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天守鎮機場現在已經成為了狂熱情緒的培養皿,這裏即將達成一項兩名男子之間1對1的《決鬥契約》,而此地也就成為他們兩人的「榮譽場所」。
東方即將迎來黎明,血色染紅了地平線,這裏將有一個人看不到次日的朝陽。此刻,嗜血氣氛如同最終競技前的角斗場,狀態則好似龐貝的末日。
頭狼操縱着F-35B戰鬥機緩緩降落,兩翼的姿態控制噴口在快速調節飛機的平衡姿態。隨着發動機推力的逐漸降低,機身緩緩下降,升力風扇和噴口逐漸將地面的露氣和濕塵吹到空中,與薄薄的晨霧攪在一起,被破曉的一絲曙光照出一道彩虹。
緊接着機輪觸地,這架25噸重的鋼獸深深向下一蹲,起落架吃盡了所有緩衝行程,然後再把機身微微一彈,F-35B便穩穩降落到了地面。
此刻,蒙擊的殲-10BM戰鬥機也回到了跑道上空。
雖失去了減速傘、跑道長度也很緊張,不過這對蒙擊不是問題。他猛拉杆加大迎角,用整個飛機機身充當減速板。這個時候要非常小心,儘可能保持鴨翼不要因為迎角過大而失速,在飛機急劇減速後還能把機頭壓回來着地。
這種降落方式雖然滑跑距離短,但野蠻而粗暴,對起落架傷害很大。多虧政府軍的殲-10BM為了負載保形油箱和繭包彈艙,起落架經受過專門加強,不然根本經不住蒙擊折騰。
蒙擊的戰鬥機簡直如同巨象般轟然砸地,把地面泥土震起1米高的塵層。隨後他駛入另一側聯絡道並來到頭狼的F-35B戰鬥機旁邊。
與此同時,天守鎮機場的加油車趕來為蒙擊補充燃料。
蒙擊在膝板的平板電腦上看到了最新刷新的《決鬥契約》,挑戰者是頭狼比爾,被挑戰者便是他自己。他脫下飛行手套,用拇指在識別區用力一按,接受了挑戰。
通訊耳機中傳來了頭狼的聲音:「乖狗狗,耍了那麼久,油箱也快見底了吧。我尊重你,讓你加油。」
「哈哈哈哈!」蒙擊笑了起來,他的通話同樣被放大到天守鎮機場的擴音器中,響徹全場,「我現在是輕油狀態,你不敢碰而已,要不然半分鐘內就能解決你。但我也尊重你,讓你有機會和我多過幾招。」
「好吧,天上見。」頭狼心裏明白蒙擊說破了他的計劃。雖然他的F-35B比蒙擊的殲-10BM領先一代,但是對方倘若處在輕油狀態,飛機更加靈活,到時候還真不好對付。
這時候,其他傭兵也都紛紛圍攏了過來。反正本區的滑行道和聯絡道都被破壞了,誰也不能起飛,索性離開自己的飛機,靠近點兒過來湊熱鬧,充當見證人。
隨着雙方加油準備完畢,接下來的步驟則被稱為「劃定起身線」。也就是在跑道上劃出一條線,決鬥雙方必須跨過這條線後才能各自起飛展開攻擊,保證雙方都有公平的加速跑道。
比爾望着機艙外,劃線工作一般是由他的「副手」、實際上就是排炮鮑勃承擔。頭狼和排炮兩人自從烏山基地共同倖存而成為莫逆後,無論誰進行決鬥,另一人都會為其做「副手」。
頭狼比爾在以往的決鬥之前,總是先看着鮑勃劃出一條只有他才明白的巧線,然後彼此相視一笑。因為他們互相之間總是知道如何為對方劃線才能更有利。
但是,比爾還會來嗎?
