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
梅子看着已經失去理智的士兵對着幾十個半大孩子瘋狂的掃射,而那些孩子無論望那個方向跑都躲不過子彈後,她薄薄的嘴角抽x搐着,眼睛裏仿佛冒出火來似的看着這一切。
她很想讓大家住手、住手,哪怕是讓那個該死一萬次的華夏人逃跑,可她那隻發號施令的又手,卻最終沒有在慘叫聲中舉起,只是閉眼轉向了一邊,淚水順着臉頰淌下。
槍聲,終於停止,空蕩蕩的大街上瀰漫着硝煙味和血腥氣息,幾十個紅外線瞄準儀的紅點在夜色中晃來晃去,已經有四名同伴死亡的日本士兵們,正矮着身子一步步的向那些撲到了一路的孩子們走去,如果有人呻x吟着身子動一下,馬上就有至少七八發子彈穿透那個人的身體,直到再也沒有人動一下。
梅子慢慢的轉身,看着這一切,腦海中忽然浮上了她看過的一張照片,那是上世紀三十年代末期,在華夏那個古老的國度,那些以國家利益為重的日本士兵們,正是這樣端槍對着那個國家的平民瘋狂掃射,而且還都哈哈大笑着,只不過,這次的被掃射者卻換成了日本人,一些未成年的孩子。
因為喪失理智的少年們四處逃竄,使整個戰場拉的很大,帶隊的秀田南園中尉費了接近十分鐘的時間,才確認沒有一個活口,看着這些瞪着眼睛再也不動的少年們,他揮手命令士兵放下槍,然後小步跑到梅子面前揮手敬禮:「報告,試圖反抗的嫌疑者已經全部被擊斃,請山口少佐閣下指示!」
啪,秀田南園中尉剛剛說完,山口梅子對着他的左臉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他錯愕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接着低頭,不過,接着又響起的一記耳光聲讓他身子顫了一下,卻沒有感覺到疼,因為這一下是山口梅子抽的自己的臉,而且更狠更響。
所有的人都愕然的看着梅子,她反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絲,眼神中再度帶上了凌厲,一字一頓的說:「驗證死者身份!」
「哈衣!」秀田南園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跑回現場,開始指揮士兵對地上的屍體逐一驗明身份……十五分鐘後,他又快步跑到梅子身前,話中帶着苦澀的:「報告山口少佐閣下,現已查明死者三十七人,三十一名男性,六名女性!」
「有沒有,那個人!」
「……沒、沒有發現身份可疑者!」秀田南園頓聲回答。
「很好!」山口梅子身子踉蹌了一下,旁邊的人趕忙扶住她,慢慢的推開手下後,她雙眼無神的看着遠處的黑暗,久久的沒有說話……
除了和荊紅命在面對某國中情局那次,秦昭很久沒有這樣狼狽過了,甚至比那次更讓他感覺沒臉。
因為就算他借着好幾個一起亂沖亂跑的孩子來擋子彈,可在跑出包圍圈、借着身邊發着慘叫撲到在地的孩子掩護、而用最快的速度滾進一條小巷時,腰部還是中了一槍,雖說這一槍還不足以要了他老命,但精力卻隨着鮮血不斷的湧出而流逝,視力也開始模糊起來,讓他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景物,但他知道要是不遠離百靈鳥網吧!等那些人發現他沒有留在現場後,肯定是死路一條,所以他只能咬緊牙關的跑,而且是專門鑽那種小巷。
半夜突如其來的激烈槍響,讓附近居民們都打開了燈,甚至有人還從窗口向外看,可嗅到讓人做嘔的血腥氣後,他們馬上就把窗戶緊閉,隨即關燈,只有那些啥事兒也不懂的狗兒們,在那兒叫的是一個歡,從而掩飾住了秦昭愈發沉重的腳步聲。
秦昭在奔跑中,一直用衣服緊緊的捂着傷口,等血順着衣服開始向外淌後,他就把衣服用力拋進一條小巷口,隨即向反方向跑去……當扔出第三次也轉換了三次方向後,他來到了一家門口載有幾顆櫻花的住房前,停住腳步背靠在一顆櫻花樹上,回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從嘴裏吐出那個優盤,深深的喘了一口氣。
接下來該怎麼辦,秦昭不知道,極大的疲憊感和失血過多引起的暈眩讓他腦子發蒙,屈起赤膊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後,他決定先進這家門口栽有幾顆櫻花樹的人家,不管是婉求也好還是威脅也罷,總之得先取出身體裏的彈頭止血,要不然不用那些日本人來找他,他也肯定很快就翹了的。
跌跌撞撞的來到那所民居的門前,他剛舉手拍了一下門板,就感覺眼前一黑癱倒在地上。
坐在冰冷的地上,倚在門框上,秦昭真的很想就此昏過去,什麼也不管的昏過去,可是他不敢,現實的殘酷,讓昏過去都變成一種奢侈,他只有緊緊的攥着腿上的軍刺,勉力瞪大眼睛看着那扇門。
