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般六識全開之下,謝青雲瞧見了莽蛙的一切舉動,這兩隻小毒物其實一點也不安靜,只在燭光中呆了不長時間,就開始沿着斷音室的石壁,四處亂爬。
最詭奇的是,莽蛙可以完全掌控身上所發出的熒光,令其明暗交替,甚至完全消失,隨着他們從光處爬下暗處,那熒光完全和周遭環境相合,一點點的變暗,直至全部沒入黑暗,而且莽蛙的體色也能變幻,所到之處,身體完全和石壁化為同色。
光、色兩者之外,莽蛙的筋肉皮毛在爬行中的微弱顫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遠勝過角蟒和幽影靈貓。
就是這三者奇特的技巧,造成了謝青雲先前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這兩隻小毒物的身形,發現不了這它們一刻不停的繞着石壁爬來爬去,從光到暗,再由暗到光。
同樣,方才那麼突然的攻擊謝青雲,並非莽蛙能夠如此高速的從燭光處,划過整個斷音室施展偷襲,其實它們已經悄然繞到了距離謝青雲最近的石壁上,從躍起到攻擊不過一尺的距離。
對身周的一切,能以六識感觸的如此精妙,將對手的一舉一動完全掌控,謝青雲只覺着十分有趣,索性便一直這般,連看書、吃飯、睡覺,也沒有收回。
於是……
第五天,莽蛙一前一後的爬到了謝青雲附近,故技重施,卻被早有準備的謝青雲輕鬆震退。
第六天,兩隻莽蛙似乎失去了耐性,一擊不成,連環攻擊十八次,可依然被謝青雲同樣的連環十八拳再度擊退。
第七天,莽蛙前後出擊了二十幾次,還是無功而返。
經過前三天的觀察和體悟,第八天起,謝青雲把自己變成了莽蛙,除了變色、熒光這些天賦不可能學來之外。莽蛙那高速爬行中,幾乎不發出丁點震動和聲音的本事,他算是學到了七八分,剩下的幾分難以一蹴而就。莽蛙本就比起角蟒、幽影靈貓來,要高明得多,所以也難學的多。
接下來的日子,謝青雲消失了,斷音室中一人兩蛙的對峙。變成了一隻大「莽蛙」,兩隻小莽蛙的對峙。
不在是小毒物攻擊,謝青雲守御了,化作大莽蛙的他也主動攻擊過數次,不過小莽蛙的反應不弱於他,許多次都剛好躲開。
偶爾偷襲擊中,兩重勁力之下,只能傷了小毒物的筋骨,畢竟莽蛙的體魄達到先天巔峰,硬受了謝青雲的拳。也不會斃命。
自然,以眼下六識全開的謝青雲那敏銳的靈覺,若全力追擊,定能要了兩隻小毒物的命,不過這樣,就沒的學了,他還要細細觀察,蛙行之法。
第十一天,莽蛙被謝青雲累得夠嗆,縮在燭光中。閉着眼睛,肚腹的起伏也比之前要劇烈了起來。
謝青雲沒有再去理會,只等着老聶下來,瞧他修習三十天的成效。
嘎啦啦。熟悉的機杼聲響起。
不過這一聲響卻給了謝青雲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覺,機杼的絞合,會生出對牆壁的震動,這種震動,從石壁傳入地面,在傳到謝青雲的靈覺之中。映入心神,令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十分玄妙。
若是以前只坐在地上,機杼震動再大,謝青雲的注意力也多只會被同時發出的刺耳聲所吸引,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因為絞合而引發的震顫。
很快,聶石從石階上下來,他沒理謝青雲,四面一瞧,便察覺出莽蛙身在燭光中,於是伸手捉了,放回籠中,這才問道:「還剩幾枚解藥?」
謝青雲不好意思:「用了一枚,還有兩枚。」
聶石有點驚訝,隨後點頭:「莽蛙身法詭異,十天只傷一次,難得。」接着又道:「在莽蛙的偷襲中磨練,蛇行、貓行熟練了幾分?」
老聶極少贊人,能被他贊,便是真箇不錯。
於是謝青雲那一臉的不好意思,剎那間消失不見,換成了小小的得意。
可隨後聽見聶石說什麼「磨練」,謝青雲就有點納悶了,莫非放莽蛙進來,不是讓我去學蛙行,只是為了磨練之前學會的兩種?
