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戰士由英雄帶領,無堅不摧;萬千英雄由誰帶領,這倒是個很棘手的問題。網
弗朗西航校的主席台上,幾名東奧防空隊指揮官坐成一排,軍服樣式非常怪異。他們因為要照顧各個州、領地還有邦聯的民意,制服也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經過三次投票才選出來的臨時代理聯隊長站在主席台,臉憋得通紅,他還從來沒有號令過那麼龐大的隊伍。如今到了想聚集的時候才集合,缺乏統一的協調指揮是自然的事情。他拔出從航校借來的佩劍,臉上帶着極不自然的自信表情,扯盡了嗓子大聲呼吼:「出擊準備完畢,請指——示!」
「可以出擊。」坐在中央的指揮官說道。
代理聯隊長轉過身,走到話筒前:「出——擊!」口令聲通過擴音器傳至全場,停機坪上所有人員同時肅立,大聲吼着:「出擊!」跑道上,傭兵先導隊的三架幻影iiio戰鬥機一同咆哮起來,發動機噴口迸發出長長的尾焰,在傍晚暗淡的光線中亮得尤為刺眼。三台噴氣發動機的怒吼聲疊加起來,就像是三隻猛虎將所有的力氣化作持續不斷的吶喊,震得地面的石子都在輕輕滾動。在加力噴焰的推動下,呈箭形編排的三角翼幻影戰鬥機編隊在跑道上快速滑行,如梭鏢一般掠過主席台。傭兵的起飛倒顯得乾脆利索。緊接着是昆斯蘭州民兵第一團的三架f/-18e超級大黃蜂戰鬥機,這是東奧民兵真正的主力,機型也更新更先進。這隊飛機從停機坪緩緩滑出,經過主席台。
每名飛行員都在座艙中的彈射座椅上狠狠挺直了腰杆,這是個非常費力氣的動作。現代格鬥型戰鬥機為了讓駕駛員能夠承受更大的機動過載,座椅一般設計成半躺姿勢。
現在這三名飛行員就像是半坐在躺椅上挺直腰,向主席台敬禮。他們一邊緊張地盯着其他人,保持編隊整齊;一邊努力呈現出最標準的上半身軍姿要求。飛機咯噔咯噔地抖動着,這個動作可真是比擊敗敵方王牌飛行員還難,以至於飛機滑行稍稍有些搖擺。主席台上,有的指揮官看來認識這幾位飛行員,他們從拍掌變成了點頭晃手。總算熬過了主席台前的檢閱階段,f/-18e超級大黃蜂編隊開始駛入滑行道。飛行員也舒了口氣,終於能靠在彈射座椅後背,專心操縱飛機了。緊隨其後的是f-111c編隊,作為東奧斯特里亞最有力量的空襲單位,這本應該是最後壓軸出場的,但今天另有主角。(百度搜索網更新最快最穩定)蒙擊的蘇-34-s重型戰鬥機停在跑道盡頭最後一條聯絡道上,等待塔台出擊指令。
氣氛越來越緊張。
隨着更多的戰鬥機啟動,停機坪上開始蒸騰出一片一片的黑煙。這些雖是現代噴氣戰鬥機,但由於發動機和燃油等各式各樣的問題,在應急動力單元和發動機啟動時,很多飛機都會噴煙。
艾莉茜蕥本來非常習慣這種場面,她就生長在這樣的戰鬥機機群中。
這可能就是她堅強而好勝的性格來源,從小聽慣了噴氣發動機的咆哮、吊車的吱咯聲,還有機庫內各種叮叮噹噹。即便是最安靜的時候,也時不時響起趕鳥的槍聲和人工驅鳥器的呱哇。
當季風轉換,空氣席捲着機場的煤油味、鏽氣,還有黑乎乎的塵土顆粒席捲屋子,給所有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黑灰。即便沒有風,這裏也浮着一層令人感到噁心的腥味。就連雨水都像是從煤層中滲出來的一樣。
夕陽將沒未落,將黑乎乎的雲照出血紅的腫脹。
艾莉茜蕥看着天邊,她感到有些害怕。
自己曾經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命運,她只管在這裏作好自己就可以了。以前,本來也能讓大小姐感到興奮。可即便是這樣的生活,現在都已經無法維持,所有的事情都在變得越來越糟。除了聽從父親的擺佈,也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艾莉茜蕥深吸了口氣,讓身體繃緊一些。這樣,就能讓緊身衣那結實的包裹感更加強烈,讓皮膚的每一寸都得到擠壓和撫摸,這能讓她覺得舒服一些。
對於父親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可這只是有秩序,卻沒有熱情,到處都陰森得可怕。她記得父親曾經問過自己:「艾莉茜蕥,你可以不依靠任何人,獨自一個人生活下去嗎?」
她清楚地記得,父親說的是獨自,而不是**。她回答說,「當然,為什麼不?」可是她心裏卻覺得,「為什麼要這樣呢?」
艾莉茜蕥年紀不大,但仍舊感覺到父親對自己有所隱瞞。
