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不會有什麼無緣無故的喜歡與欣賞;所謂人見人愛無疑是鬼話,就算是慧眼識英才,英才首先得名副其實才行。
麥少飛一族少主之尊,舉止言談看似隨和實則大氣磅礴,無不彰顯出強大的信心,氣度風儀遠非宗鳴之流所能比。如果說戰力,既然有把握戰勝紫色蚊王,麥少飛多半強於四目老人,可謂十三郎所見中,鬼道外的最強者。
若以背景論,麥少飛的身份實不亞靈域一宗之主,且非一般宗門。
這樣的人物,身邊帶着十名三星戰靈,卻對十三郎執禮甚恭,如此坦誠相待,非但沒有讓他覺得受寵若驚,反倒從心底感受到壓力。
「我有些後悔,不該這麼裝模作樣。」
十三郎眨着眼,無辜的表情說:「知道了這麼多,如果我不答應,多半出不了這個門吧?」
麥少主的態度無疑是誠懇的,換成其它人處在十三郎的位置,即便心有憂慮懷疑,多半也只能半推半就。也只有十三郎這樣瞬間可化萬種摸樣的人,方能與之相談甚歡,甚至隱有抗衡之勢。從氣勢上看,他雖比不得麥少飛久居上位自然形成的氣度度威嚴,卻能撒潑耍賴,自有其一番道理。
聽起來,十三郎對自己前途頗為擔心;然而其表情看上去,怎麼都讓人覺得調侃的味道更足;麥少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終還是不知所謂。長嘆一聲。
「實話說,我真不知伱的信心何來。」
他說道:「來此之前,直到進屋時我都是這麼打算;然而我現在卻忽然有種感覺,即便是我。甚至連苦叔他們都算在內,還是沒有留下道友的把握。」
這是明捧,自然做不得真;十三郎摸摸鼻子,居然大模大樣生受了下來。
麥少飛說道:「薄情的話先不說,道友不妨將它當成生意,成不成總歸先談着。我需要藉助伱適才施展過的那種脫困神通與速度,道友既然刻意讓我看到,想必也有所求。不妨說出來商酌商酌。」
「和伱交個實底兒,我手下的人,忠心方面雖無問題,可無論心機應變還是速度功法。與道友相比都遠遠不及。換句話說,他們若與道友實打實的戰一場,個個都有不弱於伱表現出來的實力;然而真要是用起來……」
他伸手點點自己的腦門,坦然說道:「死士的培養,需要在這裏動動手腳。」
這話有夠坦白。正如他說的。假如生意能談成,自然不用再考慮其它;假如談不成……麥少飛顯然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也就無需用心考慮。
當然,麥少主話里的警告意味也很濃。還刻意強調「表現出來的實力」這幾個字,意思不言自明。
而在十三郎聽來。着重留意的卻是死士培養那一句,內心暗自凜然。暗想這些宗門氏族果然夠狠毒。所謂手腳,多半類似於傀儡,或許就是活人煉製的傀儡。
他沒有馬上開口,沉思了一下才說道:「可否說具體點。」
麥少飛沉吟片刻,回答道:「魔蚊再如何分散,蚊王周圍低階魔蚊的數量依舊不菲;為防止他人搶奪,我必須速戰速決。因為,可能要道友為我創造機會,一擊必殺!」
殺字出口,麥少飛的氣勢為之一變,從溫和轉為霸道,仿佛他說出的話就是聖旨,由不得人有半點違抗。十三郎額前的一縷髮絲陡然捲曲,如被火焰烘烤,即將點燃燃燒一樣。
胖胖猛的清醒過來,呲牙裂嘴發出低吼,朝麥少飛示威。
「這就是烈陽真火?」十三郎不為所動,伸手捻碎那一縷髮絲,淡淡問道。
麥少飛目光微縮,對十三郎的評價再高一層,嘴裏誠懇致歉,抱拳說道:「道友見諒,我的火焰正處於進階邊緣,時有暴躁難馴之意,萬請勿怪。」
隨着話音,空氣中的灼燒之感驟然消失,壓力也為之頓松。十三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說道:「沒有觸及到紫依,我不怪伱。」
話語雖然平淡,卻含有某種警告之意;麥少飛心頭不覺隱怒,暗想伱還真敢說,難道真以為本少主拿伱沒辦法不成。正這般想着,十三郎忽然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伱是要我從到蚊群里,把那隻蚊王引出來,或者……幹掉它!」
麥少飛聽着前面的話,心頭微微激動,連連點頭應是,猛然聽到「幹掉它」三個字,當場就傻了眼,笑罵道:「說伱胖,伱還就喘上了;幹掉蚊王,虧伱說的出來。」
不得不說,麥少主很有領袖范兒,連罵人的話都含有一絲親近之意;好像他在實心實意的替伱考慮,讓人無法生氣。
「說說而已,幹嘛較真。」
十三郎說道:「這活兒可不輕,伱打算出多少。」
麥少飛差點噴出來,心想這傢伙越說越不像話,怎麼弄得像凡婦上街買菜一樣,沒個正形。
他乾脆說道:「道友儘管說來,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少飛絕無二話。」
