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會輸,卻還堅持自己。
到底是一種壯烈的覺悟,還是愚笨的執着。難道是要滿足自己心中的「完美故事」,全然不顧會輸掉這場「比賽」嗎。
但是,這也不應該是一場競賽啊。
珂洛伊離開了大小姐的閨房,這一路上甚至有些跌跌撞撞。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只覺得內心裏有無數的話卻找不到人傾訴,恨不得大聲喊出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位弗朗西斯家的大小姐肯定去找蒙擊了,但自己不想跟去。為什麼,珂洛伊說不上來,但她覺得自己才應該是港灣,她在期待心中的英雄歸來。
珂洛伊幾乎僅靠着職業本能,逢人便打聽蒙擊住處,才得知他的所在。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太難得到答案的問題。只要在提問時不用「蒙擊」這個名字,而是稱作「那位新來的傭兵」,大家便知道是誰了。畢竟校方隱瞞了蒙擊的名字,可這幾天有一位新來的傭兵,總是和大小姐出雙入對,誰又不知道呢。
詢問過程是痛苦而令人難堪的。有的人抱有戒備、有的人帶着嘲弄。珂洛伊完全能通過這些人**的表情和語氣感覺到,蒙擊和這裏的大小姐之間關係非同一般。
可是,無論他在哪裏,無論他在幹什麼,他總會回來的,不是嗎。
珂洛伊就是抱着這樣的信念,才堅持到了東奧斯特里亞。她現在想要找到蒙擊的住處,在那裏等着他回來。雖然明知道如果自己這樣做,弗朗西斯家的大小姐一定會先找到蒙擊,也許會宣佈他們兩人的訂婚,也許一切就都晚了,自己再也等不到了。
也許,真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心中的童話有個圓滿的結局。
珂洛伊決定了,她要等那個英雄的歸來。
她找到了蒙擊在弗朗西航校的住處,向管理員說明身份、做了登記。管理員帶上樓,為她打開了房門,便離開了。
進入房間,帶上門,珂洛伊就這樣獨自一個人,呆呆地望着這裏、蒙擊曾經呆過的地方。忽然,嗓子裏有股很熱的感覺在往外沖,她感到口乾、哽咽,眼眶也熱熱的。她張開了嘴,抬起頭,作了幾次深呼吸,現在還不想流淚。
那些往事就像潮水一樣在衝擊着自己脆弱的情感。
真是滑稽,珂洛伊苦笑起來。
這是她又一次摸進蒙擊的房間。上次是在新東都的悅樂酒店,那個時候她扮作服務員,穿着幾乎透明的卡巴雅衫,悄悄地摸進他的住房。網回想起來還真是刺激。後來,蒙擊進門發現了自己,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凶暴而可怕,緊緊地盯着她。那是第一次和他兩人共處一室,是豪華泳池天空套房呢。非常奇妙的經歷,就像是坐過山車。
這次又是什麼樣的房間。
咔噠一聲,她扭開壁燈,再拉上窗簾,讓這間屋子顯得有氣氛一些。
風格很舊,倒也古樸。乾淨典雅的木製家具配着科幻風格的燈具和電路裝飾。在昏黃的枱燈輝映中,珂洛伊在**上坐了下來。
這**可真軟,像雲一樣,恨不得立刻被它們包圍。
她再次覺得內心虛得難受,想要用什麼來填滿。不然,就會有一種怪異的痛楚從胸口擴散。全身都感覺沒有力氣,手臂不想抬起來,也無法撐着自己。
珂洛伊就這樣任由着身體癱軟下來,完全不去控制,慢慢沿着**單往下滑。雖然有點想坐直身體,可卻覺得用不上力氣,或者說不想動,一動都不想動。她索性翻過身,幾乎跪在地毯上,雙手展開,用力抓住**單,讓柔軟的**單緊緊貼住自己的臉,挨着自己的身體,她需要這些。
鼻子輕輕抽動了一下,她感覺到了一絲特別的氣息。
就是這個氣息,如此特別、卻又如此親切,和在明斯克號的決戰前夜時感覺一模一樣。
這是在經歷觀艦式風波之後,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這種親切。
珂洛伊緊緊抓着**單,把自己的面龐埋了進去。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感到些許的溫暖,一種在內心擴散的溫暖。奧斯特里亞是那麼的冷,讓人覺得這個冬天過不完。新聞社裏那些人的聲音、路人的聲音、甚至是這所學校里的聲音,她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讓自己覺得內心發冷。
以前,自己每分鐘都守着手機,希望蒙擊能夠打來電話,說說悄悄話。她甚至在幻想,蒙擊一定躲在很隱蔽的地方,面對危險的敵人,同時還能瀟灑帥氣地給自己撥電話調**。可是從來都沒有,倒是主編、還有那些吸血的出版商,總是不停地催促,以至於她現在一聽到電話鈴聲,心中就會冷得發顫。
現在稍稍暖和一些了,這**單,印着花格圖案,由黃色、褐色和紅棕色組成,底子是暖暖的棕,三條細黃紋、一條粗褐紋相間,這些都是暖暖的顏色。珂洛伊逐漸覺得眼神迷離,被這暖暖的抽象畫面迷住了。