她只是覺得反正自己也不想知道。感知不到的事情,對於自己來說就不存在,她又何必管那麼多不存在的事情呢。自從有了這個想法,學校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從英國運來的舊宅邸、留存下來的教學樓、宿舍,還有學校里的人,好像都搖搖晃晃,形影模糊。
她望着蒙擊,要不要把所有的一切告訴他。
他是個特別的人。自從他來到這裏,生活就完全變了。在超級礦坑初次見面時,他是多麼專橫無禮;在約克角遇險時,竟然還強迫自己駕機返回。艾莉茜蕥想起這件事就有些激動,雖說他有些霸道,但後來也偷聽了他的談話,他一直在自己身邊沒有離開。
他的身影可不像現在的那些時髦男孩,身上沒有半分女性化的嬌弱妖艷。他臉色紅潤而健康,肩背寬大,手臂壯實有力。不過眼神還有着年輕人的天真,這一點艾莉茜蕥看得出來。蒙擊不像自己的父親和來訪客人的眼神,那些人的瞳孔中,溫柔中帶着兇狠。蒙擊的眼神雖然黑得深邃,卻是單純的。
蒙擊的雙眼時刻注意着機場上的狀況,也注意着艾莉茜蕥。她老是在旁邊看着自己,卻又不說話,就這樣一直盯着,雙眸中似有搖曳的星光。
她還在向這邊望着,感覺可真怪,她在看什麼。
真不想讓她失望。
蒙擊心中沒有忘記她所提出的要求、離開家獨自生活的願望。希望這次能夠成功將冥王反應堆順利送回北美,如果一切順利,便讓她在華盛頓州玩幾天,等她想家了再把她帶回來。
第一梯隊正在進行繞場閱兵,這是航空兵檢閱的獨特方式。指揮官在主席台的固定位置,機群編隊繞圈盤旋,依次通過主席台接受檢閱。
這壯觀的空中騎兵在黑壓壓的雲下轟鳴,檢閱完畢後,重新編組為雁形隊,龐大的機群如同一個巨大的鋼鐵鷹群,全體進行最後一次轉彎,進入跑道航向實施低空通場。
蒙擊坐在座艙內,身後的發動機轟轟地響着,油壓、轉速和溫度指示器雖然穩定在正常區域,但你能感覺到指針的躁動。機身輕輕抖着,狂亂不安,像一隻迫不及待想要進攻的巨龍。
他下意識地握緊操縱杆,前後劃擦幾下油門杆,就像是安撫這隻飢餓的凶獸。
導航電子羅盤和備用磁羅盤完全對齊,告警面板也沒有警示紅燈亮起,燃料讀數滿滿的。
座艙蓋已經關閉鎖緊,外界的風、塵、噪聲都被隔絕。
這裏就是一個絕對孤立的空間,只有蒙擊和艾莉茜蕥兩個人。座艙內清淡的添加香料味、座椅的振動、所有的這些感覺,兩個人是完全一樣的,他們通過環控系統和這架蘇-34戰鬥機連在了一起。
活動控制面、放下襟翼,這隻鋼獸抖開了羽翅。
蒙擊轉頭衝着艾莉茜蕥使個眼神,準備出發。
大小姐點點頭。
後視鏡中,護航隊正在快速接近,出擊的時候到了。
他左手壓開鎖定彈簧,前推油門杆,越過半推力、全推力,直到全加力推力。鬆開剎車,這架蓄滿渾身力量的重型戰鬥機將機頭一仰,向前猛撲而去。
發動機巨大的推力讓飛機瞬間提速,彈射座椅硬邦邦的靠背把身體包住再向前用力推進,五臟六腑都要被慣性壓到後背上。沉重而精密的頭盔帶着頭顱深深陷入彈射座椅靠枕,肉身甚至在漸漸陷入彈射座椅,融入進飛機機身中。
眼前的景物與飛機平視顯示器的指示信號完全融合,眼球在擠壓下視野變成魚眼般的廣角,景物全被烙上熒光綠色的數據訊息。
發動機的嘯叫震耳欲聾,飛機劇烈地震顫,主起落架將跑道上的凸起、凹陷、石子、拼縫一個不剩地通過振動傳導進身體的感官。
舷窗外,弗朗西航校的燈光、景物,化作一道道模糊的亮線,一下子就甩到了身後。
不覺中,抖動的感覺忽然快速變小了。
兩側的鋼鐵刀翼開始獲得風的力量。抬前輪速度到達,蒙擊輕輕拉杆,讓飛機柔和地揚起機頭。這是帶着大小姐進行的長途旅行,動作得柔和。
隨着速度提高,振動逐漸消失了、噪聲消失了,這架鴨嘴獸重型戰鬥機在空氣的托舉下登雲破霧,凌空而起。與此同時,護航隊緊隨其後,共同通過主席台。龐大的編隊分機型按隊形,在空中排得層層疊疊密密麻麻。自從甲午年戰爭結束後,已經很少看到如此龐大而整肅的隊伍了。
如此聲勢浩大,沒準真能把敵人嚇住。蒙擊心中笑了笑,繼續拉杆爬升。隨着高度增加,飛機又一頭撲入虛空。
瞬間,四面被乳白渾濁的雲擠得滿滿。
一切曾經那麼充實、一切又都消失了。敵人什麼時候來、會從什麼方向來,全都是未知。只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個傢伙一定會來。蒙擊盯着前方,耳朵在頭盔內襯罩中緊繃着。從下一秒開始,半分半豪的懈怠都不能有。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8s 4.03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