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綿綿跟氣球似的,拿在手裏輕飄飄,黑乎乎。小孩鼓起腮幫子,對着某個地方吹了吹,手裏的東西就迅速漲大,變成成年人大小的樣子,然後他蹦起來,掛在商店裏央求葉小樓綁的繩子上。
「就這樣,放到外面效果最好了。」小孩認真的給狗蛋解釋,「這裏有一根線,如果有鬼路過,還可以拉一下線,吊死鬼玩偶就會發出尖叫聲,非常逼真,尋常鬼都會被嚇一跳!」
黑漆漆的瞳孔中倒映出吊死鬼玩偶猙獰可怖的臉,但狗蛋卻沒有害怕,他伸出手想抓一下這個新的玩具,無奈小胳膊太短,又行動不便,只能一動不動的看着。
那邊小孩得了葉小樓的允許,推着小車載着狗蛋離開商店,跑到外面去嚇鬼去了。
這會兒正是夜深人靜,馬路上的人越來越少,但非人生物卻越來越多。小孩推着狗蛋來到路邊,找了個電線杆把吊死鬼玩偶掛上去,然後跟狗蛋一起找了塊黑布把倆人蒙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看着外面。
「那喪良心的負心漢,就該千刀萬剮……啊……那忠厚的少年妻,卻不得善終……啊……世間公平,誰人來判吶……」捏着蘭花指,拗着造型,踩着小碎步緩緩移動,眼神那叫一個千嬌百媚。只是他並不是唱戲的旦角,也不是柔媚的女子,而是再尋常不過的男孩子,這讓他唱的不倫不類,活像破風箱。
走到電線杆下面,男孩看到吊死鬼卻沒有在意,準備與之擦肩而過。
「啊……」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從吊死鬼嘴裏發出來,讓在馬路上遊蕩的鬼都嚇了一跳,那唱戲的男孩子更加誇張,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裏滿是驚恐,造型怎麼也拗不上來了。
尋常吊死鬼雖然可怖,但並不會發生聲音啊。
藏在黑布下面的小孩動了動,然後推着小車出來高興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嚇到鬼了。狗蛋是不是很有趣?我小時候經常這麼玩,我家附近的鬼晚上出門都戰戰兢兢的,有的還找我爸告狀,哼,不就是被雷劈一下,我才不怕,我的毛可厚了。不過狗蛋你白白嫩嫩的,還是不要被雷劈了,我會罩着你的reads;。」
嚇完了鬼,當然還得過去安撫一下人家,這是小孩長到一百多歲以來掌握的經驗,一般安撫好了,就算老爸知道也不會怎麼懲罰自己,到時候再躺倒露出軟軟的毛肚皮,老爸更加會手下留情!
「喂,你怎麼了?」小孩兒裝模作樣的走過去,「這是咋回事?」
狗蛋也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鬼,在他的視野中,這個鬼雖然沒有影子,但竟然也沒有鬼氣,他有些不明白的繼續看着,想着讓葉小樓也來看看,便伸手抓小孩,力道有點大,把人家的手抓的有點疼。
就好像兔子被狼啃了一口,雖然沒咬掉肉,但特別疼,還有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這讓小孩立刻回神,緊張道:「狗蛋你不要打我,我這是帶着你玩兒呢。」
沒達到目的,狗蛋不依不饒,又抓了一下。偏偏小孩也沒怎麼躲,讓他一伸手就能抓到。
好在葉小樓估摸着狗蛋該餓了,出來送奶,正好看到這一幕。他輕輕『咦』了聲,快步走過來,盯着男孩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竟然跟阿穆長得有些像,難不成跟他有什麼關係?」倘若真是這樣,葉小樓就不能輕易打發走這個鬼了。
帶着人回到店裏,給他貼了一張實體符,讓他暫時實體化。這個實體符在顧客嘴裏,有時候會變成美味符,因為這個是針對鬼的符籙,有些修煉有成,道行還可以但暫時不能化為實體的鬼,想要吃陽間美味的時候就會來買一張符吃掉,就算能實體化的鬼也更喜歡美味符,因為陽間的美食畢竟是陽間的,對鬼還是有些傷害的,但如果有美味符就可以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
實體化的男孩站在原地,依舊有些迷茫的樣子,葉小樓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也是個糊塗鬼,罷了,既然進了我的店,就再幫你一次。」
「眾神點化萬民、眾巫點化萬鬼……今小樓點化……糊塗鬼。兩三點香孝敬過路神仙,一點香孝敬過路鬼,糊塗鬼啊糊塗鬼,該醒了……」
仿佛有一道光直直照到心底,男孩木然的臉多了一絲神彩,眼中也有了情緒,他動了動嘴唇,迷茫道:「我怎麼會在這裏?我記得阿誠約我去看電影……啊……頭好痛……」
經歷過最開始的適應期,男孩說自己叫阿穆,男朋友叫阿誠,兩個人感情非常好。在約莫一個月以前,兩個人準備去電影院約會,買的情侶票,據說座位靠的很近,兩邊還有遮擋,很適合做一些事情。然而後來約會卻沒成功,阿穆,也就是此時坐在葉小樓前面的男孩說他忽然失去意識,再醒過來就是現在了。
這世上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像漩渦鳴人的影-分-身-術似的麼?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就好比即便是現在再來一棵七色花,給普通人用上,再生出來的孩子也不可能是狗蛋一樣,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存在。
即便是葉小樓用一模一樣的兵符製作出來的木頭人,也都是有差別的,更別說是活生生的魂魄。
然而葉小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男孩,和白天他見過的男孩是真的一樣,不管是神情動作還是說話的語言。他可以確定兩個男孩都沒有偽裝過,這就是他們原原本本的樣貌。
