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的香氣混合在空氣流里,朝燈醒來時,眼前漆黑一片,他活動了下手腳從床上翻下來,開啟照明後,大得不像話的房間內不算陌生的佈置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外邊有人敲門後推門而入,容貌嬌俏的少女與朝燈四目相對,前者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晨安,王妃。」
見不是上次的女傭,他還存了一絲僥倖:「這是哪兒?」
「翡冷翠,五皇子的寢宮,」侍女身姿挺拔,披在背後的銀灰長發讓她看起來像棵蔥鬱的梓樹:「您需要進餐嗎?現在快六點了。」
「……嗯。」
趁着侍女出門,朝燈立刻喊了系統:[霍恩在哪?]
[距離這裏幾個星系的地方。]
[……]
霍恩恩,唱完就跑,跑前還把老子快遞迴老家,好有個性哦。
[有什麼打算嗎?]
[有,]朝燈看了眼落地鏡里自己的臉:[給他戴綠帽。]
[……]
愛意值四星半,恨意值兩顆星,霍恩本人不在,想刷他的愛意麻煩,恨意卻非常容易。
只要做個人渣就好了。
吃完早餐,他向侍女提出想自己去逛一逛,對方表面順從地答應他的請求,實際卻隱秘地跟在了他的後面,侍女的基因等級應該在他之上,若不是系統提示,朝燈根本感覺不到有人潛藏在自己身後。
看來霍恩也並非完全放心他,無論是哪個方面。
不過……這樣也好,只要做了就會有人幫忙傳信,比他原先設想的簡單多了。
安德森皇宮佈局複雜,面積同樣廣闊到佔據了一整顆小行星,跟覆蓋鮮花的瓊通星不同,此刻皇宮內大半的建築上堆積着皚皚白雪,朝燈調動空間驅走雪寒,懶懶散散地在偌大的廣場遊蕩,這兒是整個皇宮最開闊的位置,處在稍微高一點兒的地方便能輕易看見,那之後他又去了圖百~萬#^^小!說,飛舞在空中的電子閱讀器時不時掠過他的周圍,感覺時間差不多,朝燈放下手邊的紙質書籍,邊聽歌邊走向霍恩的寢宮。
他將自己回到翡冷翠的事實暴露得一目了然,早晚會有人找上來。
畢竟燈燈的定位是可愛又迷人的碧池,自信。
三日後,他經過安德森的古祭壇邊,不經意望見了一雙海一樣深邃的藍眼睛。
擁有金子般發色的青年身材高大,薄薄的名貴衣料包裹下,年輕修長的肢體蘊含着可怕的爆發力,見阿諾蘭沒什麼表情向自己走來,朝燈沖他笑了笑。
開始吧。
三皇子不說話,望向他的目光卻越來越灼熱,背後的侍女察覺到不對剛想走過來,就被阿諾蘭吊在了半空中,咔嚓咔嚓的悶響後,梓樹般秀美的少女撞在地上面如死灰,強忍着想要尖叫出聲的衝動,她死死咬住牙根,身體呈現出扭曲的姿勢,全身的骨頭都被擰成了碎片。
「這種跟蹤自己主子的僕人,你不需要吧?」
阿諾蘭以鞋尖挑起了侍女的下巴,海藍的眸子卻一眨不眨注視着朝燈,同那天多蘿茜生日晚宴上一樣,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強大、意氣風發,不同的是,阿諾蘭眼底的慾念正以摧古拉朽的勢頭瘋狂生長。
「你想怎麼樣?」
朝燈與他對視。
「是你想怎麼樣,」阿諾蘭踢開侍女走到他旁邊,伸手不容拒絕地強行擁住日思夜想的美人,他比自己最完美的想像中還要棒,皮膚嫩滑得像古東方的絲綢,隨便摩擦幾次就能留下一大塊紅印:「霍恩昨天在法德琳被俘,他已經戰敗,安德森不會用翡冷翠交換一個打敗仗的皇子,他現在或許正被斬首示眾……」阿諾蘭的拇指重重碾過他的唇瓣:「你要為五弟守寡嗎?朝燈。」
「……」
[總!統!]
