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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珊的錢款到賬很快,路鶴寧猜着是徐稷背地裏又給亓勇施了壓,問了他一句,結果被徐稷一句話岔開了。筆硯閣 www.biyange.net倒是寧珊抽了空把路鶴寧叫了過去,把手裏的那張卡遞給路鶴寧,笑道:「哥,這是我新開的卡,裏面的錢不多不少,正好十萬,你拿去先把咱家裏的饑荒給還了,以後一家人過日子,沒債一身輕。」
路鶴寧哪裏能要,推給她她也不收,兄妹倆爭執了一會兒,寧珊才欲言又止,問他:「你工作是不是……沒了?」
路鶴寧愣了愣:「誰說的?」
寧珊說:「也沒誰說,前幾天李哥給我們結工資的時候,多給我塞了五百塊錢,我後來拿去退給他,聽他不小心漏了一句……」
路鶴寧頓了下,沒說話。
寧珊又道:「好在現在我這邊算是有點底了,咱山不轉水轉,一家人在一塊,方法總比問題多是不是,你也不要有壓力。」
路鶴寧不覺笑笑,有時候的確覺得家裏的事情繁瑣又麻煩,但是關鍵時候家裏人的支持又格外讓人覺得踏實。他把卡又給寧珊推過去,笑道:「我這只是小問題,假期一過我就找個新工作了,樹挪死人挪活,我這工作沒有大問題的。」
寧珊仔細瞧他的神情,也笑了笑:「你跟去年真是不一樣了。」去年路鶴寧在服裝廠上班的時候給她打電話,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寧珊當時雖然開解他,但那種不確定和失落感卻能很清楚的感受得到。
路鶴寧心裏也微微感慨,又道:「你這錢看着還行,但是用起來真不算多,別的不說,亓勇以後再結婚,有了老婆兒子,肯定事事以兒子為重,撫養費能不能給就是個大問題。所以不如做好最壞打算,就當澄澄的撫養費在這二十萬裏面了。」
路鶴寧停頓了一下,側過臉看了眼在一旁酣睡的小孩兒,接着道:「況且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你什麼時候去跟他辦離婚手續?辦完手續後澄澄跟着你,戶口也要一塊遷走吧,所以你對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
寧珊神色有些茫然,她的戶口肯定是遷回老家,孩子的自然也是跟着一塊。如果沒什麼其他情況的話,以後孩子幼兒園,小學中學,基本也就定了。她現在對這個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想想回到那個家,以及要來臨的可以預見的以後,她無論如何也說不上期待。
路鶴寧看出她的心思,笑笑:「如果澄澄戶口落在咱家,幼兒園倒是可以,但是聽說咱家那塊學區重新劃了,重點小學中學都挨不上,咱家那房又是回遷房,一梯十幾戶,那環境……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好。」他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在老家,不行就跟咱媽商量下,趁着現在房市回暖,把那舊房子賣了添點錢換套新的,住的舒服點……如果你不想回去,江城這邊的房子我也大概看了下,市中心的貴點,東區和西區倒是新發展的,也有重點學校……你這錢攢着,有那心思的話,在這邊付首付買套小的也挺好。」
路鶴寧早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一開始覺得不實際,畢竟家裏沒存款也欠着債,現在寧珊手裏終於有了點余錢,他合計了一下,如果這兩年再努力努力,也不是沒可能。
寧珊聽的也忍不住小小激動了一把,她開始還猶豫,後來跟路鶴寧聊着天,也忍不住露出一點小女兒心態,跟這個哥哥笑嘻嘻地分享自己喜歡的家裝佈置。
路鶴寧跟她聊的也起了一點對未來憧憬的豪情,生活於他,雖然一向略顯苛刻,但好歹目標明確,節奏也不混亂,偶爾的那點插曲未等成為黑歷史就被「有緣人」匆匆打斷,又吵又鬧的扯着他回了正規。路鶴寧每每回頭去想,總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現在也是,雖然困難當前,但也不是無路可去。
