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樓蘭」
玄武化城,以樓蘭命名的那個瞬間,六十年前再度陷入沉睡的古畫傳來一陣清晰波動,畫中聖女幽幽而醒。
「原來是這樣」
隨即一股更加強烈的波動自十三郎的身體內釋出,耳邊傳來一聲嘆息,一聲冷哼。
「朕,不准!」
眼前世界瞬間模糊,等着看個究竟的十三郎為之一愣,再凝目時,時間早已千萬之後;這個時候的人族已然崛起星空,樓蘭古城異常強大,縱橫八方,所向無敵。
「就是他了,每次到這裏都會如此。」
「每次?」
十三郎隨即問道:「這裏,你看過很多次?」
「無數次。」
「為什麼?」
「為了尋找根源,以及解決問題的辦法。」
閻君有些無奈的聲音說道:「我把相柳帶入冥界,以輪迴帶動界面之力將其鎮壓,再以無盡陰氣煉化。自在天魔的強悍出乎意料,這般情況下,他仍以身軀化地,生生在冥界構造出一塊生地,也就是今日的橫沼世界。」
十三郎默然無語,想到狂靈採用類似的法子留下傳承,這些真上強者的命可真硬。
「一場大戰,後患無窮,我失去了與世界同生的能力,被逼藉助輪迴之力尋找轉世靈童;然而輪迴也出了問題,其本質為真魔氣所污,一日比一日衰竭。」
徐徐道出當年事。閻君說道:「原本我與天道皆認為。有世界為根,輪迴總有恢復的時候;至於我,轉世靈童雖然麻煩,但不至於亂了朝綱,當然追查還是要的,那場大戰來的沒頭沒腦,我們沒能從天魔口中得到什麼太有用的信息。只好自己去看。」
穿空入漏,天道與閻君合力追溯,首先要查的就是另外三頭魔物,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明明看到玄武化作樓蘭,卻沒辦法查看其具體。
「所以它是關鍵,我與天道都這麼認為。」
閻君似有難言之隱,轉而說道:「這些事情發生在陽間世界,原本我是看不到的。」
十三郎知道必有下文。於是默默等着。
閻君接着說道:「往日我與天道的關係差不多就是你講的那樣,每當有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借他的眼睛回溯過去,然而每當觸及樓蘭誕生後的那段內容,總有力量強行干擾,難以看清。」
「天道的解釋是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沒能親眼看到。只能通過事後入漏進行追查,可惜玄武勉強與應龍同歸於盡,沒能把魔意化滅乾淨,導致中間出現斷層。這個解釋算得上合理,我便沒有在意,直到後來天道變得越來越不像樣,我才意識到問題可能出現在這裏,多次追查。」
到此閻君解釋道:「天道與我關係特殊,加上我有輪迴,假如只有他故意掩飾。我有能力破開迷霧。」
「反過來如何?」十三郎忽然問道:「假如你某一天喪心病狂,天道有沒有辦法制止?」
「什麼喪心病狂」知道和這個傢伙講道理沒用,閻君無奈說道:「當然。」
「制與反制,你們倆還是冤家啊!」
「咳咳」
調整心情,閻君繼續說道:「後來我發現,之所以看不透樓蘭世界,原因既不是天道沒能入漏,也不是他故意隱瞞,而是另有一種力量與天道合力所為。」
閻君在冥界不知陽間事,想知道只能藉助天道之眼,天道不是這樣,也許他早就親身前往,之後出於牟宗理由隱瞞此事,不讓閻君知道。到此十三郎默默點頭,心裏不禁回想起一個細節,當日古帝、血魂堅稱靈機不是天道,讓人覺得名其妙,如今結合閻君的話,這件事情倒是得到解釋。
古帝早就見過天道,還曾與之有過聯手,當然能夠斷定什麼人才是天道,什麼人不是;當然,也許那時候的他並未意識到自己見過的就是天道,後來想起來再想去找,卻又沒了辦法。
這些都是可以推斷的情形,但不知道還有沒有更深一層因果,比如
「也許天道棋高一着,一切都是他故意所為,或者古帝、血魂互相搗亂,再或者樓蘭」
想着這些的時候,視界中畫面再度發生跳躍,出自樓蘭古城的修士大殺四方,到處搜尋某種寶物。
十三郎猜測與滄浪有關,應龍記憶有部分留下,並以某種奇妙方式轉到樓蘭遺人身上,但不知道為什麼,樓蘭人似乎並不記得詳情,只根據一些模糊指令尋找,其結果,樓蘭修士走遍四大星域,楞沒留意到那顆隱藏在亂石中、早已改變根骨為靈境的滄浪星。
連續多年追查無果,樓蘭白白得罪無數仇家,正當他們組織力量、準備殺出界面的時候,視界再度扭曲淡化,變清晰時,時空又已千萬年。
樓蘭古城消失無蹤,變成人人談之色變的傳說。
一生一滅不讓人看,原因莫名。
必須提到的時候,剛剛看過的那個時期應該是人族鼎盛的時候,單單一瞥、出自樓蘭的真靈竟達到十數名,着實有些可怕。此外十三郎留意到,樓蘭聖女並非什麼永生存在,而是以記憶承接、覺醒的方式延續傳承。
這看上去有點像閻羅,也許是真鳳遺留的能力,但她顯然不如閻君強悍,每過一代、覺醒時都會喪失部分記憶,直到現在傳自上官馨雅
聖女已去,真鳳不存,徹底變成一個帶其天賦的人。
樓蘭古畫就在身邊。上官馨雅就是聖女。關於這部分,十三郎實無必要羨慕閻君,有的是機會慢慢追查,只看想與不想、還有上官的覺醒程度。
