不可思議,這般異象他聞所未聞,遑論見過,感覺得何小羽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息,連他的意海都受到壓迫。
他凝眉撫須,想起山中那個納氣的旋渦,莫非與些有關?他采的是天地靈氣?
「請六大護法來,快!」
喬遠行當即向隨從吩咐,手一舉,代替妍鳳舞向房頂的幾百弓箭手發出命令,「射!」
「嗡——」
數百箭羽拉着嘯音,齊向何小羽射去。
何小羽長槍一揮,藍色的巨龍飛舞而出,一個盤旋,烈焰虛空騰起,將箭支盡數焚化。
「射!!!」
喬遠行大怒,兩眼眯起,他想再次領教一下何小羽的實力。
在山中時,他以為摸清了何小羽底細,沒想到還藏有這般巨大的能量,如此,更不能留他。
做為出家人,介入世事,擅動殺生之念,皆已大破清規,但做為國師,喬遠行須以存亡為己任,何小羽就是最大的威脅,只要能除掉他,花再多的代價他再所不惜。
何小羽手端長槍,筆直而立,身心處於一種特別狀態,他閉着眼睛,神情安詳,以氣為耳目,凝心感受着周圍變化。
箭雨再至,他槍一挑,飛龍再出,連天的大火憑空而生,熾烈無比。千百箭羽觸之即化,箭頭落地的剎那,火龍化成旋風,托地旋起。
士兵們見密密麻麻的鐵箭頭繞着何小羽旋轉,頓時生出不祥的感覺,在前者紛紛後退,引得陣勢大亂。
「殺——」
喬遠行腳下一點,輕身離地,率先發起進攻。帶着退潮的大軍重新湧上。
何小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向他逼近,他掄槍一掃,箭頭四下飛濺,
噗噗噗噗!
血花綻放之中,一圈人整齊倒下,慘叫聲直上雲霄。
何小羽收槍站定,不斷向槍上灌輸力量,藍色的蛟龍變成紫色,狂暴地槍上旋舞着。
喬遠行一步十丈,亦是暗蓄力量,兩個起落後,他沖至何小羽跟前,提起拳頭,以沖勢向何小羽攻去。
在二人相隔一丈之地,何小羽忽然出槍,一聲龍吟中,蛟龍化成火焰,張着簸箕大口向喬遠行噬去。
「雕蟲小技!」
喬遠行大喝一聲,身一閃從容避開,欺身攻到何小羽跟前,迅捷地打出一拳。
何小羽收槍橫擋,身上的五色變成龍形,張口撲向了喬遠行。
喬遠行視而不見,仰仗幾十年的功力強行攻擊。
「啪!」
何小羽手中的長槍瞬間斷成兩截,飛出的五龍爬到喬遠行身上,重以五彩呈現,疾速旋轉。
喬遠行拳頭尚不及收回,便覺得身上功力瘋狂流失,他諳熟散元仙功門道,何小羽能隔空吸功,讓他大吃一驚。
不過他很快冷靜,何小羽近在眼前,自信只要打中一下,就讓何小羽腦漿迸裂。
他剛要提拳頭,發現手臂受到掣肘,一道藍彩化龍,繞着他手臂飛旋,定睛一看,手臂瞬間枯萎。
「啊——」
喬遠行大怒,不退反攻,用另手猛向何小羽打去。
何小羽閉着眼睛,眉心一緊,五龍化成風暴,猛地一下,將喬遠行卷到遠處。
喬遠行在空中,以功力逆旋,大吼着向何小羽撲來。
何小羽咬緊牙關,拼命催動風暴,死死將喬遠行裹住。
頭顱、血水、刀劍被卷到上空,繞着喬遠行飛轉,忽然,一把翻滾的利刃割傷了喬遠行的臉頰。
流進嘴角的鮮血,那火辣辣的疼感,讓喬遠行面孔扭曲,眼神變的陰森可怕。
不僅如此,他的衣服被風暴撕裂粉碎,渾體已經不剩一絲。
身為沙門前任大護法,妖月國皇族兼國師,他平生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而且是在萬眾之前,讓他顏面盡失。
喬遠行蹭一下落到地面,在風暴中拼力穩住身勢,踩着成山的屍體,一步一步向何小羽走去,他要將何小羽食肉寢皮。
何小羽鼻中流出鮮血,穿胸的羽箭兩端也是血流如注,他拼盡了全力,仍然無法制住喬遠行,這樣死,他也沒有遺憾了。
這時候沙門六大護法趕來,他挨近何小羽的剎那,
「噹噹噹噹……」
一串琵琶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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