[沒死,也不可能死,]系統慢條斯理:[你覺得輕佻會讓自己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裏?他又不是你。]
[……啥意思?]
[你是豬啊。]
面前的美人不發一言,烏墨似的眸子輕輕顫了顫,阿諾蘭喉頭滾動,眼神愈發陰晦,被對方流露出的弱態勾得恨不得立即佔有他,卻又暗自希望這個人能自願同他在一起,財富、名聲、地位,他樣樣都不比霍恩差,憑什麼最終抱得佳人的不是他?
「霍恩他……怎麼了?」
「輸了,敗了,你聽不懂嗎,」阿諾蘭的臉色陰鬱起來,他不可思議地發現自己竟然忍受不了從朝燈嘴裏聽到五弟的名字,索性遵從本能在他耳邊低聲威脅:「聽不懂,我含着你的耳朵慢慢說?」
「……滾開。」
朝燈沒什麼力氣地推了推他,抵在胸膛上膩白的雙臂讓男人熱血上涌,甜得能拉出絲的聲音比起拒絕更像在撒嬌,他忍不住握住朝燈的十指,把玩寶貝似地翻來覆去揉弄。
「你到底想怎麼樣?」
見他似乎被嚇到了,阿諾蘭強迫自己收起更進一步的衝動,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做我的王妃,嗯?」
「……」
「父皇會將王位傳給我或者大哥,不過放心,最終那個位置只會由我來坐,」阿諾蘭海一樣的眸子裏全是他的倒影,語氣中滿滿的深情:「你是我唯一的王妃,除了你誰都不要,霍恩能給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也會滿足你。」
「你……」
朝燈神情複雜地看着他。
給我小星星?你能嗎,你不能。
對不住了哥們兒,想來想去都只能涮你啊。
「沒有霍恩的庇護,你還能在翡冷翠安逸多久?」阿諾蘭察覺到他眉眼間神色的變化,循循善誘道:「你比誰都清楚自己有多吸引人,就算你是神偷,也逃不過真正大範圍的捕捉,你不會想被醜陋的貴族強暴,或是讓老頭子們抓起來當性奴吧?自從你出現在訂婚宴上,父皇和哥哥,還有那些大人物,他們都很喜歡你……別害怕,」清俊的三皇子攬上他的肩膀,撫摸他漸漸僵硬的臉:「我不會讓那些事發生,只要你選擇我,我保證你會好好的,沒誰能動你。」
遲遲沒有回應,阿諾蘭並不催促,維持着擁抱的姿勢對他而言如同享受,懷中男生溫熱的身體是他千百次的夢寐以求,他說的那些話里固然有威脅的成分,卻又句句都是真實,只要見過這個人一面,沒誰會不為他神魂顛倒。
良久,阿諾蘭聽見朝燈遲疑的嗓音:「你讓我考慮一下。」
「要多久?」他摟緊朝燈,抑制着內心的激動,生怕出現任何差錯:「原諒我……我快忍不住了。」
朝燈動了動唇,從阿諾蘭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見他緩慢閉了眼睛,後腦搭上一隻柔軟冰涼的手,他還來不及狂喜,就看見朝燈取下霍恩送的婚戒扔在一旁,全然不顧自己無名指因戒指內的防脫機關湧出大量鮮血。
「你想什麼時候娶我?」
[愛意值五顆星。]
[恨意值歸零。]
三皇子要結婚的消息在一日之內傳遍了聯邦,最令人震驚的除了冷冰冰的三皇子忽然高調宣佈成婚外,還有他結婚的對象:近一個月前征服了整個翡冷翠的美人,五皇子的准王妃。
與面目猙獰的大哥和滿臉不情願的父皇糾纏耗去他不少時間,聯邦一些樞機大臣也借題發揮麻煩得要命,但就算再累也沒關係,只要看到他,聽見他對自己笑一笑,哪怕只是一點投來的目光——
「阿諾蘭?」
就什麼都無所謂。
他什麼都不在乎。
藍眸的年輕男人微微俯身吻了吻朝燈的額頭,對方臉一紅下意識後退一步,難為情的反應也讓他迷戀得要命,朝燈不喜歡他做太親密的動作,每當他表現出親吻或更進一步的意向,那個人都會不着痕跡的躲開,並對他笑得無比勾人。
「我不習慣,」流麗的眼角略略上揚,眼皮上的淡痣隨着他垂眼的小動作明晰異常:「等到結婚那天吧?反正我是你的呀。」
