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的基石,如今成為絆腳石,這滋味兒恐怕不好受啊,雷參謀長。 要不是你的義父,恐怕我們現在已經在打仗了、胸前掛滿勳章,而你的銜位也不知道會高到哪裏去嘍。不過,你恐怕得小心點。老頑固如果繼續這樣消極對抗,我怕他可能會被視作盟奸。你知道,現在為了維護亞同體聯盟的友誼,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到時候,這裏的人都不再是你的朋友。」
梁經理坐到雷育堅身邊,開門見山。
這裏是有名的南洋之花、欣蒂所開辦的年輕軍官沙龍,也是南洋各界少壯派的交際場、軍商互通有無的交易所。這些帥小伙子們一個個身着筆挺而合身的軍裝,在這裏高談闊論、結交朋友。他們之中,大多是甲午年大戰時期的功臣之後,未來也都有着無限可能。誰不希望提早結識一些未來的大人物呢。
當然,有很多精力旺盛的年輕人也是特意來展現自己的才華與魅力,以期能夠吸引到那位傳說中的欣蒂,希望能得到她的垂青。
畢竟,誰都知道欣蒂是付先生的情人,如果能和這樣女人共享一次夜晚時光,那是多麼值得誇耀的經歷。這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只是覺得刺激,卻絲毫不知道接觸欣蒂非常冒險。好在,到現在也沒聽說誰能享有這項致命榮譽。
雷育堅一個人坐在二樓包間內,一身漂亮的軍服英姿颯爽。他正看着中央舞台內的日常表演,瞧到梁經理來了,笑着說道:「聽上去很嚴重啊,先坐下吧。」
「你現在對我也擺起譜來。」梁經理坐到雷育堅對面,也不靠,探着身子直接把茶桌上的點心和小吃拿了過來,自顧自吃上了,「你義父最近身體怎麼樣,只剩下的那條右腿。還能動麼」
「義父仍然有很強的影響力,他在戰場上失去的不是頭。」
「哼哼,話是沒錯。有人盼着他丟腦袋呢。欸,唔,我可沒說你。」梁經理大大咧咧地吃着東西,旁邊的服務小姐識趣地端來了更豐盛的美食,「你今晚就一直呆在這裏新東都特別領事招待會你不去麼今天星期一。聽說會有大人物到場。」
「不,有點煩那裏。我晚上有安排。」
「那些人要是知道您厭煩他們的招待會。恐怕早就取消了吧。」梁經理大嚼特嚼,說話嗚里嗚嘟,「那你晚上什麼安排你在等你的小情婦欣蒂」
「呵呵,胡說。」
「你呀,我看是前狼後虎。現在,你義父的集團幾乎是公開和付先生作對,你還敢上付先生的女人。你看現在還有人敢和你說話嗎嗯除了我。」
「那麼,你有什麼消息」
「哼哼。」梁經理滿嘴吃食,得意地呼呼笑了起來。他誇張地咽了下去。又猛飲一番,「要完,我告訴你,要完。」
雷育堅右手撐着太陽穴,被他的樣子弄笑了一聲,沒作答。
旁邊一位穿着打扮比服務小姐要華貴得多、樣貌美艷婀娜的姑娘來到旁邊,忽地坐在雷育堅旁邊:「哎喲。你們這些小伙子,愁眉不展,總是說這些讓人聽不懂的事情。為什麼不聊點開心的事情呢我們永遠忠誠於中央大陸的決策,我們都是忠誠的臣民。那些作亂的恐怖分子、臭傭兵,真是可惡,破壞我們的安定。但是。中央大陸的艦隊會讓他們屈服。來吧,我們一起干一杯,為遠征艦隊的再次起錨、為」
梁經理頭也不回,直接說:「去去,等會兒再過來。把你號牌給我,我喜歡你這類型的。」
「哼。」那姑娘站起身,扭身走了。
擦擦嘴。梁經理靠到沙發上,打了個飽嗝兒。吃零食能吃成這副樣子,卻保持精瘦的體型,真是很奇怪。
他咂咂嘴:「瞧,連這裏的姑娘都知道,看來海軍的人也來了。估計她正等着咱們向她打探,好弄點零花錢吧。」
「你既然來了,那麼說,中央大陸第二遠征艦隊的成立,是真的。」雷育堅看着劇場表演,慢慢說着,眼神里流露出奇怪的光芒,像是某種難以壓抑、卻不得爆發的火苗。
「是真的,只不過叫戡亂艦隊,要師出有名才行。」梁經理點上一根煙,「這次,泛美協約出了那麼大簍子,被中央大陸咬上了唄。而且你也知道,南洋的局勢已經大定,吃掉整個太平洋是遲早的事情。正好,想睡覺有人遞枕頭,那麼多艘主力航母在所謂的銷毀日先後叛亂,正好給了個突破軍事分界線的藉口。我沒猜錯的話,戡亂結束後,就要以平定為由登陸前美大陸了。再也沒有中途島、再也沒有維多利亞牆。對了,聽說,這次戡亂作戰,就是策劃威克島擱淺事件那幫人幹的。威克島的事情失敗了,正好讓他們遇到這齣戲,能不利用麼」
「那都是些付先生器重的人啊。」雷育堅緩緩說着。
「這次,戡亂艦隊行動的最大障礙就是你的義父。他啊,聽說還恪守那套所謂的什麼門羅主義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亞洲人不插手西方,西方也不插手亞洲。其實根本沒人提過,牽強附會嘛。但是被他那麼一搞,戡亂艦隊的補給靠泊可能會成問題。老兄,說句老實話,你就一點不擔心麼你的義父,正在一步一步把你拖進深淵。雖說,他的面相倒是慈父,但你也該為自己琢磨琢磨。」
