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洪濤剛給費林上完刑,其實打人也是個苦活兒,尤其是這種打重了不成、打輕了沒意義的情況,必須用全身肌肉控制力道,十幾下下來手腕子和整個大臂都是酸的。? ?
但累了還不能說,不僅不能說,連一丁點表示都不能有,否則唐晶這頭笨熊就更不怕了。幾秒鐘之前他還衝着被洪濤打得原地蹦高的費林笑呢,一點也沒考慮這根鋼管落到他自己身上該咋辦。
「我讓你自己說,該不該挨打?還有臉笑別人,你是打算讓我動手還是讓老費動手,自己挑!」趁着說話的功夫,洪濤打算先喘口氣歇歇。
「國家都解放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冒充惡霸的人,你這叫犯法,別把無知當驕傲。」唐晶還沒想明白到底是讓老費打合適還是由洪濤親自動手合適的問題,洪濤身後就響起了一個沙啞的女聲。
洪濤正等着唐晶回答自己的題目呢,他覺得自己這道題出得太有水平了。如果唐晶說讓自己打也還罷了,但凡他敢說讓老費代替,那他今天就得瘸着腿回家。他不瘸老費就得瘸,反正得瘸一個,這就是和老大鬥心眼的後果。
自己可以原諒他們、體諒他們、欣慰他們的進步,但兩萬多塊錢也不是小數,想一想肋骨就疼。死罪可免,活罪必須要受,這次不打疼點下次他們就記不住。
「這是誰沒看住褲襠不小心把你給露出來了,身上皮肉痒痒了吧,用不用我給你……你誰啊?」猛然聽見身後的聲音,洪濤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鄰居要來管閒事呢,臉當時就耷拉了下來。
這也太不懂事兒了,合算我改行當了商人你們就以為我好欺負啦!必須不能慣着,否則以後就人人都敢有事沒事的站出來教訓自己一頓。身體還沒轉過來,罵街的話就先出來了,然後才這麼一轉頭!好像罵錯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街坊二大媽、三嬸子,而是一個乾淨利落的姑娘。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也沒必要知道,你這種行為誰都有權利管。請你離開這個地方,最好到別的地方也不要再這麼沒素質。他們如果犯法了有政府管,你沒有動用私刑的權利!」剛一張嘴就被洪濤罵了一句,還罵得那麼難聽,叫睿睿的姑娘臉冷的都快往下掉冰碴子了。
面對比自己高半頭、寬一圈、手裏還提着一根鐵棍子的惡霸房東,小姑娘毫不畏懼,把胸脯一挺,義正言辭的對洪濤出了正義的討伐。她的嗓音非常特別,低聲說話的時候有些沙啞,聲音一大就立刻變得清澈透明了,高音部分異常尖利,就像是玻璃碎裂的脆響。
「濤子,慫了吧?人家得對,你說你沒事兒就來一出三娘教子,附近的孩子都不敢從你家門口過了。你們之間打打殺殺的關上門在院子裏怎麼折騰也沒人管,非要擺出來讓大傢伙兒看就有點不合適啦……」
洪濤讓這個突如其來的劇情弄得有點騎虎難下,看到後面追過了來的歐陽凡凡,他覺得這個煙嗓姑娘可能是盛唐古藝里的客人,就想不去搭理她,再怎麼說自己也是房東,和房客把關係搞僵了沒必要。
可是周圍看熱鬧的人不想讓他就這麼溜過去,以前是沒人敢出頭指責,現在這位正直的姑娘勇敢的站了出來,他們也就開始跟着起鬨,準備看個大熱鬧。
如果洪濤慫了,那就是大快人心;要是他把這位姑娘也打了,熱鬧就更大了。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人家店裏整天都是豪車來豪車去的,估計都不是慫人,地頭蛇勇斗過江龍,嘿嘿嘿,誰輸誰贏都能過過眼癮。
「去去去,都在這兒起什麼哄啊?我們這是訓練呢,管你們什麼事,閒的蛋疼我給你們捏捏!」看到老大被問住了,費林立馬擔負起解圍的任務,齜牙咧嘴的驅趕着看熱鬧的人。唐晶更絕,直接把旁邊的自行車舉了起來往外平推,你愛躲不躲,反正碰上活該,有本事你和我干啊!
