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在冬日裏並不罕見。一看書ww?w?·1k?a?可眼前什麼都看不到,多少讓人有些不踏實。
仔細看看,倒也並非慘白一片,濃濃的霧氣中能看到些模模糊糊的輪廓。可四周的東西到底有什麼,自己身處何方,完全搞不清楚。方位感也完全失去了,判斷重力方向都有些困難。這場霧可真厚,身處其中應該會覺得淒涼壓抑吧;可不知為什麼,內心卻浸泡在某種說不出的舒適與幸福感之中。
自己活着麼,還是說,眼前已是死後世界。
蒙擊抬起雙手,他覺得就連自己的手也像是變成了霧,朦朦朧朧的。也許只是眼睛看不清吧,至少身體還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後背和雙腳都有感覺,自己是坐着而不是飄着。
霧氣愈濃重了,就連遠方模糊的黑影也完全隱沒在茫茫白霧中。他再次低頭看着自己的手,還是看不清。也許根本沒有霧,只是眼睛出了毛病;也或許有霧,濃得像泡在白色乳漿之中,把視線遮得嚴嚴實實。
蒙擊靜下心來,試着感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良久之後才笑了起來:「原來我沒死,肯定沒死。」
他把手伸了出去,想要靠觸摸來獲得更多信息。作為一名飛行員,第一反應是伸左手,從左後方開始摸,這是起飛檢查的程序。動作練得熟了,自然會融入血液之中。最先碰到異物的是小拇指側面,像是觸摸到了皮質家具、或是別的什麼人造物品,硬邦邦涼呼呼的。再往前探,是個把手。硬把外形設計與手掌非常貼合,就像是用自己的手倒扣出的模具。小臂自然平放,左手手心幾乎每一寸肌膚都給托住了,契合極為完美。
長吁一口氣,蒙擊明白了為什麼會有種舒適的安全感。如此手感的東西能是什麼呢,從沒有任何物件能如此貼合自己的輕撫,只能是殲2o試驗戰鬥機的座艙油門杆、專門訂製的,每一處細節都完全吻合身體,只有殲2o才能給自己帶來如此感受。
顯然自己坐在戰鬥機座艙內,背後硬邦邦的感覺是彈射座椅,一切的感覺都是如此熟悉,毫無任何特別。
飛機還在飛行麼,蒙擊現自己無法確認這一點。一?看書ww?w?·1?·cc
噪聲、振動,似乎都沒有,可恍惚間又好像能感覺到。
明明知道存在卻無法感知,這種感覺真是難以形容。環境如此,身體也一樣。呼吸心跳都是如此清晰,可卻連雙手都無法看到。最合理的解釋只能是自己的大腦出了什麼問題,也許濃霧不存在、一切都如常,只是腦子剛剛清醒,還什麼都感覺不到吧。
不過這難不倒自己。如果是身處別處,蒙擊也許會摸不着頭腦;但這是在飛機座艙內。一架戰鬥機擁有遠過人類的、複雜而先進的綜合搜索探測系統。蒙擊不需要看,只靠觸碰就能獲取足夠信息。手繼續在左側操作面板上摸索,確認每一個開關和按鍵的位置。蒙擊對這個過程再熟悉不過,還是航空學員的時候,教官就要求每一名飛行員都必須能蒙眼檢查駕駛艙,不需要看到任何東西就能完成基礎飛行。一名戰鬥機飛行員隨時可能被擊中,飛機故障或起火後、座艙會充滿濃煙,閉目操作是基本技能。
半分鐘之後,蒙擊確認了一個古怪的事實:根據儀表狀態,自己毫無疑問正在飛行,就連彈射座椅上的助推火箭安全栓都已經被全部取下,工作狀態正常。可是腦海里便翻記憶,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醒來,在哪兒上飛機,為什麼要起飛。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夢遊。
更奇怪的是,如果自己確認了某件物事,那物事便會清晰呈現。內心越自信、腦子裏的形象越準確,被確認的物事也變得越來越明確。
為什麼不在面前想像個恐龍、外星人什麼的,看看是否也會冒出來。蒙擊開始覺得自己這個蠢想法真是可笑,他無法在腦海中描繪出準確的外星人,當然也就不會有外星人憑空而生。
必須更堅定、更自信!
