膿血一般的黑紅色雲團在身邊涌動。複製網址訪問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核煙雲正在緩緩擴散,死神的腳步總是很慢,像是要充分享受人們死前的恐懼、反覆欣賞,直到心滿意足的時候才收割頭顱。
真正的核煙雲在陽光映襯下應該呈現出金黃色,但蒙擊眼前的景象並沒有那麼美。他感到一陣一陣的噁心正在衝擊着自己,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天空。
天空的美,只有真正熱愛飛翔的人才能體會到。不同季節、不同時間裏,天穹都有着無限多的美。對於飛行者來說,天空之美並不僅限於此,那裏更有一種超越感官的夢之美。精力充沛時的自由揮灑之地、淋漓盡致後的心靈所寄,天空的美絕不是一兩句話能夠描述的。
但今天不同,天色混沌如血,烏黑的雲絲里泛着油亮的暗綠色地光。陽光穿過核煙雲後變成了一種十分不健康的光線,讓雲天之間顯得如此恐怖而令人難受,像是某種患有傳染病的哺乳類動物腹腔之內。飛行在其中,似乎能看到天穹的膿瘡和潰爛組織。
膿血淹沒到了自己的喉嚨,蒙擊感到有些眩暈。眼前所有的一切,大地、地平線,還有血紅色的雲團似乎正在旋轉。身體忽然覺得左邊肩膀非常沉重,頭顱也不自覺地被拉到左邊,就像是正在承受着向右滾轉的加速度,如同過山車的軸向旋轉路段;而景色又在向左逆時針旋轉。天空好像變成了一條濕漉漉的毛巾,有一雙無形的巨手正分別以正反兩個旋轉方向扭轉毛巾,仿佛是要把這些潰爛的膿液擠出來。而自己就被緊緊夾在浸飽了血水的毛巾之中,一起旋轉、遭受擠壓。天地變成了萬花筒,上下顛倒、乾坤難辨。
如此奇景讓蒙擊像是回到了中央大陸的飛行訓練中,這是典型的空間迷向、飛行員的常見病。
經常有海軍飛行員把海面上漁船的燈火當成天上的星星、或者將漆黑的大地認作無垠天穹。發生空間迷向的飛行員對錯亂的感官深信不疑、以至於認定準是地平儀出了故障,這種時候,飛行員會執拗地把飛機翻轉至肚皮朝上,朝着大地直撞而去。直到化作地面一團火球、面對死神降臨時,迷向飛行員仍然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在朝天空飛去。
蒙擊在極度疲勞時。也會發生空間迷向,他也是個普通而又血氣方剛的年輕飛行員而已。只不過,教官說一定要相信儀表、不要被身體感官欺騙這類警告,他從來不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天空是絕對自由的,大地在哪個方向根本不重要;光是憑飛機的偏航趨向就能感覺出重力方向。確切地說,他並不是以地面為絕對參考面。而是以自己為唯一圓心,重力只不過是坐標系內的一個影響力場而已。
他抬起頭。頭頂的雲沒那麼紅,像是眼球上的血絲。在佈滿動脈細絲的天穹上,卡拉的f14正在高空飛行。雖然左肩膀幾乎要被拉到腰上,眼前的雲全都在轉,但只要堅定自己的位置,便不會有問題。
現在,蒙擊的殲20和卡拉駕駛f14正在一下一上分處不同高度層飛行,有點像是樓下樓上。
卡拉的f14換裝了更大功率的雷達,在高空承擔警戒和搜索。同時以隱身性能較差的機身吸引有敵意的飛機。而蒙擊的戰鬥機具備全向高隱身能力,隱藏在卡拉的飛機正下方,讓整個雙機編隊在雷達上只呈現一架飛機的微小目標,自己則隱蔽在其中,攻擊敢於逼近的敵機,保護卡拉。
這是再傳統不過的「焦點獵手」作戰編隊。由僚機承擔暴露幾率更大的高空主動搜索任務,用數據鏈將信息傳給長機;而自身在高空吸引目標註意。讓長機完成進攻。
以蒙擊的性格,按說他不可能讓卡拉承擔誘餌的任務。只不過今天的卡拉格外奇怪,堅決要求以這個戰術快速逼近美制百日鬼b72機群,絕不容商量。
蒙擊也就順着她的意思,自己在暗處保護好卡拉,這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太難的事。他緊盯着數據鏈共享的信息。四周大多是南北逃難的運輸機,空域安全,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卡拉堅持如此,女人的心思終究還是很難懂吧。
「附近無可疑目標。」
卡拉的報告聲從耳機里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蒙擊莫名其妙地抽了口涼氣,心中猛地一驚,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從脖子摸到脊樑。這個報告的怪異嗓音他聽過。但不是從卡拉的嘴裏,像是巨大的地洞中傳來。到底是什麼聲音,他一時想不起來。
蒙擊又仔細回想了一遍,卡拉的聲音和托諾帕基地建築188時期非常不同,有點奇異,但又難以用語言形容。這不是一種聽覺的感受,更像是某種奇異的味道和氛圍。如果非得描述一番的話,她的嗓音倒和面前的場景十分相配,很怪誕、極為超現實,就像是深海中的回聲和山間的風混合在了一起,裹挾着她淒冷的聲音。