雷育堅沉默了,但是雙眼之中卻在幻動着跳躍的光澤,沒人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什麼。梁經理知道,他的這位老友絕不是安於現狀、也不會被動防守。這些局面,其實雷育堅肯定知道得差不多了,只是等自己證實而已。
只不過,梁經理急切想要知道,雷育堅打算怎麼幹。
又有幾位姑娘走了過來,想要坐在雷育堅旁邊,都被梁經理轟走了。
夜深,沙龍內賓客滿堂,人群的話題也變得閒雜起來。樓下有人高談闊論,關於未來的世界局勢。他們的推測還都停留在最基礎的分析上。沒人知道地底下正在醞釀的一場可怕變革。其中有人像是喝醉了,扯着嗓子大喊:「唯一的辦法,就是力量只有靠一個絕對至上的、以強權著稱的強國,才能夠將這個破碎的世界重新整合。在絕對的框架下才能實現自由秩序。不然,這就不叫自由,這叫混亂」
「但你怎麼保證強權不變成一種可怕的」
「胡扯這是不可逆轉的你想被歷史的車輪碾碎嗎」
樓下開始鬧了起來。
雷育堅望着這群人,聽着他們的討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聆聽眾人的賢士。
「我跟你不同,」梁經理對樓下的吵鬧不那麼感興趣。「你是軍人,得準備打仗。」
「我沒有得到命令。」雷育堅眯着眼睛,面無表情。但這句話帶出了他心中的某種情緒。
「你不會把我也當成敵人了吧。」
「不,絕對沒有。」
「那麼,你應該把你的決定說給我聽。」梁經理顯得有些着急,「我把條件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你的義父成了所有人的障礙,付先生需要新的代理人,你完全可以取代你的義父。而且。帶領聯軍輔助中央大陸艦隊實施戡亂,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如果你這次能夠成功回來,你就不用窩在馬萊里亞,而直接成為付先生的左右手。這是多少人渴望的機會,你聽過布雷默頓的會計師吧,他那樣的人物,還不是連滾帶爬被趕了回去。而你,你不是一直希望往付先生那裏、一步一步向上走嗎」
梁經理越說越激動,他從公文包中掏出幾張附帶照片的文件「而且,而且,付先生還為他未來的代理人準備了禮物,一個直屬特種艦載作戰小隊。裝備殲19雪鴞超機動戰鬥機,那會能成為你自己的私人武裝。我知道你喜歡,殲19是當年和殲20競爭的戰機啊,吹句牛,恐怕不亞於百日鬼。」
「哼哼,呵呵呵。」雷育堅忽然笑了兩聲,弄得梁經理有些毛骨悚然。
他開口說道:「你跟付先生說。謝謝他的禮物,我收下了。」
「哦」梁經理突然兩眼放光,「這是我聽到的最好消息。另外,付先生有個要求,如果你決定動手,搬掉那個絆腳石,必須要讓欣蒂來做。」
「哼。」雷育堅冷笑一聲。
「付先生的考慮你也是知道。他得保證欣蒂是可信。」
聽到這句話,雷育堅明白,付先生要牢牢控制手中的任何一個棋子。
梁經理站起身:「那就不用我多說嘍。好吧,今天先這樣,晚上我還得趕去陳總長那裏」
「等等。」
「怎麼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你儘管說。」
「我的兄弟蒙擊,你知道吧。」
「當然。」
「他在外面,又喚醒了一個百日鬼」
「噓」梁經理湊了過來,「別說這件事,別提百日鬼。」
「付先生知道了嗎」
「他當然知道了。」
「你們能確定那是百日鬼」
「千真萬確,信號特徵完全吻合。」
「新的百日鬼現在在哪裏」
「聽說墜毀在太平洋的某處了,沒有追蹤到信號。」
「明白了。但是,我兄弟能喚醒百日鬼,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付先生知道,但沒有擴散。」
「中央大陸知道嗎」
「消息管道完全閉塞了,無從得知。」
「嗯。」雷育堅應了一聲,拿起殲19戰鬥機的照片,「這個才是我要的。我的目標你知道,就是百日鬼。我只是想確定,我的目標會不會是我兄弟。義父那邊,我招待妥後,我會率隊出征。協助中央大陸戡亂是小事,這支特種小隊,將成為拿下百日鬼的關鍵。」
「呃老兄,你得知道我的職責。這些,你選擇跟我說,你是清楚我必須向付先生匯報的吧。」
「當然。」
「那麼」
「老梁,我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把你當敵人,當然也絕不會背叛付先生。我對我們這個集團,毫無旁騖。」
「明白了那我就等着你的大展宏圖。」
「太平洋也許並不夠大。」雷育堅望着樓下的炮灰,露出了笑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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