蒙擊完全可以肯定自己是活着的,活在這離奇的世界,而且呆在正在飛行的戰鬥機駕駛艙中,毋庸置疑。腦子裏的想法愈強烈,眼睛似乎也開始能看到東西了:綠色的衍射式平視顯示器、整塊大型多功能顯示裝置,自己的判斷果然沒錯,面前正是殲2o原型機的座艙儀錶盤。
飛機各系統工作正常,高度和空都有讀數、處在普通巡航區間範圍內。
堅定了這個想法,蒙擊的耳朵聽到了動機噪聲、座艙音,身體也感受到了飛機傳來的振動。
看來一切如常,這是平常的一天。
自己是蒙擊,一名離開軍隊的飛行傭兵。
他開始核對慣性導航系統,工作正常,可是不知道方位;武器和火控系統檢查完成,飛機滿掛彈藥;燃油讀數核對完畢,似乎剛起飛不久。綜合來看,自己正在參加一場大戰,不然飛機上也不會有充足的燃料、全掛裝導彈和滿滿的機炮炮彈。
剛想到這兒,座艙外果然看到了其他飛機的輪廓。
左前方出現了一架雙重型戰鬥機的影子。蒙擊眯着眼看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像殲15飛鯊艦載戰鬥機。雲霧中,陰影的細節開始變得清晰:翼尖階梯狀掛架、中央大6產的太行動機,那果然是殲15,隸屬於中央大6海軍航空兵艦載機部隊。
艦載戰鬥機是不會單獨出擊的。畢竟航空母艦容量有限,想要取得戰鬥效果,必須在短時間內集中所有力量、同時進。
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時,蒙擊果然又看到了更多機影。
自己原來身處中央大6海航的殲15機群中。
他遍尋記憶,回憶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裏。
前美大6的紛爭、中央大6維和志願隊,殲15機群深入前美大6實施維和行動。腦海里似乎有模糊的印象。也就是說,自己身處昔日的戰友之中,至少是在和友軍伴飛。
蒙擊的心頭立刻湧起強烈的激動情緒,這是異城遇同鄉,心裏的高興實在難以言表。戰友們準是即將展開一場大戰!自己是其中之一!
他幾乎摩拳擦掌起來。自從離開故土,在大洋上漂泊、追蹤百日鬼以來,就再也沒感受到這種集體戰鬥的溫暖。這是一名戰士才會有的獨特感受,外人恐怕理解不了。
「跟上隊伍!一起奮戰!」
他打開無線電擴音器,放在熱麥位置,這樣就不用按下通話開關就能聽大家講話、和戰友們在一起。
蒙擊扶了扶頭盔,讓耳罩緊貼耳朵,好好聽聽戰友們的聲音。
耳機里開始出現雜聲,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無線電噪聲。沒人說話嗎,那就自己先打聲招呼吧。一股興奮而歡愉的感覺充滿了他的胸膛。
嘴唇剛要動,耳機里傳來了聲音:
「小心!有可能是陷阱。」
「陷阱?你是誰,報告身份。」
沒有更多聲音了。
誰在說話,蒙擊想不出來。他既判斷不出自己是否認識這個聲音,也不能確定這個聲音是否從友機機群中出。如果再仔細想,他甚至都判斷不出這個聲音是男是女。
「陷阱在哪裏,什麼是陷阱?」
蒙擊追問了一句,還是沒有聲音。他往四周看了看,哪裏有陷阱呢。
這股懷疑的心越重,目光所及之處便會模糊起來。「這些友機是陷阱?」前方的殲15有點看不清,就像是飛入了雲霧之中。
「糟糕,編隊進雲了。」如果不能趕快確認,可能會有相撞危險。
他直起身,仔細辨識。剛才明明看得很清楚,中央大6產戰鬥機的特徵、海軍機徽和識別標誌。自己再熟悉不過,怎麼可能會錯。「果然嘛。」友機的輪廓再次變得清晰,就和自己記憶中的隊友一模一樣。
「也許還能碰到熟人呢。」蒙擊心裏想着。畢竟有不少舊戰友還留在中央大6海航,他們也許當上大隊長、教官,現在還在服役也沒什麼奇怪的。
蒙擊依靠身體的肌肉記憶操作飛機,根本不用看就能駕馭這架2o噸重的級兵器。左手輕而緩慢地前推油門,稍微加,追上前方的殲15戰鬥機。那架飛機是如此清晰、準確,就和腦海中的記憶完全一樣。
「那是誰?」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股更深處的回憶被喚醒了。
眼前的殲15也呈現出更多更細節的特徵,垂直尾翼在陽光照射下閃閃亮,那上面繪製有一隻兇猛而英氣十足的鯊魚,樣貌獨特,像是要把大海吞掉;機翼前緣有些斑駁掉漆,那是代表着頻繁高戰鬥的勳章;座艙也能看清了,機頭側面畫有兩排半鮮紅五星,代表17架戰果。能取得如此戰績的,只有一個人、甲午七王牌之一。
「喬富,是喬富!」蒙擊興奮起來。
對面座艙中坐着的飛行員,肩膀很寬、很結實。喬富是個腿短腰長的體型,在蘇式座艙中顯得有些侷促。他明的屈身坐姿還被蒙擊嘲笑為大蝦米。毫無疑問,那個人就是喬富,蒙擊太熟悉了。自己在遭遇6通和石毅的身亡後,一直覺得面對百日鬼是那麼無力和孤獨,現在終於再次遇到戰友,又能並肩戰鬥了。
蒙擊想要繼續加,向戰友再靠近些。
前美的戰鬥結束了,喬富可能是帶着隊伍進行勝利巡遊,自己也是巡遊的飛行員之一吧。真想趕快降落、好好擁抱他。
「再也不用一個人對付百日鬼了。」
他興奮地再次想要推油門加。
耳機里忽然響了起來,又是那個聲音:「是陷阱!喬富已經死了!」
「死了?喬富已經死了嗎。」
蒙擊覺得記憶有些模糊,他懷疑地向前方看去。
前面的飛行員也回頭了,那個人看到了自己。
「難道他不是喬富嗎。」
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時,蒙擊便看不清對方的臉。霎時間,天空變了顏色,自己像是飛入了某個奇怪的力場中;似乎不是引力場,因為自己的大腦被來自各個方向的力量撕扯着,幾乎要把整個腦袋都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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