納悶了只片刻,謝青雲就明白了,心說也對,若六識沒開,這十天還真都要在躲藏中度過,根本不可能去觀察莽蛙的行動,更不用說和莽蛙學那蛙行了。
一想明白,謝青雲的小得意就變成了大得意,滿心歡喜的瞧着聶石笑。
「十分?還是八九分?!」聶石了解謝青雲的性子,見他笑成這樣,也不點頭,也不揚眉,只淡然道:「十分是不可能了,角蟒、靈貓各有自己的天賦,人學不去的,這點不用我說,你大約以為自己學會了八九分吧,可還要去掉三分,只有五六分左右,你可知為何?」
謝青云何等心思,聶石一說就透:「你是說在荒野山林中,貓與蛇都還有許多依據環境而生的潛行法子,這些在斷音室中都學不來。」
說話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的笑。
「沒錯,不過荒獸有荒獸的法子,人則有自己的法子。」聶石點頭,細細道來。
潛行追蹤除了掌控呼吸和筋骨肌肉的顫動之外,還需要三大輔術,分別是聽風、臨水、聞土,說的是在各種複雜的環境中,利用周遭的山水風勢,隱藏自己,追蹤敵人。
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修成的。
「三大輔術?」謝青雲一臉嚮往:「我能學麼?」
「能,三十天時間,你修成了角蟒、靈貓的五六分本事,說明天賦尚可,你師父、師娘都學不了,所以才要用那混化印來藏形。三大輔術都記在玉玦之中,你我沒有靈元,驅引不了靈覺,沒法看,但我腦中記着,一個月前就開始謄寫了,寫完後給你,以後去了滅獸營可自行修習。」
謝青雲可不會不跟老聶假推辭,聶石願意教的,他統統都要學。當下便誠心拜謝。
拜過後,笑得更厲害了。
聶石忍不住蹙眉:「還笑?不過三大輔術,至於麼?!」
謝青雲沒說話,眉花眼笑的化做蛙行。撲在地上,一動不動,心沉如海。
剎那間,聶石眼前雖然還看見有人,可若靈覺散開。便只能感覺到一隻莽蛙趴在身前。
普通人就算寧心靜氣,可以武者靈覺去看,仍舊能感覺到呼吸的震動十分大,換成角蟒、幽影靈貓或是莽蛙這幾類善於潛行的荒獸,無論呼吸還是其他,都要小上許多。
「你……」聶石的眉毛先揚了揚,緊跟着又揚了揚,最後甚至咧開嘴,笑。
蓋因為,謝青雲蛙伏之後。便開始了極速的蛙行,迅級高階身法完全融入蛙行當中,絲毫不見阻滯。
謝青雲繞了一圈,又回到原位,坐下,滿臉歡喜,滿臉得意。
「快說說。」聶石話不用多,三個字,足以表明心境。
謝青雲呵呵點頭,這便把前後經過全都說了出來。
「你開了六識?!」聶石大驚。驚過又恍然,「是了,沒開六識,怎能如此。」
不等謝青雲接話。聶石再道:「你能瞧清莽蛙的一舉一動,覺識定然很強,以後鬥戰搏殺,你可佔了不少便宜。」
「覺識?體察周遭變化的靈覺麼?這名字從未聽你說。」謝青雲好奇道:「師娘也沒和我說?」
聶石點頭解釋:「我火頭軍中的統領,對靈覺領悟很深,這是他想出的名稱。以前不說,是怕你成不了武者,聽了分心。」
接着聶石便詳細說出靈覺分法,雖然只是那統領的個人體悟,沒有流傳,沒有記載,可卻比世人所知的要清晰許多。
靈覺有二,一是入體、入物的,稱之為靈識,可以提升,需以靈元驅引。
入體說的是探入人體,無論是自己的身體還是他人的身體,用以勾通元輪、探查氣機。入物則是內看玉玦、內探靈寶之用,有些是用來讀書,有些是匠師所用,以靈識內視匠材,了解其內部質地,便於淬鍊。
第二種靈覺,是用來引導其他五識,感悟周遭事物變化,將其映入心神的,不需要靈元驅引,無法提升,六識開時,一次而成,終身如此,這種靈覺,稱之為覺識。
老聶以說完,便瞧見謝青雲瞪着眼睛,一臉不可思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瞧什麼?怎地這般神情」聶石奇道,不過馬上,就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不會又要給我驚喜吧……」
這次年後回來,謝青雲已經讓聶石連驚數次了,從元輪異化,到修至外勁巔峰,再到兩重勁力,加上眼下未成武者,直接開了六識,這其中那一樣都是尋常習武之人難以企及的。
「嗯,好像,可能……」謝青雲撓了撓頭,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聶石也少見的急了:「莫要囉嗦,快說。」
「我可以看見你粉碎的元輪,探查到你的氣機,沒有用靈元驅引。」
「什麼?!」聶石皺眉,又揚眉,石頭臉上從未有過這般劇烈而明顯的變化:「怎麼可能?」
「我也不知,從前幾日開六識起,我就覺着覺識和靈識好像沒什麼區別了,似乎融為一體。」謝青雲也皺眉,不過卻是一邊皺,一邊樂,這等大好事,他也是剛才去瞧聶石的元輪時,才發現的。
聶石沉思了半天,忽然冒出這麼一句「鍾兄弟在天有靈,知道那丫頭替他收了你為弟子,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麼樣。」接着又道:「走,咱們上去喝酒,也祭拜一下你師父。」
頭一回,聶石不只是言辭激動,神色也是激動不已,話一說完,也不等謝青雲,自己個提着莽蛙的籠子這就出了斷音室。
於是,大清早的,書院的後院就擺起了酒席,先敬過師父鍾景,夫子和學生,這才吃喝起來。
見聶石從剛才一直激動到現在,謝青雲有點迷糊。儘管覺識和靈識沒什麼區別,不用靈元驅引,便可探查氣機,是一件大好事。
可他倒是覺着兩重勁力的練成比這靈覺融合,更值得讓人歡喜,可聶石一個月前得知時,雖然也高興,卻完全沒有現在這般激動。
聶石似是看出了謝青雲的心思,喝下一大碗酒,神色才總算平穩下來,恢復了些石頭臉的風采:「你可知我生平最想贏過的人是誰?」
謝青雲搖頭,亮着眸子,傾聽。
聶石黑紅着臉,凝眉道:「我的袍澤兄弟,滅獸營總教習王羲。可我總勝不過他,現在好了,我教的弟子,你,可以勝過他了,你說我該不該激動。」(未完待續。)
PS: 又要抱歉了,今晨起來,有點感冒,昏昏沉沉,想多休息一會,結果臨時有事,忙到晚上回來,累得都動不了,躺了一會起來,認真構思,總算把昨天一直沒寫好的一章重新寫了出來。如今腦袋已經僵了,今天只好又只有一章,明天盡力恢復兩更。書評區沒什麼人,花生有點像在玩單機,所以只好自我鼓勁:奮鬥吧,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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