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負得正 第六章

    童樂愣住：「什麼散夥？」

    「我想把公司賣了。」

    「賣？」童樂沒轉過來，「為什麼？」

    「你也說了紙媒市場不景氣，現在是最好出手的時機。之前有人找我，想出四百萬收購，我認為價格很公道。」

    「四百萬價格公道？」童樂蹙眉，不知道她怎麼想的。「這是賤賣吧？」

    「我不信你的改革能成功，賠了呢？我們怎麼辦？重新開始？抱歉，我沒有重新開始的勇氣。」

    童樂攥緊了手。

    「現在我們還不賠，把這些錢分了，另做別的打算。說實話，我們都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香煙的味道在房間裏飄蕩，漫長的沉默，童樂說，「我不同意賣。」

    劉旭攤手，「公司有一半是我的，不是你不想賣就可以不賣。」

    童樂的目光沉了下去，看着劉旭，只覺得她陌生。

    這麼多年的感情，也抵不過一點利益。

    「你實在不想賣也行，你把屬於我的那部分折成錢給我。」劉旭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抬起眼，「童樂，你家有錢，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童樂只覺得呼吸困難，好半晌開口，「過幾天找專業機構估價，我儘量把你那部分的錢給湊出來。」

    「那好，我先走了。」

    劉旭拿着她的小包離開了辦公室，門闔上。

    辦公室恢復寧靜，童樂坐回去靠在椅子上。點燃一根煙，她看向遠處，有些頭疼。

    辦公室門被敲響，童樂把煙頭掐滅扔進煙灰缸里，喝了一口水才開口，「進來。」

    門被推開，小美夾着文件急匆匆進來。

    「樂姐。」

    童樂掐了掐眉心，「有事？」

    小美皺眉，憂心忡忡的把一份文件遞過來，「樂姐，許州起訴我們侵犯他的個人。」

    童樂皺眉，現在起訴？許州出軌的料曝出來都快兩個月了，「他？瘋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近童樂的事夠多了。

    童樂簡直想罵娘，拿過文件看了看，摔在桌子上，「我們手裏還有許州的黑料麼？」

    「有。」小美說，「你想怎麼做？」

    「找許州談談。」

    「樂姐，你可小心了。」小美拉過椅子坐下，說道，「許州被我們曝光後身價一跌千丈，現在恨我們恨的不行，談不好你可能會被抓進去。敲詐勒索，侵犯人，我們可是處在灰色地帶。」

    「我明白，我心裏有數。」童樂敲了桌面，「如果許州執意要告，我們也沒辦法，只好把剩餘的那些黑料賣給他的對手了。」

    小美豎起拇指，「夠狠。」

    許州在紅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他紅的太快，乃至於膨脹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圈裏沒少得罪人，童樂手裏捏了他不少黑料，所以當初發新聞的時候也是有恃無恐。

    他們幹這一行遊走在法律邊緣弄不好就吃官司，肯定要留點本錢。

    許州被童樂的報道禍害的臭名遠揚，如今正在氣頭上，自然是不同意和童樂談。

    揚言要弄死童樂，童樂調頭聯繫了其他的行內新聞者，許州的料還是挺能買的上價格。她這邊的雜誌可不能印許州接下來的新聞，觸犯法律。

    剛談妥，劉旭就帶着律師過來清算了。

    公司目前來說，確實不是很賺錢，規模也小。

    現在劉旭再怎麼算，公司總價值都不會超過四百萬。

    最終結果是童樂給劉旭兩百萬，劉旭簽訂股份轉讓協議。

    因為童樂一時還湊不夠兩百萬，兩人約定周五再簽合同，留時間給童樂籌錢。

    對於和劉旭散夥這件事，童樂心裏是非常的難受。

    他們認識快二十年了，說散就散了。

    童樂手裏的錢滿打滿算能湊出來一百萬，她想把公司辦下去，就得再借一百萬。童樂想來想去，也只剩父母可以幫她了。

    但是這張口要錢實在太難了，她跟着父親身後轉了一下午，也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你是有事？」

    童樂搖頭，「沒有啊。」

    童漢生看了她一眼，「有事說事，別跟着我轉了。」

    童樂抿了抿嘴唇，看到父親鬢角夾雜的白髮，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晚上吃什麼？我媽幾點下班？」