可留待將來。
心裏這般想着,十三郎問道:「相柳在冥界,天道要做什麼事情想必瞞不過你,既如此。你從哪裏判斷天道想離開這個世界?」
「不是離開,是割裂與摧毀。」
閻君認真說道:「若只是想走,沒人留、也沒人能留得住,只要這個世界不滅,加上我的作用,遲早能夠孕育下一位天道。當然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比如靈魔大界壁壘非其所能打開,充其量找些與本界類似的地方安身。」
稍頓,閻君說道:「天道在做的不是這樣。他有數次嘗試與我割裂,焉能不被我知道。最終他發現這件事情難以成功,才決定殺我,並且毀掉整個世界。」
「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不知道。」閻君罕見幽默一把,說道:「天道沒告訴我。」
「呵呵」十三郎笑起來,再問道:「他為什麼不直接殺死你。而是先嘗試割裂?」
「這個我只能猜」閻君回答道:「天道與我密不可分。也許他覺得如果自己走了但是留下我,縱有新生天道誕生,仍不能解除與我之間的聯繫。假如這樣,將來新生天道或許不會答應,會想法子找到他,吞噬他。」
十三郎哦了聲,暗想這的確只能猜,因為從無先例可循。
「這樣的話,他只要殺死你就好,何須摧毀世界?」
「問題在於如果他不摧毀世界。他就殺不死我。」
「我不明白」十三郎問道:「世界還在,你卻難道你沒死?」
這麼問着,十三郎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明明兩人還在談天說地,卻要問對方到底有沒有死。
「你沒意識到問題嚴重啊!」閻君的嘆息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黯然回應道:「輪迴將葬,世界必亡,我們所說的死並不像人那樣斷氣才算;燃梅是我為修復輪迴準備的最後手段,假如不能成功,這個世界就沒救了,所以我才會被天道殺死。」
問題終於回到眼前,聽了這番話,十三郎好一陣子不能開口。
世界還在,世界已經死了,一個沒有輪迴的世界當然死了;世界死了,閻羅才被殺死,同時又因為閻羅被殺死,輪迴失去最可靠的「維護者」,所以一定會死。
「還有這樣的生死」
對凡人、包括修士而言,生死就是兩個獨立的點,加上輪迴變成彼此套結的環。曾經十三郎以為自己意境大成,早已看透生死兩道,如今發現那個結論得出的太早,天道,輪迴,閻君,世界,幾者之間的生死關聯就像打錯了結的繩,難分難解,道不明,理還亂。
「看山非山,看破還是山,這不是真境嗎,怎麼會」
心裏似乎把握到什麼線索,十三郎努力幾次發覺想不出什麼太深奧的東西,於是將其牢牢記下,轉而問出最關鍵的一環。
換成別的任何人前來,此刻絕不會收回念頭,而是興奮、緊張、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究竟,竭盡所能窮其真相。
十三郎沒有那樣做,過去的他或許不是這樣,自打鑄陽成功、尤其經歷過自在與逍遙之爭後,他的心境已然蛻變。
「你覺得,天道有沒有可能因那一戰入魔?」
「你還真敢說!」閻君的聲音透着震驚。
橫沼世界,戰場中央,原本消失不見蹤影的十三郎從閻君所化的世界中顯露,徐徐浮現出身形;周圍無數目光聚集過來,望着他莫名生出一種錯覺。
就好像一個正在長大的怪獸,一團不斷膨脹的氣流,即將突破某種深層枷鎖,撐開真正屬於自己的天。
「這有什麼?」
自己反而是最無知的一個,十三郎奇怪於閻君的態度,說道:「對天道來說,去一個差不多的地方似無必要,所以想去真魔上界。我知道,你說過什麼天道可得天地眷顧,但別忘了那裏也有天,比這位強大不知多少倍,一旦發現來一位靈類天道不得把他碾成稀爛?如此便可證明,天道與你、世界割裂後可以把自己完全變成」
「呵呵變成一個魔修?」
說着說着自己也笑了,十三郎:「越不可能越是接近真相,天道如果真的想去那裏,唯有入魔。」
「也許吧」閻君猶豫着,似還沒從震驚中恢復,忽問道:「你剛剛怎麼了?」
「什麼?」問題來的沒頭沒腦,十三郎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反正是好事情。」閻君又說出一句十三郎聽不懂的話,但已不再就此討論下去,說道:「我不認為天道入魔,原因你看過便知。」
說話的時候,眼前世界不停演變到萬年前,當年發生大戰的地方,靈魔壁壘再度洞開,從對面飄來一朵盛開的魔蓮。
魔蓮之中,涅祖端坐,身邊跟隨着一支魔界大軍!
「新紀之戰?」
十三郎一下子反應過來,無驚異,反失笑說道:「只有一個涅祖?這也太弱了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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