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擊心事重重,所有的一切都令人感到陌生。
自己空有個年輕健壯的身體,可卻覺得像是從冰窟里爬出來的古人。世界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那麼奇特。
感覺像是第一次飛行,路還是路、屋還是屋,但是從天空中的新角度俯瞰、轉換為新的飛行規則,這就是個新世界。
這次可以說是欣蒂主動找到他的,前美大陸有着非常廣闊的傭兵市場,她自然不會放過。蒙擊當然也十分樂意,畢竟省去了尋找住所這樣的麻煩。而且欣蒂的店鋪已然成了他完美的玩具小屋,在這裏可以隨意提取自己喜歡的戰鬥機。
不過,欣蒂可不是找蒙擊來當促銷大使。
「我猜,當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定非常吃驚。」欣蒂帶着自信的笑容,確信蒙擊一定會對她的發現感興趣。
「吃驚是合理的,只不過現在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感到意外。施特萊克先生,他現在是叫這個名字。」
「沒錯,想要融入這裏的社會,他必須要有個和這裏相稱的名字。我想,你四哥應該是那麼想的。」
「我還是習慣叫他四哥,石毅。他是甲午七王牌這件事情,是秘密嗎?我得知道是否會給他造成困擾。」
「完全不會,相反,七王牌這個稱號讓他的安全服務產有了很好的宣傳噱頭。」
「原來他已經改了名姓,在這裏干私人軍事公司了。看來生活得還不錯。」
對於前美大陸的上流階級,他並不熟識。實話實說,在他看來彼此不是一個世界。雖然蒙擊身邊從來不缺乏那些因為自己的家庭而將他視作需要拉攏的人,但他並不以為然。
蒙擊轉過身,看着欣蒂,一段時間不見,這位女士顯得更加的變化莫測,不過卻是他絕對信任的人。
欣蒂認識很多有權有勢的傢伙,蒙擊絲毫不感到奇怪。
甲午年大戰結束後,隨着戰亂變得廣泛化和常態化,欣蒂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和那些操弄算盤的軍火商不同,欣蒂在與政治家的鬥智鬥勇之中顯然更得心應手,她知道怎麼能跟當地的政客達成共贏,她講究的是「可持續性發展」。戰亂不止,遲早會把國家財富耗空,要以戰養戰才是正路。
現在,勢力正在重新劃分,如何在一個「日常戰爭」的世界生活得更好,欣蒂的曲線生意也許更精明。網倒是自己昔日的戰友、共同參加百日鬼工程的石毅,現在變化實在太大。石毅的代號「開山獅」,是在甲午年大戰初期的谷山-延坪維和壓制戰中打出來的。他是空軍殲轟7飛豹戰鬥轟炸機飛行員,以集中優勢火力精確轟擊聞名,作戰兇猛果敢。在早期的谷山維和行動中,該部接受邀請,和美軍f-15e機隊在火炮交戰區進行聯合巡航,負責壓制擅自開火的炮位,保證和平談判進行。這次戰鬥直到今天仍有很多疑點,大量資料沒有公開,根據官方記錄,殲轟7機隊當時觀察到南側有類似遠程火炮射擊的閃光,遂前去觀察,途中遭不明身份的f-15k戰鬥機偷襲,之後傳出美基地同時遭到襲擊,接下來便是一場混戰,敵我難分。
石毅所屬部隊當時有兩個小隊8架飛機在空中。事變發生後,他帶一架僚機與敵機群周旋,掩護友機返航。在以少敵多的情況下保證主力撤退,自己帶着僚機利用谷山地區的複雜地形,甩開追兵,勝利返航。全過程始終保持克制,沒有命令許可下未放一彈。從此也就叫響了「開山獅」這個呼叫代號。
然而,這次事變終究導致形勢惡化,細節仍然迷霧重重。
蒙擊隨意翻弄桌上的幾本財經雜誌和數據調查公司的報告,若不是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厚嘴唇和上挑的眉毛,他還真有點不敢認。面色還是那麼紅潤,原來的連鬢絡腮鬍颳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圓滾滾的雙下巴和有些肥大的粗脖子,兩頰肉呼呼的。無論在哪裏拍照,都是一副西服革履的企業家派頭,早已沒有當年「開山獅」的神彩,但有着另一種風格的自信,謙和友善,像是個高級舞會上的慈善家。
現在和他見一面,想不到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倒不是石毅不願面對蒙擊這個突然竄出來的小子,正相反,按照欣蒂所說,石毅非常高興,但是他最近正面臨一個非常棘手的事情,那就是不知名的死亡威脅。
