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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內的安檢門果然沒有響,珂洛伊有些擔心。
為什麼前面那個人過安檢時,沒有報警呢。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安檢門只是一道金屬探測門,如果那人身上沒有金屬物品,自然不會觸。可是這道門的名字是安檢門,應該能保障安全才對,如果只具備金屬檢測功能,是不能保證安全的。
比如面前這個人,珂洛伊有種不安全感,他和平常人有分別。或者說,機場內大約每十個人中就會有一兩個像他一樣、不太正常。而與她同樣搭乘飛機前往大坂的旅客里,這個比例更大。他們走路平穩而帶有預見性,對陌生路線也能了如指掌,甚至能提前感應到哪裏的電梯壞了、哪裏漏水,從而避開,步伐的規劃甚至都極為高效,每個轉角都剛好一步邁到。
自己是不是太神經質了?絕不是。
那些看似平常而又不可思議的特點讓珂洛伊感到莫名的不舒服,尤其是這種人的眼神,他們能保證雙眼中的主眼、例如左眼,保持直視,右眼同時不停地活動觀察。眼球轉動也不是人類常用轉圈,而是像機械掃描一般實施逐行平移。
這種人,如果不注意觀察,混在人群中看不出來。但珂洛伊知道,這是百日鬼系統深度使用者的特徵。
百日鬼系統民用化之後,已經滲透到各個角落。一開始是高危工種,現在就連特種服務行業也充斥着這種東西,木頭人操作機早已展出了非常擬真的女性徵型號,具備完美的外貌和令人滿意的器官細節。這種東西在經過操作者的訓練後,可以具備簡單的模擬意識,從而比矽膠娃娃更像個人。
另一方面,操作者的意識也在百日鬼系統介入下得到提升,就像珂洛伊在機場遇到的那些人一樣,具備越常人的觀察和計算能力。只要把自己的大腦意識通過無線網絡併入百日鬼系統,就能活得像個人。可是,他們還不如門口禮賓的木頭人操縱機更讓人覺得親切。
「這裏有兩種東西,有人性的機器、無人性的人。相對來說,前者倒更有體溫。」
珂洛伊感到不舒服,她想儘快逃離這裏、按照和蒙擊的約定到大坂匯合。可是中央大6東方海外緣的風暴造成航班大面積停航,她被困在了古晉國際機場。
「風暴,這藉口還挺乏味的。」這種季節不會有風暴,東方海肯定生了什麼事,也許是傀儡潮再次爆,蒙擊應該和卡拉在那裏。但珂洛伊並不擔心,她知道蒙擊是誰,也知道他註定是誰。
她收起登機牌,拿出手機準備下單看看是否有傭兵或飛嘀司機願意接婆利洲古晉到日邦大坂的私運任務。十分鐘過去了,沒有一個傭兵接單。「所謂的風暴,看來真夠嚴重的。」
着急也沒辦法,畢竟她還有更着急的事。珂洛伊擠到離自己登機口最近的地方,坐下來,從挎包中掏出錄音筆的耳機和電腦,抓緊時間整理文字。這不是普通的採訪記錄,而是蒙擊在上唐基地給自己講述的經歷——與眾傀儡面談的奇妙經歷。
這些經歷能夠解答很多問題,也會產生新的問題。傀儡太多,信息也太多了,珂洛伊強迫自己靜下來,穩定思緒。
應該從哪兒開始說呢,沒有開頭,沒有第一個,當某一個傀儡出現的時候,它的前緣後果便註定了。該如何說呢,「我,只能是用我來說。」珂洛伊在聽蒙擊講述的時候,他對每個傀儡都稱作我,就好像他本人就是那個傀儡。
「我。」
珂洛伊在屏幕上敲下了第一個字,這個字的前文和後續,也已經註定了。
這是她整理的故事之一,眾多傀儡之一:
——
我,其實你們都認識我,可我快要變成殺人犯了。
殺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曾是個軍人,我消滅過敵人,我還幹過軍事保安,按照合同扭斷別人的脖子,那些是我的職責,我的工作。不過,我正準備為自己去殺人,只殺一個,真的就一個。
老實說,我有點緊張。如果那人確實是我的仇家,我也沒必要在這裏惶惶不可終日。
可是,應該被我殺的那個人,我並不恨;讓我那麼做的她,其實我也不愛。可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呢,真是腦子一時糊塗。事情逼到了這一步,也沒辦法了。等我殺了那個人,再跟他說句對不起吧。道歉對他有沒有用我可不管,對我自己還是有點用。
啟動吧。
蘇-3omkm戰鬥機還算順手。這架飛機沒有裝百日鬼系統,甚至連電傳都很落後,根本不可能接入進我的腦子裏,這樣就不必擔心別人聽到我心裏的那些想法。我這個人,言無不盡,聽我說就行了。
我要殺的人,呵呵,我甚至記不得他的名字。那是個中央大6來的傢伙,她管他叫「老公」。他是個瘦小、彬彬有禮、甚至唯唯諾諾的男人。可當我知道這樣一個文弱的傢伙已經擁有了她,那種嫉妒、憎恨、真是沒法形容。而我在她面前,用「猴子」來稱呼他。
