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來人,把瀚文閣的人都叫來。」楚氏渾然不懼,她是這個家的主母,家裏又沒有任何妾侍,瀚文閣的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那她說事。
「老爺,夫人。」一眾在瀚文閣當值的小廝婢女們跪倒在地,竟有二十多號人,審問的位置也挪到了大堂。
「丫鬟留下,小廝先去後堂等着。」九妹開口,小廝們面面相覷,看了眼老爺夫人乖順地退下。
九妹繞到丫鬟們身後:「想來縱火的事與你們無關,不過你們要如是說,否則這件事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們將都被牽連進去,我說的,可清楚?」
「奴婢們明白。」丫鬟們生意怯,一五一十道出情況。
「這麼說,大少爺只帶了兩個書童來瀚文閣,而這兩個書童當中並沒有小尚,而且按照張家的規矩,閒雜人等不許隨便進入瀚文閣所以閣里的人就只有大少爺一個,對嗎?」九妹總結道。
「是,大小姐。」丫鬟們怯生生道。
九妹點點頭,又將小廝們叫了過來。
「你們都在瀚文閣當值,大少爺在閣中,可有人看到過誰跟着進去了?」
小廝們齊刷刷搖頭,要是有人看見而不稟報,那可是大罪。
待問到是從哪裏抓住上官仇的時候,小廝們面面相覷都說是上官仇自己從火海里逃出來,被抓住的。
「哦?他被抓住時,手裏還握着火摺子,對嗎?」九妹循循善誘問那幾個抓住上官仇的小廝。
「是,是的。」小廝們哪能聽懂九妹話里的彎彎繞,紛紛點頭。
「很好,很好,你們可真是聰明啊,小尚放完火從案現場逃出來,隨時都能扔掉的火摺子卻一直在手裏攥着,直到被你們現。」九妹笑眯眯地聲音陡然轉厲:「你們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小廝們慌裏慌張叩頭,心裏雖然嚇破了膽,但看到一旁靜坐的大夫人,仍堅持原來的供詞:「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啊。」
九妹看了楚氏一眼,點點頭:「很好,小尚,那你來說你是怎麼進到瀚文閣里的。」九妹看向上官仇,對方一臉迷茫:「孫嬤嬤告訴我從後門進,說夫人在裏面等我,我就進去了,一路都沒有人把守啊。」
「你一直進到閣里,才起的火?」九妹道,臉色有些難看。
若上官仇沒能自己逃出來恐怕此刻已經做了火中亡魂了,大夫人,你可真夠狠的。
「對,我從後面進了小堂,不過很快就起了濃煙。」上官仇也想到了楚氏可能是要取他性命越傷心,若非此時關係到九姐姐的聲譽,他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想來張夫人是不信小尚這滿口胡言的。」九妹笑眯眯的模樣,讓楚氏咬牙切齒,要不是這死丫頭,她早就大功告成了,可現在卻還留在這裏被張元卿懷疑,她哪能有好臉色:「大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女人陰陽怪氣起來,是很明顯的。
九妹並不介意:「不管小尚是光明正大從後門進去的,還是私闖進去的,都是這般小廝看守不力所致,張老爺,貴府這瀚文閣也不是銅牆鐵壁,連我弟弟這樣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都能隨便闖入啊。」
張元卿臉色鐵青。
他和九妹一樣,認為是有人故意支開看守小廝的可能性大一點。
楚氏臉色又白了一層,九妹思路清晰條理分明的審問讓她危機感十足。
小廝們聽出了自己的罪狀,頓時叩頭求饒:「老爺恕罪,老爺恕罪,小的們一直是按規矩看守的!」
「混賬!難道是我張家傳了幾百年的規矩有問題嗎?」張元卿勃然大怒,讓九妹都微驚訝。
不過就是一個看守不力,他堂堂家主,不至於如此生氣吧。
張元卿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態,正了顏色:「張家規矩不可亂,此事一畢,你們就都下放到私園去吧。」
「老爺,老爺饒命!」小廝們哀嚎遍地,下方到私園那可就是生不如死啊。
張元卿卻不為所動,守門的數名小廝驚慌失措地看向楚氏,大夫人依舊是風輕雲淡。
小廝們絕望了。
九妹揚揚下巴,也不知張元卿是在故意配合她還是真為此事動怒,但有這句話在此,她接下來的問話可就好辦多了。
因為一旦下放到私園,基本上就沒有回來的可能了,何況還是張元卿親自下放的,就是楚氏也無能為力。
他們又是一群不起眼的小廝,楚氏怎麼可能再管他們的死活。
數名小廝中眼神動搖的已有不少。
看着大小姐這架勢,日後在張家的地位比之夫人恐怕也不遑多讓,何況他們此舉相當於是幫着大小姐救了親弟弟,只怕大小姐會比楚氏更能記得他們的好。
而且,他們原本做守門小廝做的好好的,都是被夫人牽連才至於此,夫人卻對他們不管不問,早已失了人心。
「在你們下放去做私園園奴前,我再問你們最後一遍,可有人看到小尚是怎麼進去的,又是怎麼出來的。」九妹繼續施壓,要被下放到私園的那幾名小廝哪裏抗得住這等心理戰術紛紛哭着求饒:「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小的都說,小的都說。」
九妹勾起唇角,只見小廝們顫巍巍地看向楚氏,又齊齊轉向楚氏身旁的孫婆子:「是,是孫婆子讓我們去前院,說午後那個時候不許人看着的!」
「哦,又是孫婆子。」九妹拉長着音看向孫婆子:「老嬤嬤,這是你第幾次被指控了?還能憑着大夫人乳母的身份繼續喊冤嗎?」
「老爺,老奴冤枉啊!」孫婆子叩倒哭求,早在張元卿突然暴怒處置看守小廝們時,她就預感到了不妙,沒想到真的實現了,她真的被這群人供出來了。
「你當然冤枉。」張元卿沉聲,稍一偏頭看向楚氏。
楚氏渾身一個激靈,登時上前喝道:「奶娘,你怎麼能做這種事!韻翰是我的親子啊,你就不怕傷了他!」
孫婆子張了張嘴,顫抖着叩頭:「老奴有罪,老奴一直在旁盯着的,不會傷了少爺的。」
「看來,我是問清楚了,張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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