頭狼在四周聚攏的人群中搜索,希望能夠找到鮑勃那熟悉的胖大身體。少頃,在旁邊的草地上出現了一個身影,肩上扛着專門用於劃線的簡易地面劃線器。頭狼失望而煩躁地搖了搖頭,那個人是棒球帽跟班兒。
「媽的,他來懂個屁!」頭狼嘆道,轉過頭看看蒙擊的殲-10BM,「沒關係!不管怎麼劃線,我都能贏這孫子。」
果然不出頭狼所料,棒球帽兒根本不懂得劃「起身線」的奧妙。他只知道頭狼比爾駕駛的是垂直起降戰鬥機,因此當然把「起身線」劃在其腳底下最好。這樣頭狼在決鬥剛開始直接就能垂直升空,把還在跑道上滑跑的蒙擊幹掉。
「蠢東西。」頭狼看到棒球帽兒果然來到自己機身旁邊,「看來還是只有鮑勃才懂我。」
頭狼可不打算決鬥開始時立刻垂直起飛,這樣無論是輸是贏都對自己不利。首先F-35B可以垂直起降,但不是用來像直升機一樣懸停作戰的,垂直起飛後並不容易進行有效的射擊,一旦沒射中,自己加速不及必成活靶;就算垂直起飛擊毀了正在滑跑中的蒙擊,勝之不武,有違傭兵信條,自己的名聲就全臭了。
如果鮑勃來劃,肯定會按照今天的起飛重量為自己劃在100米位置,這是最佳短距起飛距離;而蒙擊則不可能利用這段距離起飛加速。可是現在是棒球帽兒來劃,頭狼心說:「這傢伙要讓我丟人了。劃在我腳底,我若不依此垂直起飛,恐怕要被底下人看笑話;可要是垂起了就更加里外不是人。」
此時,棒球帽跟班兒已經走到了飛機旁邊,拿出有線通話器插在F-35B的外部電源面板上說道:「頭兒,我本來要給你劃,排炮說我不懂,他到前面給你劃線去了。」
「你說什麼!」頭狼一驚,咧開了嘴。
「啊?我剛才說,排炮……」
「行了行了,你趕快離開吧。」
比爾看見了前方有一輛標記劃線車已經駛上了跑道,駕駛員正是排炮鮑勃。隨着汽車減慢速度,一條清晰而漂亮的白色標示線也開始慢慢畫到跑道上。這條線離頭狼飛機的距離不遠不近,整整100米,如他所願。
「那麼,頭兒,」棒球帽說道,「我們等你勝利歸來。」說完,他從面板上拔下了連接線,回到了傭兵的人群中一起為比爾搖手歡呼。
頭狼把視線回到座艙中,凝神靜氣。比爾見過蒙擊的飛行技術,要對付他顯然絲毫不能馬虎。雖然自己駕駛的是垂直起降戰鬥機,但是剛才蒙擊也表演過如何讓一架常規戰鬥機豎直起飛。
一會兒決戰的時候,他還會這樣和自己拼短距起飛嗎?
「肯定不會!」頭狼自言自語。蒙擊的那種起飛方法完全是表演性質的,整個機身直立起來緩慢升空,對於頭狼來說簡直是絕好的靶子。
朝右看去,蒙擊已經完成了加油,其他地勤維護車輛正在離開。現在跑道上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戰鬥機並排停放着。湯育堅駕駛的運-9ZH指揮機則斜停在聯絡道前端。
緊接着,無線電中傳來了塔台阿旺的聲音:「挑戰者頭狼·比爾、被挑戰者毒牙·蒙擊,請做好出擊準備。」
話音剛落跑道上的這兩隻鋼鐵無羽獸同時發出了狂吼,雄渾壯烈。幾秒鐘後,兩人的發動機轉速開始趨於穩定。
遠方的指揮塔台上響起啪地一聲悶響,一個光白暈綠的信號彈應聲而起,拖着白煙緩緩升空,慢騰騰地爬到最高點之後轉而下落。這枚作為出發指令的信號彈速度非常慢,圍觀的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跑道上的戰鬥機更是按捺不住,轟轟嘯叫着。
這枚信號彈剛一落地,說時遲那時快,兩架戰機龍吟電閃,眨眼間就已經猛衝出去,根本不及反應,只覺兩道奔雷平地飛掠。
頭狼比爾的F-35B已經敞開了升力發動機的護蓋,此刻正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空氣,使盡全力舉升飛機;其F135發動機更是下偏到最佳短距起飛角度以頂起機身。雖然這造成了阻力驟增,而且推力分配給垂直舉升工作後,用於加速的力量減弱了不少,眼見着在跑道上就落後了。
不過頭狼不急,他已經感覺到機身緩緩飄然而起,飛機正在獲得空氣和發動機的力量即將騰空;起落架隨着力道減輕,緩衝液壓柱也在慢慢探出。
「別看你超前,誰先離地誰先贏!」頭狼咬着牙說道,此刻他已經處在機炮射擊瞄準狀態。
在他面前,蒙擊的殲-10BM戰鬥機阻力小跑在前面。但是其117SFN發動機是戰時生產的應急產品,推力和頭狼的根本不堪比,因此飛機的速度也加不起來,始終拉不開距離。如果再不能把速度加起來,2秒內即成頭狼的活靶。
比爾的心在狂跳着,他贏定了!
