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恐怕跟你想像得不一樣。網」威爾夫語氣低沉,神秘兮兮的,「你還沒見識她的厲害。我可知道,女孩在這個年紀,往往比年長的銀行家還要精明吶。」他駕駛着電瓶車慢悠悠地行進。
「可別和太年輕的女孩走得太近,不然,你就得面臨一大堆麻煩,自由的生活被毀了。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可以告訴你,這滋味兒很……糟。」情場老手威爾夫又補了一句。
蒙擊沒有回答,靠在座椅背上,望着遠方出神。
「呃,難道你不睡覺嗎?兄弟。還是睡不着?」威爾夫看蒙擊不回答,便側過頭來望了幾眼。他一直沒睡,一般人都會感到疲勞。
「也許。」如果不能保持緊張的快節奏,他的臉上便現出了疲態。眼角下拉,下巴微微前探着,皮膚變得黯淡起來。
無論是誰,連續70個小時不睡覺,還要進行大強度的噴氣機飛行,任誰也受不了,畢竟不是鐵人。
只不過,蒙擊的疲勞感並不是來源於身體,而是挫敗。目標就在眼前,卻什麼都沒抓到的挫敗。自己眼睜睜已經衝到了對方的鼻子前面,可沒想到竟是一具提線木偶。木頭人系統的臉和表情他還記得清清楚楚,斷續幀全周攝像頭那副晃來晃去的樣子,就好像在嘲弄他。
眼前的信息和預計的完全不一樣,計劃全被打亂了。
如果要從木頭人操縱機的銷售擴散入手,他可沒有任何頭緒。即使是蒙擊這位工程參與者,也是到了弗朗西航校才得知這種東西已經投入了試生產,正在小批量投放到傭兵市場中。
難道要去超市里問,到哪裏才能買到木頭人、最近有誰買過,購買者外貌特徵如何?這些想也知道對方根本不會回答。
蒙擊在心裏乾笑了一聲,他又不是警察,這也不是他的風格。
熟悉軍用物資非政府銷售網這行當的人,蒙擊只認識新東都的老闆娘欣蒂。雖然她總是開價很高,是個愛錢的女人,但什麼都能搞到,也可信賴。
但這條路可不能走,蒙擊現在還不想暴露目前的身份和狀態。在東奧斯特里亞雖沒有隱名埋姓,只是覺得沒必要。遠隔萬里,這裏的人未必熟悉亞洲人的臉和漢字名字,維多麗雅牆也阻絕了信息的傳播。可欣蒂女士八面玲瓏,若是跟她聯繫,不知道會引出什麼事情。自己熟知的領域,看來只能打聽一下那架蘇-35s的由頭。這個型號的戰鬥機蒙擊並不陌生,他也曾經駕駛過。這可不是一般的戰鬥機,戰前南洋現役戰機中最強的王者。來犯的襲擊者最大特徵還不僅是蘇-35s,更是這架飛機的改裝。
切短翼面、拆除尾椎,這絕不是一般的傭兵能幹出來。(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毫無疑問,這種改裝能夠提高飛機的速度、減輕重量。但飛機設計單位也不可能是傻子,如果那麼改就好處多多,為什麼一開始不設計成這樣子呢。
這種改裝有個致命問題,穩定性不足,高速狀態下幾乎難以控制。
也就是說,操作這種飛機將會非常具有挑戰性。需要一個能在飛行過程中始終保持高度緊張、精力充沛的人,這得是個不睡覺的人,才能駕馭它。
蒙擊認識的人中,只有一個喜歡這種感覺,就是他的五哥陸通。他抬起右手,捏了捏鼻樑上的睛明穴,希望讓自己能夠清醒點。陸通已經死了,他看過了紀念碑、掃過墓、參加了末七祭禮。雖然不可能去看五哥的遺體,但是以常理推斷,他若沒死,難道那麼多人同時欺騙自己嗎,這太荒唐。陸通既然死了,這蘇-35s的木頭人操縱者會不會又是他的徒弟。
