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感覺,幾乎能觸碰到謎底了。www。し樂文小說每次重大案件取得決定性進展前,都會有這種感覺。
「那麼,您特意來找我到底要做什麼呢?」欣蒂突然問。
李長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手中撥弄着煙盒,雙眼盯着欣蒂,眼神中散發着某種非常古怪的光芒。
她知道這種眼神意味着什麼,但她不打算直接說出來,而是逼對方出牌,「你為什麼不直接上報呢?」
「你要我把調查情況上報?那可就麻煩了。就像剛才我告訴你的那樣,一旦把這些上報,之前所做的事故結論也就統統被推翻,必須按故意殺人來走流程。我現在不在特高警,但刑警職務還在。我如果把這些遞上去,會有什麼結果,你應該很清楚。」
欣蒂感到他的話出現鬆動,自己有機會掙脫。她最想搞清楚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答:在賓館突然出現的特高警目標是誰,是自己還是李長庚,亦或者是其他目標。現在看來可以排除第一種可能,那就好辦多了。
「所以呢?你既然不上報,到底想做什麼。」
他嘆了口氣:「我一直在從你的心境來理解你,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立場。如果是我年輕的時候,這個案子我肯定嚴辦到底,把所有東西都送到檢察院,我曾立志決不放過一個壞人。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辦案,一刻不停地努力,希望得到上級的賞識,希望能升官,希望能成就一番功業。可是啊,現在這年紀,看得多了,心也疲勞了。無論再怎麼拼命,我們這種搞刑偵的,終究沒什麼上升渠道。可有的人不同,他們從警校剛畢業,隨便換幾個警局擔任一些職務,就能謀得高官。」
「你們警察這行當,跟我想像得不太一樣呢。」
「呵呵,是的。其實沒那麼威風。」他乾笑兩聲,「我辦過的案子中,曾有一起因為金融詐騙引起的故意傷害案,我和經偵合作。我本來覺得抓到真兇、搜集證據、把壞蛋送上檢察院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可兇手只是個普通人,他被逼上了絕路而已,他所有的錢財都被騙走了,家破人亡。再看看案件中那位受害者,平日用騙來的錢財過着荒淫無度的生活,遇到事情還能和經偵達成交易條件。看到他們得勝般集體慶功的樣子,我覺得自己非常窩囊,失敗透頂。這個世界,善良的人沒有活路,只能被逼犯罪;壞人卻能把法律玩弄於股掌之上。所以,我拼死拼活地把這些老百姓抓起來,實在沒有意義。你的案子,我也是那麼想的。」
「你的意思,好像我真的犯了罪似的。」欣蒂倒也欣賞李長庚在某種程度上的真誠,但絲毫沒有放鬆防線。
「不,這只是假設。就像我剛才說的,假設有犯罪發生,你就符合我所說的情況。不過,證據一旦累積到足夠支撐的程度,假設也會非常可怕。某一個嫌疑犯被定罪,往往並不是事實真相大白,而是被困在了擁有強大證據支撐的假設牢籠之中,除了假設的情況,沒有其他可能,那麼無論事實如何,嫌犯都會被定罪。」
「你把我嚇到了呢。」
欣蒂把李長庚的煙盒拿過來,從裏面抽出煙,毫不客氣。這讓他有些吃驚,他連忙用打火機為她點火。她美艷的雙唇輕輕吐出裊裊青煙,再用纖長優雅的手指夾着煙,姿勢嫵媚,深深吸引了李長庚的目光。
「你和你的搭檔還真不一樣。」
「搭檔?」
「那個叫劉山的特高警。」
「他來找過你?」
「就在你和我約的地方,飛田新地。」
欣蒂說的這幾句話,讓李長庚十分驚訝。他最近一直覺得不順利,尤其奇怪的是,在與欣蒂約見的前一刻,家中突遭特高警搜查,讓他不得不終止行動。看來果然是自己身邊出現了問題。沒想到平日最為照顧的搭檔劉山,竟然會頂替他搶先一步去見欣蒂。以此推斷,目前所有的偵查成果都已經被他掌握。
「他跟你說什麼。」
「和你一樣,說是要弄清雷師長案的一些細節,其實另有所圖。問我知不知道付先生和陵墓的事。」
「你怎麼說的?」
「我根本沒什麼可說的。」
「原來如此,」他通過自己的調查判斷,並沒有懷疑欣蒂的話,「也許我和他有工作上的誤會。」
欣蒂右手夾着煙,看了看他,「看起來,你還不知道劉山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李長庚緊皺眉頭,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也難怪。你已經退出特高警,雷師長案完全是在私自調查,來大坂估計還要東躲西藏。你有時間看新聞的時候,就可以看到劉警官的不幸。我很難過,不過特高警正在四處搜查,希望他們能早日抓到兇手。」
看到李長庚不說話,欣蒂知道自己已經從對方的威脅中掙脫出來。對於雙方來說,攤牌的時機都成熟了。
「為什麼你老盯着我不放呢?」
「你身上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我可以一一說明啊,不過這家酒店快打烊了,我們用不用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李長庚吞咽了一下口水。
「換個安靜一點的地方,我和你,兩人單獨交流。」
「好啊。」