從寧珊家裏出來,路鶴寧拐道去了一趟商場。這兩天徐稷有些忙,晚上常常路鶴寧都睡着了他那邊才回去,早上也是他要走了路鶴寧才醒來。只是路鶴寧一直睡的不踏實,總能聽到大門響,那人放輕了腳步慢慢走過來,又或者早上對方起身時床墊另一側的輕微響動。
除此之外徐稷還有個不好的習慣,睡覺的時候總喜歡側躺着,搭胳膊搭腿的抱着路鶴寧。可是路鶴寧這幾天在家走瘦吃肥,不少營養跟着他補了起來又沒處用,所以動不動就起反應,也幸虧徐稷累急了睡的沉,要不然路鶴寧真擔心徐稷會尷尬。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次臥睡。今天正好有空,所以抽空去商場轉轉,買套床單被罩的去替換。
假期里商場的人也超多,路鶴寧直奔家紡區,也是運氣好,正趕上幾家品牌在搞聯合活動,都是高端四件套,全場八折,還有滿減的優惠券。
路鶴寧從頭上一家家的看過去,最後被兩套絲質的四件套吸引住了,那兩套是僅剩的樣品,只是顏色有些誇張,一個是催情紫,一個皇帝金,但是折扣力度相當大。
導購看他在那裏流連,也跟過來介紹道:「這是我們家的樣品,雖然是處理了,但是擺的時間也不長,現在這個價格超優惠呢,跟原價比都快兩折了。」
路鶴寧也很當意,這面料手感細膩的沒的說,特別柔軟,只是價格比純棉的還是要多出不少。他輕咳了一聲,佯裝不滿意道:「東西是不錯,但是這顏色有些誇張了,我一大男人總不能買紫的,這黃的……」
導購忙道:「這黃色多貴氣啊,您看上面的色織提花多精緻,又是中國結和祥雲的圖案,寓意祥瑞,這可都是古代帝王才能用的呢。」
路鶴寧嘆了口氣道:「就是這個原因,這顏色圖案太霸氣了,一般人壓不住,這種東西不是咱普通人能用的,跟取名似的,平民百姓不都叫些狗剩,鐵牛,二丫的嗎?」他說完頓了下,又朝人擠了下眼,笑了笑:「跟你們經理說說,再抹個零頭吧。」
導購被他說的一愣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講價,又看路鶴寧長相帥氣乾淨,忍不住笑着嘆了口氣。
最後零頭沒能抹,倒是破例給了他一張全場通用的現金券。
路鶴寧終於心滿意足,看那券上的明晃晃的300元,又留意了一下上面的適用範圍,心裏一動,問人:「這裏有賣投影儀的嗎?」
導購指了指一側電梯:「八樓是賣電器的,投影儀可能跟電視一塊?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從那邊上去看看吧。」
路鶴寧謝過,走到那個電梯口,低頭卻瞥見樓下有幾人圍着一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直覺那個身影有些眼熟,腳下遲疑,忍不住退後又看了看,頓時吃了一驚——樓下的那個被圍住的人很像游辰,或者說應該就是。路鶴寧跟游辰分開半年多了,從來沒有碰上過,今天冷不丁這一撞見,頓時有些發愣。
說實話他並不想過去打招呼,雖然當初合租的時候倆人關係不錯,但是游辰對他來說等同於金沙,也等同於那段迷茫失敗的過去,他現在過的茶米油鹽有滋有味,並不想再跟過去攙和上一丁點關係。
路鶴寧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上了電梯,但他上去後忍不住又扭頭。這一回頭不要緊,正好看到有人推了游辰一下。而後者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察覺,視線往旁邊一轉,似乎掃到了路鶴寧這邊。
游辰的目光很快轉開,路鶴寧卻被那個似有若無的對視一掃,頓時臉上發熱。他這下再不猶豫,忙轉身逆向走着下了電梯。
樓下圍住游辰的是那家男裝的兩個售貨員以及幾個路過的客戶,路鶴寧在外圈聽了兩句,頓時明白了始末——店裏的人嘲諷游辰每次都來試衣服從來不買,游辰氣他們說話難聽。
那倆售貨員大概積怨已久,對外面的人解釋道,游辰這人隔三差五就會來,但是在他們店裏試了衣服從來不買,他們自然不耐煩,今天聽人說起來才明白——原來這人是xx處的少爺。