他總覺得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好像也處在那麼個怪異的紅色風暴之中。到底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蒙擊閉眼猛擰了一把眉頭,像是要把腦汁兒擠出來似的。雖說大戰臨前,可是這種古怪而又似曾相識的感覺令他有些焦躁。如果不回憶起來,簡直一刻不得安寧。
到底是何時何地,自己曾經在這樣一場血紅色風暴中聽到如此怪異聲音。
再沒有比這個聲音更接近死亡,幾乎要通過耳機把自己的生命吸走似的。
他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毫無疑問,這是死亡谷的麥琪、或者說是李才會發出來的深腔怪音。
蒙擊不由得抬頭望一眼卡拉,為什麼今天的她和麥琪一樣,也給自己帶來了同樣的感覺。
他有些不放心。
如果不是血雲迷茫,此時應該能看到前美大陸的海岸線了。抬頭再望幾眼,幾縷雲絲蓋住了卡拉的f14戰鬥機機腹,接着又拖散開來。
那還是卡拉嗎,為什麼兩翼上拖着滴血的翅膀;那個高大卻內心敏感、說話粗魯可是心思細密的姑娘到哪裏去了。壓在自己上面女人一點兒都不像卡拉,更像是蘇美爾神話中的夜魔女莉莉斯。莉莉斯也是上帝造的女人。她可不像夏娃那樣是用亞當的肋骨造就。她和亞當一樣、由上帝用泥土所造,她反對男上女下的體位,她和亞當從來都是平等的。她和魔鬼結合,每日產下100個魔鬼的孩子。為了供養血之海,她在夜間不斷吞吃人類的嬰兒。
血海穢雲中的卡拉琇特格林,令人感到格外可怕。
蒙擊抬頭看着她的飛機,心裏有些莫名的難受。
數據鏈不間斷地共享着兩架戰鬥機的信息。
殲20正在收集的百日鬼特徵訊號。也通過鏈路傳到了卡拉的儀錶盤上。蒙擊想像不到,其實這就是卡拉非要採用「焦點獵手」戰術編隊進入前美大陸的原因。卡拉在新明斯克號飛行甲板上看到蒙擊的電子吊艙、也就是「百日鬼對話翻譯機」。她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共享這台吊艙的數據。她想要親眼確認自己的姐妹們是不是已經進化,變成了某種電子形式的生命體,存在於彼岸世界。
但是,她不想把這一切告訴蒙擊。卡拉心中只有兩件事,終結胡蜂戰鬥隊的所有一切、與這個世界告別。她不想有任何人打擾自己這個完美的結局。
利用蒙擊的電子吊艙進行數據共享是第一步。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卡拉的f14沒有頭皮控制系統,她無法像自己想像的那樣、「變成一團電子信號」進入系統中、面對面地和彼岸世界交流。
所以,她決定鋌而走險,走上原來的路、直面自己的命運。重新變回胡蜂戰鬥隊的卡拉00琇特格林。
辦法很簡單,進行自我催眠。
她對美制百日鬼的運行機制為什麼如此熟悉、又為什麼知道阿諾德喚醒百日鬼的辦法,因為她就是胡蜂戰鬥隊的一員,她曾經親身經歷過這種非人非鬼的生活。如今,面前的血池,難道不正是本屬於自己的地獄麼。
卡拉就像是過往一樣,將無線電信號轉成音頻信息。直接從耳朵送進大腦。這種電子數據轉成的音頻信息對於普通人來說,完全就是無規律的噪音,和調製解調器的交換音差不多。卡拉在起飛前給自己注射了保留在行李箱中的針劑,利用後視鏡進行自我催眠,她在這方面是最棒的。雙眼迷濛,她已經進入狀態了。無規律的音頻信號也慢慢舒緩起來。在大腦中變成了某種類似於音樂的聲音,讓自己感覺到情緒起伏、溫度升降。漸漸地,她的大腦在噪聲廣播中逐漸產生了某種幻象,就像是聽懂了這些噪音的含義一樣。
她想要呼喊,想要交流。她想要輸入和交換,也需要使用音頻信號。卡拉有嗓子、有嘴,她正在利用喉嚨發出聲音、通過話筒。嘗試通過「百日鬼探察艙」與彼岸世界進行交互。
聲音,一種常常被人們忽視的人機間信號傳遞手段,
卡拉白皙的脖子動了兩下,喉嚨最深處發出了輕輕的哼唱:
快看啊,終於和過去的孤寂歲月別離,
歡樂在黃昏降臨,整夜嬉戲。
兩個天使互相擁抱,收攏雙翼,
她們身旁,出現潔白明亮的宮殿園籬,
金燦燦的布匹,輝煌的四壁,
詩琴的樂聲美妙,周圍飄揚着香氣。
這生活是多麼美麗。
如今,卻成了塵封的記憶。
悠揚淒冷的歌聲通過無線電轉換,進入系統的數據流中;同時也在蒙擊的頭盔內迴蕩。他就像是聽到夜之魔女在自己耳邊哼唱。
「卡拉」蒙擊意識到事情不妙,立刻爬升,「卡拉,回答我。」
回答他的並不是卡拉,而是「百日鬼探察艙」。
殲20座艙內増裝的面板上亮起紫紅色的光芒,這說明附近有「百日鬼」,或者是極其類似的自動控制型兵器正在活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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