「對,我們訓練呢,訓練不犯法吧?」古人言邪不壓正,確實是這麼回事兒。此時洪濤就是邪,煙嗓姑娘就是正。動手他是真不敢,一點理都不佔。認慫吧,也不成,當着這麼多人認慫已經不是戰術問題了,而是大戰略的失敗。咋辦呢?費林的藉口很好,拿來用用先把她糊弄走,自己稍微丟點面子也不算不能接受。
「房東大哥,她是我的朋友。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她魯莽,您看我們店裏來的都是素質比較高的人,您要不換個地方……訓練。大家誰也別受影響比較好,您說呢?」看見洪濤要耍賴,歐陽凡凡不得不站出當和事佬了。她也不想和房東把關係搞得太僵,雖然洪濤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但因為一件小事吵起來也沒必要。
「素質高?哈哈哈哈……別和我扯這個淡了!本來我還不想聊這個事兒,現在你非往前湊合,那我就和你好好嘮嘮,二奶配說素質這個事兒嗎?」這番話說得還算工整,可壞就壞在她說話的口氣和表情上了,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打一個叫花子,不屑和不耐煩的情緒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這下洪濤可不幹了,憑什麼受這個氣啊,別說是看在張媛媛面子上,就算張媛媛自己來了也不敢和自己這麼說話啊,敢說就敢罵回去。
「你說誰是二奶呢?把話說清楚!」洪濤急了,煙嗓姑娘也急了。當着這麼多人被人說是二奶,這和指着鼻子被罵娘沒什麼區別。
「是不是二奶自己琢磨去,我也不是瞎子。你們店裏那些開車來的女人一般都開什麼車?我無意間數了數,五輛雅閣、三輛思域有吧?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開這種車的女人不能說百分百不是自己買的,也得有百分之五十了吧?她們不是二奶是什麼你告訴我?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來,你問問大傢伙兒,什麼叫二奶車?你敢打包票她們裏面就沒有傍着大款的?」
「二奶就二奶了,我也不歧視二奶,能傍上大款那也是本事,最次爹媽得給生張差不多的臉蛋吧?可咱就別當了二奶還要談素質了,會點吹吹打打、蹦蹦跳跳,認識幾個文藝圈裏的人就比別人高一頭了。」
「我這麼和你說吧,那幾個老師、導演、製作人什麼的,百分百就是臭流氓,禍害的姑娘沒一百也有五十了。你們和他們混在一起,還有臉說自己素質高?」
洪濤還真不是信口雌黃、血口噴人,他雖然只進過一次盛唐古藝,但平時出來進去的也沒少觀察來這裏的人都是什麼成分。這也是作為房東的責任,總不能說拿了房租就什麼也不管了,萬一你在我房子弄個窯子,到時候你被抓沒事,我還得跟着吃瓜落多冤啊!
這一觀察不要緊,洪濤就看出來點端倪。來這裏的人檔次確實都不低,可成分就太複雜了,尤其是女人,既有看上去很單純、像是剛出校門沒多久的女孩子,也有滿身風塵、比張媛媛玩的還深的交際花。有錢人願意沾點文化,這一點洪濤能理解,所以才沒去多管什麼,只要別在這裏搞什麼亂七八糟的活動就成。
「開車怎麼了?開好車就是二奶啊!你血口噴人!」洪濤的嘴太損了,這番話一出口煙嗓姑娘都快瘋了,衝上來就噴了洪濤一臉吐沫星子。動作這麼一大,她披着的風衣前襟開了,露出了裏面的練功服。
「我可沒說你是,不過您也穿得夠暴露的。別人都是露胳膊露大腿,您乾脆裏面真空啥都露了,真挺豪邁啊!」洪濤眼前一亮,也顧不上繼續耍嘴皮了,這件紅色的練功服布料真薄,半透明,裏面有啥沒啥一目了然,不光是上面,下面也看得見。
說完了這句話,洪濤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就是自己的臉正處於很危險的位置上,哪怕對方真是二奶,也架不住自己這麼說、這麼看,輪起來給自己一巴掌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非常大。
練各種搏擊技能帶來的並不是身體素質和技術,最關鍵的是反應度。此時就能看出來練家子和普通人的區別了,洪濤這個鐵板橋做的太是時候了,早一秒鐘女人的手還沒扇出來,白做;晚一秒鐘就扇臉上了,還是白做。
「臭流氓!無恥!敗類!混蛋!」一秒鐘就決定了一個人的臉到底還在不在,洪濤保住了自己的臉,卻攔不住女人的嘴,一連串區別人類的形容詞像連珠炮般從煙嗓姑娘的嘴裏噴了出來。
「好男不和女斗!」如果自己不去偷看人家身體本來是可以占理的,可現在怎麼說也沒理了,那還等什麼,溜吧!趁着周圍看熱鬧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迅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正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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