門,竟然真的開了,借着屋內發出的燈光,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慢慢的探出腦袋,四下里看了看,正想縮回腦袋時,卻看到了就在他眼皮子低下的秦昭。
臉色蒼白的秦昭沖他笑了笑,用純正的東京口語說:「不好意思,剛才在路上碰到警匪槍戰……」他的謊言剛說到這兒,那個年輕人忽然啊了一聲:「啊!怎麼會、會是你,!」
我在日本沒有朋友,他怎麼可能認識我,這個念頭剛在秦昭腦海中浮現,他已經撒的一下抽x出軍刺,不管身體多麼虛弱,但握着軍刺的手卻異常堅定,只要年輕人稍稍做出不軌動作,他肯定會毫不留情的給予致命一刺。
「別別別,別誤會,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年輕人好像很忌憚老秦手裏的這個東東,連忙雙手連搖的解釋:「先生,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松下若男啊!」
「松下若男!」秦昭皺起眉頭,他印象中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就在他努力去搜尋這個名字時,遠處的街道上隱隱有車子馬達聲傳來。
「你先進來再說!」松下若男看了一眼遠處,連忙伸手來扶秦昭。
秦昭也聽到了車響。雖然他真的沒有想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年輕人,也不敢肯定他對自己有沒有惡意,但現在抓緊找個地方躲起來才是當務之急,至於進屋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那進屋後再說就是了。
「好!」秦昭答應了一聲,慢慢的收回軍刺,松下若男趕忙扶他起來,等把他攙進客廳在沙發上做好後,又拿了一塊蘸了水的毛巾走到門前,將台階上的血跡擦乾淨後,這才把房門關上。
秦昭看着他做這一切,心慢慢的鬆了下來:看這個人的謹慎樣,就算不是朋友,也肯定不是敵人。
松下若男看出秦昭腰部受傷了,也沒有急着和他解釋自己是誰,只是找出一個急救箱,拿出棉紗蘸着酒精替他清洗了一下槍口,在看到那個隱隱露着一點的彈頭時,他猶豫了一下:「先生,彈頭還、還取出來嗎?」
「有鑷子嗎?」彈頭當然取出來了,要不然帶着這玩意多難受,秦昭指着急救箱中的鑷子,客氣的說:「麻煩你用鑷子幫我夾出來吧!」
「可我這兒沒有麻醉藥!」
「不用的,這點小疼痛我還沒有看在眼裏!」秦昭用手捂住傷口附近的皮膚,笑笑:「但你的動作得快點!」
「好吧!我儘量!」松下若男知道這時候不可能去喊醫生,所以只好拿起鑷子:「你最好閉上眼!」
「沒事,我都說了是小傷!」
小傷,好像被菜刀切着手指頭、被女人一口咬破嘴唇,那才是小傷吧……小傷你幹嘛還疼的汗流浹背的打哆嗦,當松下若男狠着心的用鑷子把那個彈頭夾出來時,明顯的感覺到某人長舒了一口氣,夢囈般的嘟囔着:「媽的,疼死了,不過你小子取彈頭的動作還算熟練,以前是不是接受過這方面的培訓!」
「嗯,以前在山口組的時候學過!」松下若男實話實說。
「山口組!」秦昭一怔,右手放倒了小腿附近。
「去年我去過華夏,你可能不記得了!」松下若男擦了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扔下鑷子拿起棉紗又給他清洗了一下傷口,然後手法頗為熟練的給他包紮起來:「當時我和大本一郎劫持了你妻子,後來到了玉皇頂……」
聽着松下若男說起這些後,秦昭一下子就想了起來,收回右手拍了下腦門:「我知道了,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那個破廟裏,那時候你膽子還小的很,當時看到你同伴死了後還嚇哭了……呵呵,我不是故意笑話你的,真的,那時候就以為你還是個孩子!」
「不錯,那時候我是被嚇哭了,以為你肯定會殺了我,沒想到!」松下若男說到這兒,笑笑站起身:「我回國後就托人退了組織,今年五月份剛剛結婚,妻子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料理店工作,我、我現在很幸福,有時候想起你的時候,心裏就會很感激,是你給了我這樣的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對敵人手下留情,現在好心有好報了……不過,那個女人,我是不會放過她的!」秦昭說着,摸了摸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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