這處商場消費頗高,能來這裏消費的男男女女自然經濟能力也更強一點,所以常有姿色不錯的小姐少爺也過來逛,有的是消費,有的是釣人。
那家店員早對游辰心懷不滿,知道他的身份之後自然明嘲暗諷,挑難聽的話說。游辰也不是服軟的,聽出來後立刻不願意,雙方頓時起了爭執。游辰要求道歉,店員拍了拍手,拉了旁邊店的人一塊做公證,說你有本事真買了我立刻就給你道歉。
游辰頓時被架在那,又有圍觀的顧客不怕事大,幾分鐘就聚起了一個小圈子。
路鶴寧聽的明白,猶豫了一下,最後心裏嘆口氣,裝作驚訝的喊了一聲:「小辰,我說怎麼走着走着就看不見人了,你不跟我上去擱這幹什麼呢?」
他一說話,周圍的人頓時扭頭來看。
路鶴寧忍不住臉上火辣,卻又強壯鎮定,撥開身前的人走到游辰旁邊,側過臉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這是怎麼了?下午還得回公司交報告呢,老馬都催了你兩次了,還不快點。」
他的氣質和游辰截然不同,說話穩穩噹噹,手上還拎着上面那家進口家紡的購物袋。周圍的人看了一眼,不自覺有些信他的話。
游辰反應很快,看了他一眼後咬了咬牙,氣道:「我試了他們家的衣服,結果這人說不買不讓走,還說不買我就是出來賣的……」
路鶴寧裝作聽不懂,愣了愣:「賣什麼?」
游辰眼眶通紅,路鶴寧完全一副不明白髮生什麼的樣子,又看着對面的售貨員。
售貨員心下起疑,看着他道:「賣什麼他自己清楚,反正就這樣了,買不起就說買不起,回回來光試不買丟不丟人?」
路鶴寧問:「什麼衣服,多少錢?」
售貨員冷笑了下:「也沒多少錢,就一過季風衣,折後三千八。」
路鶴寧哦了一聲,回頭笑着捏了捏游辰的肩膀,道:「也不貴啊,就是過季的你還試它幹什麼,買件新款吧。」
他說完見那售貨員臉色微變,心裏嘆了口氣,指着跟這家店緊挨的另一家道:「其實旁邊那牌子的衣服更好一些,模特身上那件就挺好,你去試個號,買完快跟我上去選電視,我選擇困難症都犯了。」
游辰微微一怔,有些猶豫的看着他。路鶴寧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朝那邊輕輕推了一下,又皺着眉看了圍觀的幾人一眼。
圍觀群眾還沒打算散,一直等路鶴寧在旁邊刷了卡之後,才臉色十分精彩的倒換立場,紛紛瞅着售貨員。游辰臉色也有些激動,仰着小下巴從那邊走過來,想刺那售貨員兩句,冷不防被路鶴寧搶了先。
路鶴寧道:「現在很多行業競爭激烈,有些人難免會走極端,要麼是心裏敏感要麼是故意耍些小手段,激將法什麼的見多了。所以越這種時候你越要冷靜,考慮自己是否真的適合,否則就助長這種囂張氣焰了。」
他心裏覺得游辰不管是來釣人還是其他,次次光試不買也不太好,只得趕緊擋在游辰讓人道歉之前把話截斷。
游辰聽着雖不解氣,卻也覺得路鶴寧給自己找了個好台階,恨恨地哼了一聲道:「就是,所以我才不買的。」
倆人又轉到樓上。路鶴寧一下刷去幾千塊錢頓時心疼的後牙槽都癢,算了算卡里的錢,幸好還夠買投影設備的,他自打那天就琢磨着買投影設備給徐稷做禮物,這會兒雖然覺得花錢如割肉,卻還是忍不住挑了套好的,支持3d,還帶兩個10瓦音響。
游辰提着衣服在後面看他刷卡簽字,一直等他拿好東西後,才忍不住艷羨道:「路哥你行了啊,現在絕壁是大手筆,跟以前就是不一樣了。」
路鶴寧不太想跟他聊以前,只得笑笑,問他:「你一會兒打車回去?」
游辰問他:「不然咧,你有車嗎?你有車就送我一趟唄,我住的離咱以前那不遠。」又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呢?也不聯繫我們,肯定是傍上個大款了吧,我看你現在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皮膚也好了……」
路鶴寧打斷他:「我沒有車,只得你自己打車回去了。」他本來還想說我現在是自己工作了上班了,沒有傍大款,可是話要出口又咽了回去,他並不想游辰追根刨地的問他上什麼班。
游辰頓時失望,哦了一聲。
