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這種小動物膽子非常小,白天很難見到,也不知道它們都藏哪兒去了。想見到它們最容易的辦法就是晚上用燈照,準確的說是用聚光效果比較、亮度比較高的燈,沿着田地邊走邊照。只要照到了動物,它們就不會馬上逃跑,會愣愣的看着燈光遲疑幾秒鐘,等眼睛適應了之後才會有動作。如何區分是不是兔子也有竅門,當燈光照到動物眼睛時會出現兩種情況,偏紅的眼睛和偏綠的眼睛。
像野雞、家禽包括人的眼睛在夜間強光照射下,都會偏紅,這些動物一般都沒有夜視能力。而像貓、狗、狼、野豬、野兔之類在夜間也能活動的動物,眼睛遇到強光之後一般都是綠色系的,有的偏黃、有的偏藍。
至於說這是什麼原理洪濤也不明白,反正只要在夜暗中發現了綠油油的眼睛,端槍照着兩隻眼中間給一下肯定沒毛病,絕對不會是人,也不會是大牲口,頂多打死只狗。
洪濤溜兔子的工具很先進,他有工作之便啊,直接用追光燈的高壓氙氣燈泡當光源,自己做了一個增壓器,就用汽車電瓶供電,把二十四伏電壓直接變到兩萬多伏,然後把這套東西找衛星站上的加工車間做了一個鋁合金盒子、一個鋁合金燈筒、一個鋁合金支架。這套玩意還是密封的,不光可以防雨、防水,還可以用螺紋夾板固定在車門支架、行李架、保險槓上。
這套東西一直都放在鄭大發這裏,每次洪濤來打獵他都會找兩塊大貨車上用的蓄電池放到後備箱裏,連着玩兩晚上絕對沒問題。而且這玩意還有一個用途,就是夜間開車的時候可以把它固定在車頂行李架上,不是照路而是照車。
這年頭國道上大車很多,尤其是京城北面、西面的幾條路,白天晚上都是拉煤的大貨車,一隊一隊的。這些跑長途的司機有個壞毛病,就是在錯車的時候喜歡把遠光燈打開,更孫子的乾脆把左邊的大燈調的向外撇,專門晃對面車道的車。還有一部分司機習慣不好,跟在別人車後面也開着大燈,他倒是痛快了,沒想想前面車裏的司機是啥感受。
每當遇到這樣的司機,洪濤絕對不慣着,看看是你的燈亮還是我的燈亮。而且他這個燈要是裝在車門支架上,隨時都能調整角度,前後左右上下都能照到,保證讓你看到一個人造小太陽。至於說這樣鬥氣必要不必要,洪濤覺得太必要了。這種不守規則的人並不是不懂,而是故意的,對付他們就得惡治,千萬不能慣着。如果每個被他們照的人都追着他們報復,那這種壞習慣早就銷聲匿跡了。
有人說這樣容易出交通事故,其實這是一種誤解。大部分這樣乾的人都是職業司機,他們並不容易被光線影響,反倒是那些被他們照射的業餘司機有時候會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從而引發交通事故。所以還是那句話,惡人就得惡人磨,這些司機全都撞死洪濤都不內疚,每多死一個就是自己對人類多一份貢獻。
村子北面是個小山坳,地勢稍微平坦一點,是全村幾十戶人家的主要耕地。有些人家的玉米掰完之後並不把秫秸放倒,就這麼立在地里,於是也就成了小動物最愛來的地方,這裏不光可以找到散落的糧食吃,還很利於它們躲藏。如果是白天,洪濤基本不會來這裏打獵,一個是秫秸杆太密,不好發現獵物,再一個就是怕有人在裏面待着。獵物打得到打不到無所謂,千萬別一槍把人撂倒,那就慘了。
可是到了夜裏,這裏就成了最好的獵場。遠的地方洪濤不敢去,在山溝子裏半夜開車就是找死呢,一旦車子出問題了,就只能活活凍死。可是在村邊上轉轉還是沒問題的,這裏常年有人耕種,已經踩出了不少土路,也不會有太陡峭、太崎嶇的地方。
甚至可以讓江竹意過過開越野車的癮,他自己則端着槍坐在後座上,把右側車窗落下來,槍管伸出去,準備隨時擊發。喜兒姑娘是他的燈光手,這個活兒她也不是第一次幹了,以前洪濤來這裏只要是夜裏出去溜兔子,都是她來打燈。該往哪兒照、哪兒可能會有兔子,她比洪濤還明白。
「兔子看見燈光不跑嗎?」江竹意很是糾結,她會開車也有車本兒,但真沒在這種路況下開過車,現在有輛改裝過的越野車可以玩,機會難得啊。可她也沒打過兔子,更沒在夜裏打過,所以一邊開車還一邊關注着洪濤的動作,時不時回頭看看。