石獅私人軍事安保公司的智囊團隊最近收到情報,表明有人要暗殺石毅。主使人目前認為有超過七成的可能就是頭狼比爾。
按照合理的邏輯,比爾作為石毅公司的死對頭、北方安保體系的維持者,早就對其控制的南方地區垂涎三尺,他希望先幹掉作為首席執行官兼董事長的石毅,再製造不利信息搞垮他的公司,最後藉機吞掉石獅公司並一舉拿下南方地區的安保體系市場。
在這種情況下,欣蒂為石毅安排了一場帶着多個偽裝外殼的出行。從媒體和表面上看,石毅是去工地簽署安保協議,並申請封閉航行區;但他乘坐另一架飛機轉飛托諾帕基地,期間故意在情報圈內泄露他是去拉斯維卡斯進行徹夜豪賭;而真正目的地,則是這裏的秘密建築188號。
「想要謝謝我嗎?蒙先生。」欣蒂走向蒙擊的沙發,坐在他旁邊,「這位施特萊克先生,是我生意上的老夥伴。當我知道他是當年七王牌排行第四的石毅,便覺得你肯定感興趣,你們之間准有不少話要說。」
蒙擊感到欣蒂的坐姿讓沙發微微凹陷,自己的身體不自覺地靠了過去,這個時候他才開始注意欣蒂。她總是很漂亮,訂製短旗袍包裹着玲瓏曼妙的**,樣式正是最新的,銀黑色鑲邊、紅色印花底。
即便是這樣細密精美的紋樣和上等的布料也難以和欣蒂的樣貌相比,她的臉型非常精緻,淡妝又如此恰到好處,袒露的雙肩,密網**裹着的胸脯,她的美輪美奐在這所異色東方風格建築內煥發出神秘的魅力。
她纖細而潔白的胳膊就在他身旁,仿佛帶有某種亮銀色的光芒。
蒙擊把宣傳冊放回桌子上:「你可別覺得我是來會老朋友的。除了向他了解信息,恐怕已經沒什麼共同語言。」
「了解你們男人間的戰爭信息嗎?」
「確切地說是百日鬼。」
欣蒂忽然笑了起來,她看到蒙擊好像有些不開心,便調皮地望着他:「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問我是否知道百日鬼。」
「那時候我正在找它。」
「現在想來,我是在跟傳說中的人物在一起呢。若不是你,我真的以為這種末日兵器只是傳說而已。」
「它最好停留在傳說中。」
「我也是那麼覺得,它真可怕,它想要毀滅世界嗎?」
「我不知道。至少它很享受毀滅世界的過程。」
「毀滅世界真是不明智,不是嗎?有限度的紛爭才能釋放矛盾,就像情侶之間,最好多吵吵架。若是一下子全部毀滅,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欣蒂的雙眼瞳孔在屋內豪華水晶吊燈映照下,顯出一圈整齊漂亮的放射狀光斑,散發着某種魔物的魅力。
蒙擊轉過身,看着欣蒂的眼睛:「這次需要靠你的安排,我才能見到四哥,我想應該能找到解決的路徑。」
「哎呀,蒙先生真是太客氣了,我就當是你在表達謝意。」
蒙擊笑了笑:「是你太客氣。」
「我得怎樣,就算不見外呢?」
「這正是你的特別之處,你的眼睛非常不見外。」「嗯,你猜到了什麼?」「th開頭的欣蒂,我剛才一直在琢磨,女士的雙眼到底是因為誠實而顯得美麗,還是美麗的眼睛不會說謊。」
「哦?」欣蒂側着頭看蒙擊,「想不到你沒喝醉的時候,卻是另一番的趣味。」
「好了,欣蒂,不必擔心,我會向四哥推薦你的無人機方案,希望你們合作愉快。」這不難猜,蒙擊早就注意到欣蒂已經在這還沒完全裝修好的店堂內搶先擺上了新型無人戰鬥機的宣傳掛軸和相關資料,旁邊的巨型投影幕布則在反覆循環播放無人機的作戰畫面。
這時,窗外傳來了喧譁聲,夜色中有不少人在往跑道聚攏。
那是一架蘇-22裝配匠戰鬥機正在降落時。
蒙擊站起身,走到窗邊,注視着跑道末端。戰鬥機的着陸照明燈刺目晃眼、像兩顆夜明珠在緩緩下降,接着以一種隕石般的着落方式砸在跑道上。他看着這架變後掠翼的巨鳥轟然砸落,然後扭身離開,將熱哄哄的尾流掃向那些本為圍觀嘲笑而來的人群,心裏不禁琢磨:沒想到,如此降落,從外面看是這種感覺。
「蒙先生,我能猜出你的心裏在想什麼。」欣蒂走了過來。
蒙擊笑着搖搖頭:「未必見得。」
「對於無比熟悉蘇制戰鬥機的你來說,肯定覺得托諾帕基地的各種改裝多麼幼稚可笑,這裏的人對米格機的理解也是如此膚淺。說幾句,我多想聽你不屑的指責,我們可有很多很棒的改裝方案呢。」「欣蒂,你的話是完全沒錯,但並非我心中所想。我只是覺得很驚訝……」「哦,原來如此。」欣蒂看到蒙擊在注視着遠方的蘇-22戰鬥機,調皮地一笑,「我就知道,知己的感覺,是。正好我要把她介紹給你,她的能力超乎你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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