不過,這種燒心的嫉恨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到後來甚至有點同情和欽佩。聽雷育堅說過,猴子為了買下她真是費了一番功夫,又是變賣財產又借貸,還接了好幾筆簽生死狀的野生意,才湊夠錢。為了她,猴子真是下足了功夫,多下賤的事情都干。為了親手給她作養護、甚至擦洗,猴子竟然特意去機場邊的開放式地勤組學習。那可不是正經地勤組,是服務遊獵傭兵的地方,世上最髒最混亂的地方莫過此處。想想看他也是個中央大6的戰鬥機飛行員,卻滿臉油污、低聲下氣去伺候遊獵傭兵,簡直讓人笑死了,真是活該。
唉,想到這兒,我忍不住有點得意。自己用過的她,居然能吸引其他男人如此痴情,我的心裏還真有點滿足呢。
至於她,她不能說是個人,可她確實被我認作是某個人。她是原中央大6遠征軍財產、南洋第一架民用百日鬼系統測試機,殲31B-oVT,鋼鐵鶻鷹查雅號。
我對查雅號的愛,那隻猴子是比不了的,因為查雅號與我的關係非常特別。
這種關係先後經過了兩個時期。
第一個時期,查雅還活着,查雅號是以她為命名的試驗機,我是前座,她是後座,我們共同培養南洋自主的民用型簡化百日鬼系統。查雅號就像是我和查雅的孩子,我們兩人也被視作戰後馬萊里亞和泰尼亞之間的重大合作項目。
裝載着南洋各國政府軍未來希望的查雅號進展很順利,查雅本人卻出了問題,她變得陰鬱、甚至有點病態的神經質。我想幫她,這是試驗任務的關鍵時期,應該讓她精神起來,於是便利用一個晚上,向她表達了我的愛意、撫慰她,佔有了她。其實說起這件事,我的內心還挺不純正的。也許我不是要安慰她,也許更多是想滿足自己。讓自己的**得到美化,甚至帶有點浪漫的英雄主義,我挺喜歡這種感覺。
那天晚上的感覺很棒,查雅是個很棒的女孩,她的痙攣帶有某種憂鬱的唯美,她值得被珍惜。可是,我愛查雅嗎,我真的愛她嗎,要回答這個問題,我還真得好好想想,因為那種滿足感並不是每次都出現。不過,我每次都會用我最誠摯的擁抱去溫暖她,讓她別為此擔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查雅號不斷完善,查雅也慢慢變成了一個乾癟的女人,姿色衰頹,面容枯槁,早就不是項目開始時的她了。眼窩深陷黑,眼角的紋路像是用刀刻出來的;臉上的皮膚很怪,像嚼過的口香糖;脖子的衰老尤為可怕,像是樹皮一樣噁心吶。唯一沒變的就是她的眼睛,仍然像是含着仙水的寶珠。
我儘可能地安慰她,讓她別受此影響,完成試驗項目。雖然她的衰老樣子對我打擊非常大,可我想現在不應該讓她難過。等查雅號的試驗完成後,再和她談談。
她沒有給我機會,她的抑鬱終於導致了悲劇。查雅自殺了,她從查雅號機庫鋼架上跳下來,血濺在了飛機的鼻錐上。
我確信那天我非常悲痛。那幾天裏,我整晚都守在查雅號旁邊,回憶着那個憂鬱而唯美的小精靈。我靠着查雅號的機身,凝視着她的名字、寫在蒙皮上的名字,夜夜如此。我太想她了,我對她一直是痴情的。
有一天,我也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竟然想爬進查雅號裏面,尋找查雅的感覺。是的,那是我和她一起駕駛的雙座飛機,我和她一起開的系統。這架飛機本來就是查雅啊。帶着這種衝動的想法,我撕開調查組的封條,不顧停飛禁令,爬進機艙中,戴上百日鬼系統頭皮終端頭盔,啟動了電源,讓查雅號的系統和我的大腦連接,讓她進入我的意識中。
我的直覺沒錯,她就是查雅。我啟動百日鬼系統後,和查雅在一起的感覺又回來了。那是第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一切都是新的、新鮮的、鮮嫩欲滴,那種青澀的痙攣我永遠都忘不掉。我在查雅號的系統里找到了查雅,她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真正的查雅。我確實是愛她的。
那天之後,我立刻申請重新啟動查雅號,決不能讓查雅的努力白費。我的不離不棄感動了很多人,甚至感動了馬萊里亞和泰尼亞兩國的人。是的,我要重新啟動查雅號,完成她,讓她再成為我的查雅。
……呵呵。
到這裏,我真是又想笑又想哭。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都是她的報復啊。
請聽我說下去吧,很快你就會明白,那個東西,根本就是名為查雅的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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