只見他的頭盔瞄準具上,射擊瞄準計算機把蒙擊的飛機鎖得牢牢的。1秒鐘後即完全離地,勝利就在眼前。
就在這千鈞一髮間,頭狼就看見蒙擊的殲-10BM戰鬥機向下猛地一沉。
這機身下沉不要緊,把頭狼嚇了一跳。本來他認為蒙擊也即將抬前輪起飛,結果非但沒有上升,反而沉了下去。
「難道他開溝里了?」
再定睛一看,頭狼明白了,蒙擊在速度不夠的時候將飛機起落架收起來了。
在飛機尚未起飛的時候,起落架是唯一支撐飛機的東西。而起飛需要速度,如果速度不夠就不能起飛,此時收起落架的話,飛機無疑將摔個嘴啃泥。
不過,今天的天守鎮傭兵飛行員們可長見識了。只見蒙擊駕駛的殲-10BM剛往下一沉之時立刻又彈回了空中,就如同磁鐵遭到同性相斥,亦或者地面上有一個無形的氣墊在托舉着蒙擊。
這一刻,比爾看得捏呆呆發愣。確實,這就是一個無形的氣墊,被稱為地面效應。也就是機翼在距離地面很近時,在近地面的氣流和翼面壓力相互作用下,升力陡增的現象。
這就是個普通的自然效應現象,誰都能利用,但誰敢用!如果用得不好,飛機結結實實摔個大馬趴,自己的肉身便要被扭曲的金屬插爛。
蒙擊和這架戰鬥機之間已經互相信任得渾然合一,這一人一機合成的飛騎在空中輕輕一點,立刻就被地面效應這魔法一樣的力量托舉起來。
收起了起落架的殲-10BM處在「乾淨」機身狀態,沒有任何外露物能夠阻擋他的加速。立刻,這架龍名鐵獸咆哮着化作貼地火箭,剎那間把頭狼駕駛的F-35B甩得無影無蹤。
此時頭狼的戰鬥機不但起落架沒有收,短距起飛用的升力風扇更是大張其口,襟副翼也要全力兜起升力氣流完成噴泉效應——即反覆利用升力氣流形成的氣體噴泉,這種狀態基本不可能加速,更談不上追蒙擊了。
現場每一個人都被深深震撼,今天真是開眼了!
不過,頭狼的心情不同,他見過這種起飛方式。
在他的記憶中,甲午年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人駕駛殲-10就是以這種方式起飛,竄進了庫頁島上空的大混戰,獨騎捅射消滅了他們的預警機。當時,頭狼所在的中隊在失去預警機後陣腳大亂,緊接着,一個一個地被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遠程空空導彈逐次點名擊毀。
那就是誰也不願紀念的第二次庫頁島空戰。
如今,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頭狼恨不能咬碎鋼牙。他收起全機各種護蓋輔面,猛推加力,朝蒙擊直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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