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席夢思上,躺着個身穿白色睡袍的女人。
月光下,女人滿頭的秀髮遮住了臉,看不清她的樣子,不過她的身材卻相當棒,絕對流水線式的玲瓏,處處透着迷人的美感。
通俗點說呢,就是女人的軀體很吸引人,該高的地方就高,該平的地方就平,該彎彎的地方不直立,渾身都散發出了迷人的魅力。
陸寧慢慢走到床前,很想看看她的臉,看看她是誰。
他剛要伸手,心裏卻猛地一跳。
剛才他只顧『欣賞』女人了,卻沒有注意到床前地上,放着一雙大紅色的繡花鞋。
繡花鞋的鞋尖,是朝里的。
民間傳說,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沐浴在陽光下的人,都是活人,還有一種是陰人,也叫陰差。
陰差,是閻王爺設置的一個官銜,專門用來獎賞那些行善積德的,立過二三等功的,獲得五一勞動獎章的小鬼--被封為陰差後,小鬼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在陽世間,可以娶媳婦、嫁人,過正常人能過的日子。
不過,他們是不能生育的,因為陰差再怎麼像活人,可終究不是活人,正所謂人鬼殊途就是這意思了,這輩子能夠有緣在一張炕上打滾秀恩愛,已經是了不起的恩德了,怎麼可能再誕下子嗣,那豈不是要亂套了啊?
陰差被派來陽間,當然不止是來享福作樂的,他們還擔負着另外一個重任:把陽間最底層的真實情況,在調查清楚後反映給閻王爺。
像隔壁老王老打孩子你會心疼了啊,哪個老光棍試圖非禮村裏的王家小寡婦了等等,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都在陰差的調查範圍之內。
他們白天調查後,晚上就會回陰間匯報情況了。
他們怎麼回陰間呢?
誰也不知道。
但他們在回陰間時,鐵定會讓鞋尖對着床的。
鞋尖對外,是陽間人走他的陽關道,鞋尖對里,是陰差走他的黃泉路(很危險啊,如果哪位哥們半夜醒來發現老婆的鞋尖對里,那就得趕緊播種子了,看看她能不能開花結果。如果忙碌大半年還沒結果,那就趕緊去民政局吧,不見不散)。
陸寧剛聽山羊說起這些時,還是不屑一顧的。
不過無法否認的是,不管他多麼的不屑一顧,肯定會受這個傳說一些影響,尤其這雙鞋尖朝里的鞋子,是一雙繡花鞋的時候。
大紅色的繡花鞋鞋面上,繡着艷麗好看的彼岸花,在月光下看的很清楚,就像是要活了那樣,風一吹就會抖動,散發出陣陣的邪氣,讓陸寧心中發冷,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
席夢思上的女人,並不知道陸寧已經出現在床前了,仍舊保持着她側睡的動作--卻沒有該有的呼吸聲傳來。
前面早就說過了,陸寧的聽覺,都能讓驢哥羨慕嫉妒恨的,如此近的距離,他實在沒有任何的理由,聽不到女人睡着時的呼吸聲。
除非,她是個死人。
死人,這倆字忽然浮上陸寧的腦海中時,他驀然再次有了新的發現:床里的牆壁上,竟然還畫着一朵大大的彼岸花!
彼岸花的色彩,被畫在白牆上後,紅白相映間比繡花鞋上的花兒,顯得更加生動,也更栩栩如生,甚至還在動!
那不是花在動,而是有紅色的液體,從花朵上順着平滑的白牆,慢慢地流淌下來。
陸寧的雙眼瞳孔,驟然一縮。
他嗅到了新鮮的鮮血味道。
寬闊的屋子,寬大的席夢思,床前有雙鞋尖朝里的繡花鞋,一個身穿白色輕紗睡袍卻用黑髮遮住整張臉的女人,牆上用鮮血繪成的彼岸花,還沒有干透……
這一幕,好像有些熟悉。
陸寧沒有親眼見過,卻聽宋楚詞說起過:當年陳婉約在宋家消失的那個晚上,就曾經在白牆上留下了這樣一朵彼岸花,留下了一具屍體(男性屍體)。
這次,死在床上的女人,會是誰?
心中有一萬個想調頭衝出這間屋子的想法,都比不上陸寧的一個動作,更加現實:他慢慢的伸出手,慢慢地撩起了女人的髮絲,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陳婉約。
這個女人,竟然是陳婉約!