不僅飛機削得和陸通風格一樣,連作戰風格都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對方一開始就在極高的高空俯視整個戰場,看準戰場的關鍵後進行致命一擊,這確實是陸通的戰術,這叫點穴。
任何戰場,從表面看都是混戰一團。但實際上戰場總會有一個所謂「轉折關鍵」,它可能是軍中大將所在、輜重補給隊伍、重要隘口,甚至是最勇猛、沖得最前的強兵。這個關鍵會成為某一方全體的精神支柱、也是咽喉,敏銳的戰略家能夠發現它,以極小的力量、點穴摧毀這個「轉折關鍵」,整個戰場便會攻守易位,甚至瞬間決定勝負。
除此之外,今天的襲擊者還有一個特點,格鬥之前放油,這簡直像街頭打架之前先放血。
那麼做確實可以減輕機身重量。要知道,蘇-27載油量接近10噸,起飛重量才22噸,光是燃油就佔了機身重量幾乎一半。拋棄多餘的燃油後,重量變輕,機身還能夠承受更高的過載。
同時,這也代表一種信念,背水而戰。
會是誰,竟能把陸通的衣缽承接得那麼好,看來得去問問大鵬仔和程二他們。
思索到這兒時,蒙擊自己就搖了搖頭:不可能,以陸通平時的性格,連高空躍升需要放襟翼那麼簡單的技巧都不教給他的大徒弟,更不會把自己的戰略判斷訣竅輕易授人。陸通的這門功夫確實厲害,相信這也是他能夠在戰後的世界中發現錸這類戰爭金屬獨特價值的原因。
想想大鵬仔,在知道他師父連這樣的技巧都沒有教授時,心裏有多麼難過。
蒙擊皺着眉,微闔雙目,忽然覺得當時的情況不對頭!
他回憶在新東都石礫機場、給陸通進行末七祭禮的情景。以大鵬仔性格,在躍升失敗後,完全不可能會哭啊。
不僅如此,他可清楚地記得,看門人說:「本來要去邀請您,宴席都置辦了。可沒過兩天,大少爺莫名其妙變了卦。他說不用請,蒙先生自己會來。追問原因,他卻怎麼也不說。」
那時,自己還覺得奇怪,怎麼陸通的徒弟跟他本人一個模子,善變而古怪。
最後的祭禮完成時,他清清楚楚地聽到大鵬仔的抽泣聲。顯然,師侄還有事情瞞着自己沒說。
這個時候,蒙擊使勁晃了晃腦袋。
疲勞狀態下連續的思考讓他的腦子有些越來越恍惚。石礫機場,到底什麼才是核心焦點。他的腦海中,珂洛伊的身影跳了進來,她穿着檸檬黃色的范思哲緊身低胸連衣裙,搭配白色的過膝高跟長筒靴,玲瓏的曲線和挺拔纖長的身材,讓她光彩照人。鉑金色的頭髮、下壓的眉骨和細挑的眉毛,還有水藍色的雙眸,都煥發着致命的魅力。
她就像鉑金色的小野馬一樣,成熟而不失活潑,優雅卻飽含激情。
「見鬼!」蒙擊猛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剛才神智有些迷糊了。
他下意識地抬手看了看表,又覺得自己行為有些好笑。
無論如何,弗朗西航校已經不是久留之地。畢竟得到的信息已經差不多了,百日鬼的動力系統解決掉、陸通的事情得去找大鵬仔問清楚,這裏沒什麼可呆的。
大小姐艾莉茜蕥的粉絲親衛隊反正重新建立起來了,這裏也有威爾夫他們這些前戰鬥機王牌看場,鄂梅的木頭人並聯繫統也很成熟,這裏並不需要他。
「冥王」的核反應堆送回北美後,他便打算告辭。蒙擊現在急於回到「明斯克」號航空母艦上,讓大鵬仔把整件事情詳細地說出來。