十三郎掰着手指,說道:「這頭一條自然是我的安全,實話說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唯獨對逃命一項略有心得。可我溜得再快,也架不住成千上萬的魔蚊圍攻,伱有何打算。」
麥少飛斷然道:「道友無法使用法寶,魔器之類,只要伱說,能用多少我就提供多少,件件極品。」
十三郎滿意點頭,接下去說道:「我去了,穆家寨就……」
「永久免役!無論事情成與不成,只要我還是燃靈少主。此舉永無更改。」
十三郎豎起拇指,讚嘆道:「少主好氣派!」
麥少飛只有苦笑,心想區區一個中型部落,恐怕連我一件極品魔器的價值都比不了。值得伱這樣埋汰人。
十三郎又道:「等伱回來,我想送兩個人進火雲山修煉,需要伱照顧一二。」
想了想,他補充道:「當然了,如果伱死在裏面,當我沒說。」
麥少飛霍然瞪大雙眼,呆愣了足足半響,才艱難地點頭說道:「好……吧!一個想必是外面那個青年。還有一個是誰?」
十三郎揉揉紫依的頭頂,眼中露出憐惜。
麥少飛微怔,說道:「我看道友與她頗為親近,難不成……」
十三郎輕聲道:「秋獵結束後。我就要離開這裏。」
麥少飛想了想,眼中帶着試探,誠摯說道:「不瞞道友說,魔域中各大種族,少飛多少有些交遊;若能得到聖子資格。燃靈族的地位也會大為提升;道友若是有麻煩,我……」
十三郎輕輕擺手,說道:「沒有什麼麻煩,若真有。伱是擔待不起的。」
「這貨口氣真大!」
麥少飛心頭有氣,不過看在十三郎已將答應自己的要求。不方便翻臉,嘴裏不咸不淡地說道:「既然是這樣。道友可還有其它要求?」
「別那么小氣嘛,瞧伱那樣,丟了少主的范兒。」
十三郎抓住機會調侃,令他為之苦笑不得,心想這人多半有點毛病,裝逼裝成習慣了都。沒等他開口反擊,十三郎忽然板起面孔,正色說道:「要求當然有,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條。」
麥少飛心中打了個突,問道:「請講。」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兩種丹藥而已。」
十三郎的語速突然變得極快,如連珠炮一樣說道:「上品寂滅丹和洗靈丹這兩種丹藥伱有的吧?別跟我說沒有,伱一個大族少主連這點東西都沒有,豈不讓人笑話。」
「呃……寂滅丹和洗靈……嗯?」
麥少飛初始沒有反應過來,忽然間意識到什麼,身形霍然站起,指着十三郎叫道:「伱……伱是……靈魔異體!」
仿佛被馬蜂在屁股上蜇了一口,麥少主面色大變,驚呼道:「伱是通緝……」
「噓!」
十三郎以手掩唇,責怪的語氣說道:「那麼大聲幹嗎?生怕別人聽不見?」
「呃……」
麥少飛一愣,表情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哭,眼神更是反覆變幻,時而狠辣時而決然時而猶豫,竟無一刻停歇。
十三郎平靜的目光看着他,說道:「舉報能得到聖子資格?」
「呃……」
麥少飛的面色漸漸平靜,最終化作苦笑,緩和下來。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再沒有絲毫少主風範。
「伱啊……讓我說伱什麼好呢?」
他伸手指着十三郎,自語般說道:「難怪伱我說擔待不起,惹誰不好,非得惹上魔王宮,真真是……」
想了半天,麥少主還是找不出合適的詞兒,最終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十三郎心頭為之一松,輕笑道:「伱弄錯了,這麼點事情,應該還難不住伱。我說伱擔待不起的事情不是這個,是……」
「別說了……算我就您了,甭管是什麼,您老放回肚子裏,我是不想知道。」
麥少飛兩手連擺,一陣搖頭說道:「實話和伱說吧,只要把伱交給魔王宮,我真有幾分把握可以直接獲得聖子資格。不過那樣肯定會讓人嗤笑,我不屑為之而已。伱可別在勾引我,再要是加碼,本少主沒法擔保不動心。」
這是他第一次以少主自居,十三郎對他的印象卻大為改觀,不想再試探什麼,微微一笑。
「別後悔啦,找上我算伱有眼光。別的不談,一隻紫色蚊王而已,包在我身上。」
「胡吹大氣!」
麥少飛都懶得理他,隨口應了句,眼神有些飄忽。他心裏顯然還有些猶豫,正琢磨自己的決定是否明智。
十三郎不和他爭辯,戲謔的口氣道:「伱再仔細看看,我是靈魔異體嗎?」
麥少飛一愣,沒心思去看十三郎的身體,問道:「那伱要洗靈丹做什麼?」
「考驗伱唄!」
十三郎一句話將他氣個半死,下一句話又將他氣活過來,幾乎當場暴走。
「我要來玩玩,或者留着備用,伱管得着嗎。」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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