「別回頭,看着路,這裏就算沒深溝也不是平地,車要是誤在這裏,鄭舅舅不來咱倆就別想出去了。打兔子很容易,我給你演示一下怎麼打,然後就把槍還給你。」洪濤伸手按着江竹意的頭頂把她的腦袋轉了回去,這個丫頭好奇心太重,又太好動,一玩瘋了啥都不顧,某些方面就是女漢子啊。
「停……看到了嗎,紅眼睛的是野雞,不打,啥時候看到綠眼睛了,趕緊舉槍瞄準。兔子猛然被強光一照會有幾秒鐘發愣,不跑也不動,就得利用這段時間開槍。也不用瞄得太准,往綠眼睛上打就成,如果能看到一雙綠眼睛,就往兩隻眼睛中間打,一槍一個。」很快喜兒就發現了目標,她的眼睛很好用,也很適應山裏的黑暗環境,就算不拿任何照明設備也能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去。這一點洪濤都不成,沒了手電村里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啥也看不見。
「那會不會是狼?」自打洪濤說過這裏有狼之後,江竹意一出屋子就不由自主會想起呲着獠牙的野獸。
「姐啊,哥騙你呢,咱們這邊沒有狼,要再往北好遠的山裏才有。咱有車子在,有狼也不用怕,它來了也咬不動鐵車子。」不愧是山里長大的姑娘,對自然界裏的東西天生膽子大,狼這種猛獸在她眼裏並不可怕。
「你看看,還警察呢,都不如我們喜兒。對了,喜兒啊,剛才你姐和你說找對象的事兒你樂意不樂意?如果樂意明天我就和你媽說去,她應該不會反對。」眼看自己的謊言被戳破了,江竹意又在咬牙切齒,洪濤趕緊把話題轉開。剛才江竹意和喜兒說的話他也聽見一部分,並且覺得是個好主意。
俗話講救急不救窮,就算自己月月來、月月給馮家帶東西,也改變不了他們一家人的命運,更改變不了這個山村的貧困面貌。但如果把喜兒嫁到城裏去,別人不說,她們一家人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以後喜兒的孩子也就脫離了這個環境,怎麼說也算一件積德行善的好事兒。不過這件事兒江竹意和喜兒她們倆誰也拿不了主意,馮家是喜兒媽當家做主,馮大爺就是個擺設,不管大事兒小事兒都得馮大娘點頭才算可行。
「……我聽洪哥的……」喜兒在這個問題上也比普通城裏姑娘爽快,她沒有扭捏太長時間,也沒弄什麼你猜你猜你猜之類的戲碼,直接把這個問題推給了洪濤,其實也就算答應了。
「幹嘛聽他的?這是我出的主意!」江竹意不樂意了,合算自己忙了半天,功勞都歸洪濤了。
「看你這話說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嘛,我的還是我的!不光得聽我的,晚上還得和我睡一個被窩呢。嘿嘿嘿,是吧喜兒?」洪濤摸了摸喜兒的腦袋以示鼓勵,這個小丫頭太懂事兒了,也太有眼力見了,剛接觸幾個小時就能看出自己和江竹意之間自己是屬於拿主意的那個。
「討厭!流氓!」江竹意沒招兒了,如果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她還能在拳腳上教訓教訓洪濤,但是當着一個十歲的大姑娘她真沒這麼厚臉皮和洪濤打情罵俏。
「嘻嘻嘻……哥,兔子!」喜兒估計早就習慣洪濤的德性,只是捂着嘴偷笑,同時眼睛也沒離開光柱,說笑工作兩不誤,發現目標了。
「停車……哎呀,停晚了,下次直接把剎車踩死,一共就幾秒鐘,別管我們倆好受不好受。」洪濤幾乎就在同時也把搶端了起來,可是江竹意停車停慢了,那隻兔子從最初的迷茫狀態中一反應過來,刷一下就消失了蹤影,這時洪濤在瞄準鏡里連目標都沒找到呢。
不過沒關係,山里啥都缺,唯獨不缺野雞和兔子,十多分鐘之後洪濤就有了收穫,在四十多米之外把子彈送進了兩個小綠點之間,一隻肥大的野兔到手了。然後他就接過了探照燈,把槍交給了躍躍欲試的江竹意,而喜兒則成了司機。
她雖然沒有車本,甚至連這輛車叫啥都不清楚,但每年都能和洪濤玩幾天,早就會開車了,尤其是對付這種稱不上路的爛地形最拿手,估計要是讓她去城裏上路,她反倒不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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