最好,在船上還能找到珂洛伊,她的艙室自己還記得。
蒙擊嘆了口氣:「那怎麼可能呢。」
自己早已在熒屏上見到了珂洛伊,她剪掉了雙馬尾辮,那份年輕女性的靈動也看不見了。她回到了屬於她的崗位,那裏更需要她。
真是感慨,難道命運就被這個叫百日鬼的玩意兒給拖住了。
要不是這鬼東西,自己在國內生活得好好的。作為甲午年大戰時的王牌飛行員,他應該享有與自己的英勇相稱的戰後生活。
更別說天守鎮,一幕幕回憶歷歷在眼前。自己本來找到了配合完美的僚機飛行員、新丸都城的小公主金江姬。跟她在一起作戰、歷險,有着很多第一次的回憶。可偏偏在小公主「最完美的一天」,因為百日鬼的事情互相鬧得不愉快。
雖然了斷了梟鬼,但和金江姬卻沒有一個結果。
他想到這裏時,無奈地笑了笑。小公主還說過,有句話要對自己說呢,到現在也沒有聽到,不知到底要說什麼。說起來,還欠這小傢伙一次完整的摩天輪旅行呢。
而珂洛伊,真是闖進自己生活的一位女冒險家,沒有人能傷得了她。只是沒想到,珂洛伊還建立了一個小小的「蒙擊博物館」,那裏的紀念連他都不知道。在悅樂酒店的泳池餐廳旁,她侃侃而談的樣子還真是開朗;在明斯克號的航海艦橋上,她卻變了模樣,富有彈性的雙唇上,粉紅色的唇彩盈盈發亮,好像袖珍的粉色星空,讓人感到神秘而迷人。
「很快就會回去。」這句說出口的話還沒有兌現。
蒙擊有點想不下去了。他望了一眼身旁的威爾夫,威爾夫也看了看他,兩個男人忽然哈哈地笑了起來,天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是啊,生活被毀了。
閉上雙目小寐,他再次記起了百日鬼出現時的情景。
在天守鎮的外海、在新東都的外海,百日鬼帶來的只有毀滅。它也毀掉了自己的生活,只要百日鬼存在一天,自己的生活就進行不下去,這已經成了他命運的鎖鏈,無論往哪裏走都會被它阻斷道路。
百日鬼在蒙擊的面前,已經成了攔路的惡鬼。若不消滅它,就永遠陷入這地獄的輪迴。
他一刻都無法忍受了,是跟弗朗西航校告別的日子了。他得回明斯克號,搞清楚一切,然後抓住百日鬼,扼短它的脖子。蒙擊看着遠方,氣息緩慢,就好像睜着眼睛睡着了一樣。電瓶車已經駛進了機場範圍,發動機損壞的伏爾加公司先導機安-72早已拖進了大機庫,準備進行維修;旁邊的sk-37戰鬥機殘骸也清理了,跑道已經完成了應急處理。雖然航校內的學生缺乏實戰經驗,但人手多、士氣高,干起大工程來還是非常利索的。安-124禿鷹重型運輸機已經轉到了機場另一面,現在看不見了,想必是正在裝運冥王的核反應堆。蒙擊也沒有想去看,反正鄂梅會安排好這一切,裝反應堆也沒什麼可瞧的。無非就是把一個封裝好的防護罐塞進安-124的貨艙之中,和其他貨物相比並沒什麼不同。這時他疲憊的臉上忽然眼睛一亮,職業的敏感讓他注意到了機場上有一架新來的飛機,是墨綠色迷彩的dhc-4馴鹿式。難道這就是剛才在空中被f-111追擊的運輸機,他在實驗室里聽到,這架飛機上載運着從安貝利空軍基地返回的實習學生,還有同機搭乘兩名記者。蒙擊眯着眼,迎着風笑了起來,不會是珂洛伊,不會的,不會那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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