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本來以為這位沈大夫,定然是一位邋邋遢遢的老頭子。卻未曾想過竟然意外的清爽。
只見這沈大夫,手持書卷從門內走出,雖是一身粗布短衣,可是眉目清朗身形修長,卻是一位氣質絕然的美大叔。
沈大夫捻起一縷美髯,開口道:「不知阿荷所為何事?」
「我在城中的堂哥回鄉了,身染重病,希望沈大夫前去診治。」
沈大夫眉頭皺起
「你且等等,我拿些東西邊跟你走。」
就在此時,遠處的小路上出現了一位俊秀的少年,那少年身後跟着一隻土狗,待走近了,顧綰才看清楚這人正是阿飛。
「阿,阿荷,你怎麼來了?」
阿飛不敢看顧綰,一張俊臉通紅,顧綰心中暗道,這孩子的一張臉都能說話了。
沈大夫看到阿飛這幅模樣,嘆了口氣而後說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到山中采了一些藥材。」
「此時並不缺藥材,你為何?」沈大夫有些疑惑的問道,阿飛看了一眼顧綰,開口說道:「這個阿綰姑娘今日受傷了,所以。」
沈大夫沒有在說話,只是帶着審視意味的眼光讓顧綰十分不好受。
這美大叔似乎想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此時阿荷看着阿飛,眼裏一陣複雜,一時間氣氛無比尷尬。
「我們走吧。」
沈大夫到底還是開口了。
四人兩前兩後的走在山路上,此時正是午後,太陽刺眼,顧綰不禁感覺到一陣炎熱,她忍不住對阿荷說道:「阿荷姐姐,好熱啊。」
可是阿荷並沒有回話,這可讓顧綰好生尷尬。
此時阿飛看似隨意的轉了一下身子,十分隱晦的看了顧綰一眼,卻又讓阿荷看到了。
氣氛更加尷尬了。
此時沈大夫清咳一聲,而後說道:「阿飛,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最短暫的?」
阿飛疑惑。
沈大夫語重心長的說道:「美麗女子的容貌,轉瞬即逝,娶妻當娶賢,古來之理。」
阿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顧綰頓時有些無奈,這沈大夫是在拐着彎的罵她不是個好女子啊。
好在這路途並不算遙遠,四人回到家中,直奔顧維鈞的屋子。
顧維鈞正在閉目養神,一睜眼就看見一屋子人頓時有些驚訝,便問顧綰:「這是?」
「哥哥,這是阿荷姐姐為你找的大夫,據說醫術十分的高明。」
沈大夫似乎十分不喜歡顧綰,他聽完之後皺眉說道:「醫術高明說不上,只是會治些頭疼腦熱,娘子謬讚了。」
沈大夫一副高冷模樣,讓顧綰一陣無奈。
她什麼都沒做好伐~
顧維鈞坐起來,對着沈大夫行了一個禮而後說道:「那就勞煩先生了。」
顧維鈞伸出一隻瘦的嚇人的胳膊。
沈大夫眉頭皺起,開始把脈,片刻之後,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公子原本只是小病,只是初醫的時候沒有對症下藥,加之本就先天不足,所以就越發嚴重了,甚至到了如此地步。」
「可有診治之法?」顧綰問道。
「老夫無能為力,實在是拖得太久了。」
顧綰頓時一陣焦急,因為她看到顧維鈞越發絕望的眼神。
「有勞大夫了,我的身體我知道,確實是藥石無醫了。」
顧綰頓時一陣惱火,她狠狠瞪了一眼顧維鈞,而後說道:「哥哥說的什麼話,這天下的大夫多的是,總有一個可以治好你,你年紀輕輕的,說什麼藥石無醫!」
顧綰有個毛病,一旦生氣,說話的語氣就特別重,一時間顧維鈞竟然說不出來什麼話。
沈大夫看了顧綰一眼,嘆了口氣說道。
「娘子說的對,老夫醫術淺薄,自然是沒有辦法,可天下之大,奇人異士眾多,自然有人可以治你的病。」
顧綰看到沈大夫如此說話,便開口說道:「先生可知道有誰可治我哥哥的病?」
沈大夫摸了摸鬍子,而後說道:「小河王氏王琦公,醫術了得,在下多年前曾經與其有過一面之緣,醫術了得,只是這些年來似乎已經不怎麼出家了,請來似乎有些困難。」
「他是不是有個叫做王偕的孫子。」
「正是。」
沈大夫有些疑惑的看着顧綰,而後眉頭一皺,顧綰頓時感覺到不妙,趕忙開口說道:「先生不要多想,我只是與這人見過兩次。」
好不容易把這位沈大夫給送走,阿荷卻一聲不吭的回到屋子裏去了。
顧綰自然知道阿荷在想什麼,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少年人總是欽慕外表,人之常情。
況且她此時真的沒啥心情考慮這種事。
顧綰走到顧維鈞的屋子裏,對着顧維鈞說道:「哥哥不要多想,我一定會把那個王琦公請過來給你看病的。」
顧維鈞並未當真,顧綰只是一個閨閣女子,又怎能請動這名動天下的王琦公呢?
顧綰看到顧維鈞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哥哥的老師思質先生也是頗有名氣的文士,不知是否和那王琦公有交。」
「老師為我請了許多名醫,若是認識,自然就請了。」
顧綰托着下巴,有些泄氣的說道:「難不成讓我去把那王偕給綁了,威脅那王老頭兒。」
顧維鈞頓時一陣好笑。
「阿綰莫要開玩笑了,這樣做可是要坐牢的。」
「若是能把哥哥的並給治好了,就算是坐牢我也願意啊。」顧綰拍領導馬屁拍多了,說起漂亮話自然是無比順暢。
顧維鈞一陣感動,聲音有些嘶啞道:「說什麼蠢話。」
夕陽西下之時,顧老大幾人方才務農歸來。
顧綰曠了一下午工,自然是十分慚愧,便跑到廚房中跟大伯娘撒嬌做飯。
一道野菜雞蛋,一道炒野草,一道野菜湯,還有一道涼拌野菜,吃不了幾天保准人人一臉菜色,可是這也無可奈何,顧老大家中本來就不富裕,如今又多了三張白吃飯的嘴,着實也是讓人無奈。
快到用飯的時候顧知才回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只是一張臉上無比睏倦。
「叔叔回來了,快過來吃飯吧。」大伯娘開口說道。
顧知坐下來之後,才懷中拿出一隻錢袋,開口說道:「這是一點銀子,算是我們的一點兒伙食費。」
大伯娘如此性格的人那會收下,正要推辭的時候,顧知又說道:「我昨日與大哥商量了,將我的戶籍與大哥合至一處,也好免了同哥的徭役,如今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又接了個私塾先生的活兒,每月也有些進項。」
顧老大一臉震驚,他開口問道:「三弟,你不準備考舉人了?」
「考了這麼多年都沒考過,不考了。」
「這怎可使得!爹爹泉下有知怎會瞑目。」
「維鈞比我更有天賦,我做父親的不能這麼自私。」
顧知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眾人自然是無人言語。
其實顧家大大小小心中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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