    童漢生放下花藝剪刀，起身去洗手，童樂連忙把殘枝掃乾淨。

    「你想吃什麼？」

    「蝦。」

    晚飯十分豐盛，琳琅滿目，童樂剛拿起筷子電話就響了起來。

    她放下筷子去接電話，電話是劉旭打過來，童樂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通。

    手機放到耳朵邊，她聽到劉旭的聲音。

    「晚上老董有個飯局你過來。」

    「老董？」童樂揚眉，「什麼事？」

    「以後和老董那邊維繫關係就靠你了，你不能還和以前一樣吧。」

    童樂不喜歡老董，可八卦江湖起初確實是靠老董才辦起來。

    「還有幾個能辦事的業內人，以後這些事我不再插手了。」

    童樂心裏哽了下，點頭，「地址？」

    吃完飯童樂匆匆換了件衣服，直奔飯店。

    路上堵車，她到的時候已經快九點，推門進去連聲道歉。抬頭環視四周，沒發現劉旭，只有四個年齡不等的男人。

    有兩個童樂認識，一個是老董，另一個是做出版工作姓李。

    老董撩起眼皮看了童樂一眼，面色不好看，「怎麼遲到了？不守時。」

    「路上堵車。」童樂又道歉，「抱歉抱歉，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劉旭呢？她先走了麼？」

    「劉旭？」老董微一蹙眉，「她什麼時候說要來？我說童樂，見你一面真是比登天還難啊。」

    劉旭沒來？也是，她沒說要來。童樂看到桌子上白酒，給自己倒了半杯。

    「今天真是對不住了，來晚了我自罰一杯。」

    童樂喝完酒臉就通紅，剛要坐下，老董開口，「一杯那行啊，誰家的罰酒是一杯？」

    童樂看了看老董，又看其餘幾個人，出版局的老李說，「一直聽說童小姐海量，三杯也不是事兒吧。」

    童樂咬牙喝完三杯，剛坐下老董就又給她倒上了酒，「陪我喝一杯。」

    童樂想儘快找到下一個合作夥伴，她是真不想和老董再來往。劉旭和老董兩人關係親密，之前有劉旭在前面扛着，無論如何老董都不可能打主意到自己身上。

    現在劉旭撤了，童樂直接面對老董。

    童樂喝完了酒，老董的表情才好看一些。抬手搭在童樂身後的椅子靠背上，看起來像是攬着她，「我聽說劉旭和你分家了，怎麼？以後打算一個人做？」

    童樂笑笑，「一個人不能做麼？」

    老董呵了一聲，「能是能，就是淚。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姑娘，真不應該這麼辛苦。」

    童樂心裏噁心，也不想多說。

    又喝了一會兒酒，老董明顯喝多了，手往她肩膀上爬。童樂快噁心吐了，站起來拿起手機避開老董的手。

    「我去洗手間，失陪了。」

    「我陪你去吧。」

    老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老李說，「童樂你還不扶着老董，他這都走不成直線了。」

    童樂忍着噁心虛扶了一下老董，他順勢就把大半部分重量壓自己身上。溫熱的煙酒氣息直撲過來，童樂差點噁心吐。

    皺眉，屏住呼吸。

    「你一個女人家出來打拼多不容易。」老董噴着酒氣，大着舌頭沖童樂說，「你需要個男人，一個男人替你扛着一切。你在家負責貌美如花，也不用這麼辛苦。樂樂，你看我怎麼樣？我——」

    「董總，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老董停住腳步，轉頭看童樂。「我很清醒。」

    童樂脫掉外套，裏面是深色的毛衣，脖頸秀氣白皙。童樂生的漂亮，是老董喜歡的類型。

    童樂掙脫老董的手，拉開距離，「董總，我一直當你是大哥——」

    「大哥對你還不夠好麼？」老董突然往前一步，一把摟住童樂熱烘烘的嘴就往她脖子上拱，「童樂，我是真喜歡你，跟我不會虧待你的。」

    童樂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就衝到了腦門，她連忙去推老董，「你放開我！」

    他沒放，反而變本加厲。手就往她的衣服里鑽，童樂腦袋裏嗡的一聲，本能的反抗屈膝狠狠朝老董撞去。

    老董哀嚎一聲疼彎了腰，童樂抱住自己的凌亂的衣服，驚魂未定，「你這屬於違法行為！」

    「童樂你敢打我！」老董掙扎着要起來。

    遠處有喧譁聲，隱隱約約聽到人喊江黎青。童樂猛地頓住，抬頭看過去。下一刻老董撲過來把她扇翻在地，她的頭撞到地上，天旋地轉。

    老董的拳頭沒落到童樂身上，他就被一腳踹翻在地上。

    童樂仰着頭腦袋裏嗡嗡的響，刺目的白光從江黎青頭頂傾瀉，逆光下他的五官深刻。看不清晰，直到他伸出手，「童樂。」

    童樂的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江黎青拉起童樂，「你怎麼樣？」

    童樂還沒說話，老董罵罵咧咧爬起來直衝過來，他是惱羞成怒。

    江黎青把童樂推到身後，挽起了羽絨服袖子。

    「江哥？」助理只來得及喊了一聲，江黎青一拳砸在老董的鼻樑骨上。老董摔在地上血涌了出來，他捂着臉痛苦的嚎叫。

    助理要瘋了，外面就是記者粉絲，現在無數的鏡頭對準江黎青，他要幹什麼！

    江黎青黑眸陰戾，還要動手就被助理死死抱住腰，「江哥江哥你先冷靜下來！外面有粉絲和記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