還不夠,這樣的暖意還不夠,太少太弱,心裏還是發虛的難受,她覺得自己要被這種空虛的痛苦摧毀了。
珂洛伊將**單抓得更緊,全部摟在自己的胸前,充分感受着這氣息帶來的暖意。她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紅潤,心中幻想着美妙的畫面,這能讓她感到更好受一些,畢竟心裏沒有那麼空虛無着了。
一滴眼淚終於落了下來,落在了她潔白的手腕皮膚上。
這樣真的能好受一些嗎,她感到屋子裏的光線在變化,一束光芒照進來,在這光線中,蒙擊的身影出現了。
他在向自己走來。
珂洛伊緊緊盯着面前這個又高又壯的男人,就是他,令自己魂牽夢繞。她的表情如此激動,就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疼痛。在她雪白的肌膚下,血液在奔流,脈搏激烈地跳動。她一雙眼睛睜得很大,臉卻變得像雪一樣白。她覺得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卻又停止了似的。蒙擊沒有變,還是那樣的高大帥氣。雖然已經套上了連體飛行服,但上身部分完全解開,搭在身後,緊繃的圓領t恤包裹着他強壯的胸膛。純黑色的短髮,純黑色的雙眸,只要他用那雙眼睛盯着自己,就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可是,他為什麼不看過來呢,他看不到我嗎。他為什麼不盯着我,就像是以往那樣,像野獸盯着獵物那樣。」
珂洛伊覺得自己的心被冰凍得結結實實,可一束火把在旁邊來回縈繞,就是不過來解救她。
他在幹什麼,為什麼他在來回走動,卻不看自己呢。
天啊,他背過了身,難道要離去了。
珂洛伊張了張嘴,只看見眼前的蒙擊轉過身,從桌子上提起電話的聽筒,然後快速地按鍵。沒有查任何號碼簿,也沒有遲疑。他要打電話,是要給誰打。
時間仿佛靜止了,四周靜悄悄的,什麼都聽不到。
就在這一瞬間,珂洛伊感到自己的小腹被震得又酥又麻,滑到身前的挎包中響起了手機鈴聲。有人給自己打電話,是誰,偏偏在這個時候打電話。
蒙擊舉着電話聽筒,有些焦急。
這時聽見身後傳來手機鈴聲,回頭便看到**邊的這位女士。進門時,蒙擊發現門沒鎖,也瞟見了這位姑娘,他覺得對方的眼神讓人感到親切。看到她在拉扯**單,也就沒有在意,也許是有學生走錯了。而且重要的是,他的心根本沒放在這兒。蒙擊現在焦急萬分,他已經從學生口中得知,返航的dhc-4馴鹿式運輸機上確實有兩名記者,也聽聞了旅途過程中的事情。只是落地之後,誰都不知道其中的女記者去了哪裏。
蒙擊覺得女記者很可能是珂洛伊,但又無法確定,心裏越想越不放心。
這次等遠程創紀錄飛行結束後,反正已經打定主意要回明斯克號,索性提前給珂洛伊打電話,一來確定她是不是就在這裏,二是告訴她,自己就要回去了,就像離開明斯克號時所說的一樣。
現在電話已經通了,可身後卻傳來鈴聲。
他又往後瞟了一眼,她趴在**上,**單和被子亂鬨鬨的。屋子裏只開着壁燈,有些昏暗,他覺得這位姑娘的水藍色眸子讓人覺得那麼熟悉,那種仿佛相去甚久、恍如隔世的感覺,就透過這雙凝視着自己的眼神傳達過來。
「不會的,完全不會是她。」蒙擊心裏想着,「這消瘦而蒼白的面龐,只是有點像她。但珂洛伊不會是這樣的。」他難以想像珂洛伊現在的樣子,要經歷多少才能讓一位姑娘變成如此。
手機鈴聲又響了一遍,從她的懷中傳來,那是珂洛伊的手機鈴聲。
她拿起手機,**單也從她的頭上滑了下來,露出了鉑金色的短髮。這是珂洛伊啊,那下壓的眉骨、細挑的眉毛,水藍色的雙眸,雪一般潔白的皮膚。
她好像非常費力地綻開微笑,粉紫色亮彩雙唇就像一朵蘭花,從冰縫中擠了出來。這透着寒氣的冰冷狹縫中,卻是一股安詳幸福的感覺向自己溢來,就是這種久違的幸福感。
這一刻,蒙擊完全沉醉了,這確實是珂洛伊啊。
他沒有注意到珂洛伊,因為怎麼都不會想到她就在自己的房間裏。而且自從離開明斯克號航空母艦後,他便不再注意任何女性,除非非得打交道不可。而蒙擊也沒有第一時間認出珂洛伊,除了屋內昏暗,更重要的是珂洛伊的變化太大了。她的面頰瘦了很多,臉色也更加的蒼白。
直到珂洛伊極盡全力向自己微笑,才喚醒了自己對這朵冰中蘭花的記憶。
他感到無限的美好,卻又滿臉羞愧,他稜角分明的帥氣面龐上竟然泛起了紅暈。但蒙擊的這副羞澀樣子,在珂洛伊看來不是羞澀、是滿心高興得滿臉通紅。她用力沖了上來,張開雙臂緊緊抱着蒙擊,讓他熾熱的胸膛融化自己內心的寒意。珂洛伊感到內心被幸福填得滿滿的,她摟着蒙擊的脖子,踮起腳尖,衝着他充滿彈性的嘴唇狠狠地吻了起來,還一邊說着:「你給我記住,你的嘴唇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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