她嫣然一笑:「李先生,我也不是小女孩了,直說吧。這起案子你隱瞞不上報,私自調查,其實是對我有所圖吧。可是,又猶猶豫豫。老實說,我倒覺得你不是那麼膚淺的人,你有目標——好不容易抓到的大目標,這是成就一生的機會,怎麼都難以放棄。可這顆心卻總被弄得心神不寧。」
他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
過了一會,才逐漸鎮定下來。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年人,必須承認他已經被欣蒂深深迷住了。如果能和她共度一夜,他什麼都願放棄。可是欣蒂的魅力更加喚醒了他旺盛的熱情,那是年輕人才有的感覺,這種感覺代表着功成名就與英雄主義。欣蒂已經把他帶到了揭示謎底的地方,最大的惡人已經近在眼前。此時此刻,李長庚的好奇心、職業感,還有那種在自己着迷的女人面前充當英雄的快感,最終壓倒了膚淺的生理**。
兩個人彼此經過這番較量,才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同盟。李長庚需要欣蒂的幫助,才能進一步向最終謎底探索;而欣蒂也想在他的身上求個保險。
「劉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另外,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對於你的話,我會回答的。」
「你在回賓館之前,是到什麼地方去。」
「到中之島一位姓付的先生府上。」
「中之島,是露華會的付先生?」
「是。」
「好的,這就好聊了。還會去嗎?」
「會的。」
「去做什麼?」
「作為陪聊的對象吧,我猜。」
李長庚聽到這個答案,心中帶有些憤恨,「他正是我的目標。」
「我能估計到。不過,你不希望我去,是嗎?」
「確實如此。」
「可以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正如你所聽到的,最後的核心、是一個代號為陵墓的地方。」他猶豫了一下,又接着說,「是的,陵墓應該是某個地點的代號,而不是指別的。我在甲午七王牌的幾起案件中都見到了這個代號,正好這幾起案子多少都和你有關,我們可以一起談談。我是從七王牌的陸通案開始的,你也看了外界的報道,他為了逃避而製造了假死事件。」
「有所耳聞。那時候我也剛到新東都發展。」
「其中疑點很多,我就不一一說明了。總之,他的死亡恐怕並不是偽造的,陸通是真正的死而復生。」
「你認真的嗎?」
「我走訪了所有相關的人和地點,已經排除所有其他可能。」他的表情非常嚴肅。
「這我無法相信。」
「你可以聽我接着說下去,畢竟下一個案件是你的親身經歷、也就是七王牌之一的石毅,他剛剛造訪你的前美分店之後,隨即遇害,沒錯吧。」
「那是一場戰鬥。」
「是的。石毅死後,石獅公司在其養女、王湘竹的主導下迅速壯大,與此同時,還有另一樣東西在同時壯大。」
「你是指傀儡現象?」
「完全沒錯。我做過大量的調查,那些傀儡並非是純粹的人工智能控制,也不是活人在駕駛。」
「我倒也聽過一些傳說。貝克島護航隊的死者重現事件,算是目擊者比較多的一起。」
「其他傀儡也是如此。那些機器像是某種死者復生的載體,但不完善,復生的意識不穩定,而且攻擊性太強。」
欣蒂沒有回答,這個話題才真的讓她有些害怕。
「第三起案件,可能你沒那麼熟悉,那就是七王牌的喬富,他就是在大坂自殺的。」
「嗯。」
「奇怪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兒喬紅玉。喬紅玉在記錄中是突發疾病死於婆利洲上唐基地,這是一起完全確切的死亡。難以置信的是,有很多人曾在光榮遼寧號航母上目擊過喬紅玉。」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這時候我們可以把保守的假設先搬出來,陸通是裝死、石毅招募的傀儡傭兵是一場無人機騙局,但喬紅玉的情況卻無論如何解釋不了。不過,我們翻過來,承認這些不可思議的事件,就能得到一個非常有趣的結論。」
他興奮起來,「在這裏,我們得先回頭看看付先生。他是個斂財無度、大權獨攬的人,這樣的人如果在某個項目上不惜血本地投資,絕不正常,這不合情理。可是,他確實把無數的金錢投諸給了甲午七王牌,不看收益,七王牌的案件也跟這些龐大的資金流有關。陸通的這筆錢用作『試驗』,後來他以某種難以解釋的形式、短暫地起死回生;石毅的錢用於『招募試驗對象』,他的公司招募來的傭兵最終形成了傀儡潮;喬富在戰後就自殺了,但他的份額是掛在石獅公司,用於『全狀態試驗與最終啟動』,他的成果,恐怕就是喬紅玉,我曾經看到對於她的描述是『永生』。」
欣蒂沒有質疑,因為她也曾為了雷育堅調查過甲午七王牌的資金流,李長庚所說的情況與她的調查相吻合。不過她沒有接觸過關於喬紅玉的實驗報告,也無法反駁他的話,只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回憶正在泛起,是關於這謎底的回憶,可她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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