陳婉約,不是已經死在俄羅斯卡門地區了嗎,那可是陸寧親手埋葬了她的,怎麼忽然又出現在這兒,以這種詭異至極的方式。
陳婉約,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
陸寧看不出來,因為陳婉約的臉,依舊那樣光潔,看上去就很有生命的彈性,要想知道她的絲毫,必須得用手試探試探--陸寧艱難的吞咽了口吐沫,伸手探向她的口鼻。
陳婉約忽然變了,就在陸寧的手指,剛要碰到她時。
她的身子沒有任何的改變,改變的是臉龐,變成了水暗影。
陸寧愣住,還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那張臉又變了。
這次,變成了宋楚詞。
再變,是秦小冰,是商御卿,是樓宇湘,是卡秋莎,甚至是阿藍黛娃,是葉明媚--最後,忽然變成了張翼。
沒想到,表面看上去正統古板的張翼,會有如此迷人的嬌軀啊。
陸寧下意識的想到這兒時,沒有任何呼吸跡象的張翼,忽然睜開了眼。
那雙眸子裏,有蕩漾着春的色彩的水,在嘩嘩的流動,配合着臉上的媚意,朱唇輕啟的低聲問道:「你,來了?」
「我來了。」
陸寧木木的回答。
「來。」
張翼慵懶的坐了起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另外一隻手牽起他的右手,慢慢從領口內伸了進去,用鼻音喃喃的說:「來,要了我。」
她說着,又閉上了眼,紅唇也慢慢湊了過來。
陸寧就像被控制了的木偶那樣,忽然間再也沒有了自己的任何想法,只能按照她的意思,慢慢張開了嘴。
他在張嘴時,張翼的樣子又變了。
不是那種慢慢的變,是一半臉是張翼,一半臉卻是活脫脫的葉明媚。
怎麼會這樣?
陸寧更加茫然時,說不清是張翼還是葉明媚的女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再也沒有了剛才流動的春水,只有說不出的陰邪,瘋狂,痛苦,仇恨,就像兩隻縮小了好多倍的紅燈籠,開始發光。、
「吼!」
女人即將碰到陸寧嘴唇的嘴時,忽然發出一聲悽厲的怪叫,猛地張大了嘴。
河馬的嘴巴,在張開時,也不會咧到耳朵後面,整個腦袋都要快裂成兩瓣,還有一根鮮紅的舌頭,好像蟒蛇般的從嗓子裏猛地撲出來,一口咬住了陸寧的臉。
「啊!」
感到無比疼痛,恐懼的陸寧,張嘴發出一聲慘叫,猛地抬手--醒了。
嘟嘟嘟,床頭柜上的電話,在凌晨時分響起來時的聲音,很是刺耳。
剛才那一切,原來只是個夢,真是嚇死老子了。
很奇怪,我怎麼會做這種噩夢,還嚇得不行不行的了?
是誰,大半夜的打電話來呢,吃飽了撐的。
陸寧睜眼看了眼窗外那輪明晃晃的明月,基本就斷定當前正是凌晨一點左右。
冷汗濕透了衣服的感覺,一點都不舒服。
陸寧嘆了口氣,伸手拿起話筒,坐起來倚在了床頭上,懶洋洋的問:「喂,誰?」
被一個噩夢給嚇得嗓子都變聲了這種事,陸寧就算被人掐死也不會說出去的,如果格林德敢問--哼哼,至少得讓他死上三次再說吧,倒是可以告訴毛驢,畢竟相比起死賊禿來說,兄弟的嘴巴可是老嚴實了。
「你、你好,先生,請、請問是你一個人在、在房間裏嗎?」
一個有着明顯顫抖的女人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是,你是誰?」
陸寧覺得嗓子越來越干啞了,拿起了柜子上的礦泉水。
只要經常出門在外住酒店的男人,基本上都會遇到陌生女人主動給打電話的事兒,無非就是推銷自己的:您好先生,請問需要特殊服務嗎?不貴哦,一次才八百塊錢的。什麼?你還嫌貴啊,那七百行不行……先別扣電話啊,好說好商量嘛,實在不行五百也可是可以的嘛。
陸寧以前在江湖上走南闖北的那麼多年了,當然多次遇到個這種事,一般都會這樣回答:尊敬的小姐,如果您倒貼我八百塊,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一般來說,陸寧每次這樣回答時,都會收穫一句『有病,沙比,呆幾把鳥,你去死了個比的吧』等等毫無素質的話,讓他無限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這次大半夜給他打電話的陌生女人,很可能也是做這行的。
更可能,是第一次幹這行,要不然聲音不會顫抖的這麼厲害。
很明顯,這是她的尊嚴啊、害怕啊緊張啊,或者是興奮在作怪。
不論是哪一種女人,陸寧都不會因此就看不起她: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誰家的女孩子,會捨棄尊嚴的做這種事情?
她們是可憐的,無論她們打扮得再怎麼風情萬種。
她們又是悲哀的,因為命運並沒有公正的對待她們,更是現實社會把她們逼到了這個份上。
陸寧鄙視那些開着寶馬、目空一切覺得自己是女王,全世界的人都該看她臉色的腦殘女人,卻絕不會鄙視這些女人。
「我、我是、是一個女人,希望,希望能有男人陪我一個晚上的女人。」
女人緊張的更厲害了,還不住的咽口水:「我、我不要錢的。真、真得!我、我只希望你能給、給我一個浪漫瘋狂的、的夜晚。天亮,天亮後,就誰也不認識誰了。」
不要錢?
還有這種好事?
陸寧愣怔了下,接着明白了,呵呵笑了下問道:「你是不是被情所傷了,才要做這種糊塗事?」
如果不是被情所傷的女人,怎麼可能主動找男人時,不要任何的報酬?
「是……是。」
那邊的女人,沉默片刻後,才喃喃回答,接着就急迫的說:「先、先生,我鼓足勇氣才給您打、打電話的,希望您別、別拒絕我!您放心,我還很年輕的,也、也很漂亮,不會讓您失望,更不會嚇到您的。」
「好吧,那你過來吧。」
陸寧想了想,才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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