為了確定另外一個阿穆還在,葉小樓專門打了個電話詢問,得知他正和阿誠舉辦派對,請了許多親朋好友慶祝兩個人誤會解開,又重新走到一起。
「怎麼可能還有一個我呢?我記得跟阿誠所有的紀念日,還知道他的喜好,我們還有許許多多的秘密,只有兩個人知道。如果讓阿誠分辨……啊……」男孩忽然頓住,然後有些頹喪的說,「他既然跟另外一個我在一起沒懷疑過,那就是確認了……」
「那我……又是誰呢?我不是阿誠,我是誰?」
看着男孩越來越迷茫,最後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葉小樓無奈道:「你今天暫時留在店裏,明天再解決這件事吧reads;。現在已經很晚,該休息了。」
狗蛋已經躺在小車裏睡着了,來送玩具的小妖怪也趴在沙發上睡了,他爸爸剛才來把他給抱走,見葉小樓還有事就沒有過來說話,只是遠遠的點頭示意。
攤開柔軟的小被子把狗蛋包在裏面,臉上再蓋一層輕薄的絲巾,葉小樓抱着狗蛋離開專賣店。他並不擔心男孩會在店裏做什麼,因為哪家店就像葉小樓自己一樣,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觸動分毫。專賣店是葉小樓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的心血,自然要有最好的保障。
狗蛋這孩子到底是跟尋常嬰兒不一樣,雖然個頭也是小小的,但是從不哭鬧,最近在葉小樓的念叨中每次拉粑粑或者是噓噓都會做一些事情吸引葉小樓,然後才會放鬆……
回到家裏把狗蛋放到小床上,葉小樓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給自己沖了一杯牛奶灌了,然後撲到床上休息。
第二天的符籙專賣店依舊沒有新客人,葉小樓餵狗蛋喝完奶就抱着他,帶着男孩離開,去找阿誠,要單獨找。
阿誠家裏挺有錢的,不過在本市根基不大,要不然也不會被人挑釁了也只是暗中忍耐。不過根據葉小樓的觀察,阿誠屬於那種比較能忍的人,這樣的人最為可怕,因為他們很了解自己,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怎樣才能一擊成功,為了成功,他們可以忍常人難忍,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
見到阿誠的時候,他正在打電話,表情平靜的說:「給我繼續盯着,這麼點兒把柄不算什麼,我要拿到他身敗名裂的把柄,不單單是他,還有他的家人。你不用勸我,打狗就要往死里打,若是打不死那天狗恢復了,就會反過來咬死你,這是動物都明白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
掛了電話,阿誠看到葉小樓,笑道:「恩人快進來坐,不知道恩人找我有什麼事?」
不着痕跡的看了眼自己身邊,葉小樓在心裏斟酌了一下措辭,然後道:「你最近身邊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不用太奇怪,只要你覺得不正常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說說……」
認真的想了半晌,阿誠忽的眼睛一亮,說:「恩人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家裏家裏的相框壞了一個,裏面的照片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燒着了,還好家裏沒有起火。那照片說起來也奇怪,只有阿穆的部分燒了,我的那一半還好好的,當時怕告訴阿穆他會生氣,我就下意識忘了這件事。怎麼,出事了?」
並沒有實體化的阿穆就坐在葉小樓身邊,他聽了點頭道:「我們是照過一張合影,就在他的床頭柜上放着,他說想我的時候可以看看,出差什麼的也都帶在身邊。」
「如果還能找到那半張照片的話,帶我去看看吧。」葉小樓嘆氣道,「這次依舊要收費,不過我會打折。」因為發生這樣的事情已經讓這兩個男孩卷了進來,於情於理葉小樓都得出手幫忙,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就可以少收一點費用,來了結他參與這件事情的因果。
到了阿誠家裏,葉小樓看過外面屋子的位置和形狀、以及周圍的風水等等,發現沒有問題,屬於無功無過那種再尋常不過的風水,又進了屋子裏面看過,發現也很正常,但當他走近阿誠臥室的時候卻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狗蛋,發現他正閉着眼睛睡得舒服,這才走近臥室。
一般人臥室最好不要放大型電器,或者是靠近水源,比如說洗手間、廚房等等,因為前者屬火,後者屬水,在某些程度上都會影響人的健康、福運等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避免這些東西,讓自己不受到影響。有句話說得好,無功無過便能平安一生,要是人生大起大落的,除非命硬,否則一旦出意外,一輩子可能就玩完了。
「這個臥室的擺設竟是成了一個風水陣,恰巧以睡在床上的人為陣眼,這房間裏的所有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肯定是從單獨睡覺開始就一直住在這樣擺設的臥室里,至少得有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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