那個人從不吝嗇給予他言語的刺激,似潘多拉魔盒,誘人墮落的同時本身卻絲毫沒有愧疚之心,他盡力克制着自己別表現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鬼,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在這個人面前毫無作用,天知道有多少次他想把人隨便壓在行宮哪個地方,最後都鬼使神差在朝燈的誘導下停了下來。
「馬上就結婚了,」朝燈推開他:「那天你想怎麼樣都可以,現在這樣,我很煩啊。」
就算再被愛意沖昏頭腦,他也知道朝燈不讓他碰絕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理由,或許這個人的心靈深處還在期待自己不成器的五弟,但一個早該死去的人,即使活過來又有什麼作用。
「……這可是你說的,」阿諾蘭聲音嘶啞,他迫使朝燈仰起臉:「整個宇宙都知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掙扎沒用、反悔也沒用……到了那天,我會插得你生不如死。」
「好啊~」朝燈笑起來:「只要你想。」
想吧。
嘻嘻。
烈日高升,破曉的骷髏旗在黃金蒼穹下劃開風暴,十幾艘大小不一的黑色星艦停留在法德琳星的土地上,高高瘦瘦的青年站在象徵破曉至高位的星艦頂端,隨意找了個位置碾滅掉手中即將燃盡的煙頭。
「白痴老大——!!」
下面的高大男子嘶吼,左眼上的刀疤扭曲了他原本俊美的容貌,那隻由半液態礦體製作的眼球正怒氣沖沖瞪視着青年的動作,在他的旁邊,金屬色頭髮、皮膚蒼白若雪的小女孩安靜地撩開遮住自己重瞳的耳發。
「不要隨隨便便對自己的船做出這麼混賬的事情啊!有你這樣的頭目破曉遲早會完蛋的!」似乎還嫌不夠,他一巴掌扣住小女孩的頭:「喂,麗麗,你也來罵他幾句。」
「沒什麼好說的。」
麗麗一點也不配合地扭過頭,神情冷若冰霜。
「啊啊啊!煩死啦!」高大男子不耐煩地一腳踹上麗麗的腹部:「你和白痴老大鬧了這麼多年彆扭還不夠嗎?!不給他預言未來就算了,平常這些——」
「我預言過了。」
麗麗扣死他的雙手手腕,輕輕鬆鬆不顧他的掙扎將人舉了起來,難以想像外表弱得跟小花一樣的女孩居然有這麼恐怖的怪力,她表情不變,將男子頭朝下狠狠砸進了堅硬的凍土層。
「什——!」
麗麗腳踏男子露在地面的半個腦袋,毫不在乎自己的內褲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說,我給霍恩算過了。」
「算得挺准。」
淡金髮色的青年從幾十米高的星艦一躍而下,在他右手的虎口處,小小的、慘白的微笑骷髏宛若精美的藝術品。
青年示意他們停止嬉鬧,先前遭打翻進土裏的高大男子被麗麗一把扯了出來,另外八道身影悄無聲息聚攏在青年四周,每個人身上都瀰漫着將個人空間縮攏到極致的壓迫感,他們有的半跪在地上,有的散漫地靠着星艦艙,全宇宙最值錢的通緝犯們齊聚一堂,紛紛等待青年的指令。
「海拉已經被我們包圍,」從凍土裏出來的男子鬥志昂揚,呲牙咧嘴笑道:「是時候讓那些狗養的孫子見識一下大人骯髒的世界了,不過白痴老大,具體做什麼你他媽還沒說——破曉可是以你的意志為最優先行動的。」
剔透清澈的綠色眸子淡淡瞟了他一眼,有史以來最值錢的通緝犯、破曉唯一的領導者、粉碎安德森帝國、十惡不赦的大星盜,對他的下
屬們彎出清淺的微笑。
「我要重登那片土地,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的王座、我的國家,還有……」
霍恩垂下頭,掐着右手虎口的紋身,低低地笑出聲來。
「我最愛的……最美的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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