路鶴寧猶豫了一下,又道:「那個,你現在還在做嗎?」他說完看着游辰的神情,頓時心下瞭然,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想過換個班上,找個正常的朝九晚五的工作,你現在還年輕,努力一把不見得比別人差……」
「可是換什麼工作啊?」游辰詫異地抬眼打量他:「路哥你該不會說你洗白從良了吧,少逗我了,咱這些人出去能幹什麼呀?不是說咱不行,是外面你幹什麼能比干咱這行掙得多?我這好時候一天三五千就有了,讓我換地方,一個月都不一定有這個錢。」
路鶴寧覺得有些說不通,試圖解釋道:「可是你也不是一直有好時候……總要長遠打算一下。」他本來還想說你一天掙三五千不如把剛剛的錢還我,後來想了想這樣可能會有些傷人,只得咽回去了。
游辰嘻嘻一笑:「風水輪流轉,好的能壞壞了也能好,怕什麼呢。」
倆人有些話不投機,也不再相互為難,無關痛癢地客套了兩句後各自打個車回自己的地方。
晚上徐稷回來的早,路鶴寧忍不住跟他吐槽道:「你知道嗎,買那衣服的時候我心疼啊,心都在滴血……可是人都架那了,不刷也不行……哎!而且後來跟他說也說不通,我看着他的時候那感覺又熟悉又陌生的,像是看到了我自己,好在我跟他……還不完全一樣。」
徐稷笑笑,往沙發的一邊挪了挪,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路鶴寧躺上去。
路鶴寧照做,平躺下後想了一會兒,又拿眼睛瞅着徐稷,問他:「你當時是不是覺得我這人挺不可救藥的。」
徐稷低頭看着他笑,手裏慢悠悠地揉着他的耳垂道:「你要聽實話嗎?」
路鶴寧眨眨眼。
徐稷道:「一開始挺生氣的,覺得我安排的那麼好,你都不領情,萬一回去被哪個老男人給看上了親一口摸一下,我能氣死。」
路鶴寧斜着眼瞅他,又伸手摸到他的腰上捏了一把,哼道:「什麼老男人?你想像力真夠豐富的。」
「昂,老豐富呢,我都想過老男人會怎麼親你,從那開始……但是別的沒有了,剛想到親親的場景我就氣炸了,」徐稷看着他,想了想又道:「但是你在我心裏,始終和他們不一樣……也說不上哪不一樣,就是雖然擔心你,但是每次看見你還是覺得你跟小仙子一樣特別純潔……」
「得了吧你,」路鶴寧忍不住笑,又側過身,戳他肚子道:「屁呢小仙子,我可記得你怎麼說我呢。」他想了想,一把撐着翻身坐起,跨過徐稷的腿跪着,把胳膊搭在沙發背上,學着那人當初的樣子黑臉道:「……嗯,他們這行人,不能指望……說說而已,黑的還真能洗白了嗎……」
徐稷還是笑,忙舉手表示冤枉:「我怎麼不記得說過這些?」
路鶴寧氣道:「你有,我還被這句氣哭了。」他說完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徐稷想了想,笑道:「那我一定說的是別人,我沒那麼想過你,是你誤會了。」他說完見路鶴寧不服氣,挑眉笑笑,拖住他的屁股往前一推,雙手又慢慢往上,環住了路鶴寧的腰。
路鶴寧維持着跨坐的姿勢,重量全都放在了徐稷的腿上,手撐在沙發背上的動作有些曖昧,跟壁咚似的。放下來卻又覺得受氣十足,他頓時大囧,剛偏開臉,就被徐稷捏着下巴轉了過來。
徐稷微微歪頭,側過臉去封住他的嘴唇。
路鶴寧心裏像是被東西輕輕掃過,□□難耐,也忍不住輕輕地回應了一下。
倆人安靜地吻了很久,分開的時候路鶴寧臉頰滾燙,倆人緊緊捱住的下身也是情況緊急,他以為徐稷會猴急的立刻抱着他去滾床單,誰知道徐稷只是抿嘴笑着看他,像是要一直看到他心裏去。
路鶴寧微微一愣,就聽徐稷道:「你是不是心疼給那人買衣服的錢?」
路鶴寧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心疼死了。」
「那你還是給我買投影儀,」徐稷瞧着他,半晌笑了下,用額頭抵住他的,低聲道:「我這幾天有點事,洗碗機沒買掃地機械人也沒買,反倒是你,花了那麼多錢給我買我喜歡的東西……之前也是,你給我買內衣,一件都貴的要死,你那麼省錢卻給我買了一打。所以啊……你嘴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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