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昱的歸來,無疑是給處在生死邊緣的流民百姓帶來了一絲的曙光。
牛羊都是現吃現殺,燉成湯,骨頭都燉的酥爛,配上野菜或者樹葉,倒也是能充飢,至少,不會讓人餓死。
更何況,石昱還帶回了不少的糧食。
野菜米粥,哪怕是一碗粥里只有十幾粒米,也是讓百姓們喜出望外。
八月初,雲婧讓人開始分發苗種,家家戶戶都要種,即便是流民,西胡人,也都要種。
地瓜,也就是紅薯,有着相當抗旱能力的作物。就目前的澆水量來講,大量種植地瓜是度過災年的唯一選擇。
當然,若是八月還是不下雨,這些紅薯能不能長大也是問題。
但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地里的莊稼,大部分都已經沒指望結種,已經被趁着還能吃的時候,給吃了下去。
在天災面前,人力之渺小,真正是可見一斑。
大胤朝的官府糧倉存糧本來是可以應付一些時日的。可是之前的戰亂,徵兵打仗,糧草消耗加倍,再加上肆無忌憚的破壞。
朝廷的官糧急劇消耗。
當這場天災不期而至,根本就沒有充足的儲備糧來應對。
人作孽,不可活。
若非是人自己造孽,怎麼至於在這一場旱災面前,遭遇如此困苦之境?
到處的人都在逃難,想找一處可以養活家人的地方,但卻多數會在路上倒下。
八月中旬,瘟疫首先在東南幾郡出現,有些縣城,除卻逃走的人,留下的人,多數染上了瘟疫。更有些村鎮,已經滿村死絕!
大胤朝的地面上,生靈在哭號。
「神仙呢?」
「天命呢?」
雲婧瞪向莫問和無名。在她看來,這一切都是天命在背後折騰出來的。可是,天命到底在搞什麼?
「主子,這個……」
莫問和無名無言以對。
雲婧已經多次出去雙古縣和連山縣,查看水源。但其實,每次出去,都是會悄悄地將空間裏的靈泉水注入河水之中。
若非如此,雙古縣和連山縣的幾條河流,也早就見了底,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在潺潺地淌着清清河水。
雲婧幽幽一嘆,不再跟莫問和無名糾纏這毫無意義的問題。
石昱送了大批的牛羊和糧食歸來,只在家裏待了兩天,便匆匆帶人迴轉北域府。北域府雖然不受旱災影響,但是,北域府正在向西進發,準備將北蠻西王和北王統領的部分北蠻族人收攏。
北蠻西王和北王之所以統領大軍試圖攻入隴西郡,也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了生存的危機。他們部族所在區域的幾條河流、湖泊的水位都在下降,讓他們明白,災難將至。為了族人的生存,他們不得不向南,可惜,被隴西邊軍和西平府的大軍夾擊,遭遇了一場空前的慘敗。
石昱此番率領數萬人護送糧草牛羊而來,只是順路,他們將借道隴西郡進兵。
……
八月底,天氣更顯炎熱。
但讓眾人感到稍微欣喜的是,天空終於有了雲朵,從遙遠的東南方,大片的雲朵慢慢飄來。
風,漸漸起了。
八月最後一天的夜裏,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暴雨傾盆而下。
幾乎所有人都從屋子裏沖了出來,站在瓢潑的大雨中,任雨水把自己渾身濕透。
下雨了!下雨了!
終於下雨了啊!
無數人跪在泥水地里,痛哭流涕。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這天下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等到雲收雨停,天氣便涼了下來,不再那麼炎熱。
莊稼喝飽了雨水,也慢慢抽出了嫩芽。而地里艱難活着的地瓜苗,則是開始了瘋長。
山林間,慢慢被綠色籠罩。
但是,聚攏在連山縣、西平府和隴西郡的流民卻沒有散去,他們現在已經無家可歸。即便是回到家鄉又如何?官府連種糧都未必能提供得出來。
而到這個時候,雲婧才赫然發現,這一場大旱天災,讓大胤朝的百姓,至少折損了一半的人口,很多地方,已經沒有了人煙。
若現在有一張大胤朝的百姓分佈圖,雲婧就會發現,大胤朝的東部、東南、南部,除卻沿海之地,其他地域基本是渺無人煙。而在大胤朝南部的小國,同樣是如此人口大減。但因為靠海,這些小國的國民,倒是靠着海鮮堅強地活了下來。
天氣漸漸恢復正常,進入九月,接連下了四場雨,萬物復甦。
雲婧不斷地放出地瓜苗,鼓勵流民向外擴張,慢慢消減着流民的數量。但在地瓜豐收之前,她還是要不斷提供這些人生存所需的基本糧食。
這一場旱災,讓天下百姓經歷了一次脫胎換骨般的涅槃洗禮。
而這天下的大小國度,更是經歷了一次新的洗牌。大胤朝南邊的諸多小國更是重新劃分了勢力範圍,倖存人口多的小國自然是佔據了更多的地盤。
而經歷着一場劫難,大胤朝徹底分裂。
安王掌控的京都府,依舊是以胤為國號。
北方的燕北府,曹國公常茂自立一國,稱大燕。
南邊靖海侯同樣自立一國,號大楚。
而隴西郡、西平府和北域府則依舊是結盟狀態,並未任何的主張。
雲揚府郡守孟擎也跟着立國,號大蜀國。
至此,昔日的大胤朝,一分為五。
孟擎的大蜀國與靖海侯鄭鐸的大楚國因為協商瓜分南洋府之事,暗地結盟,此刻也是暴露在人前,共抗安王執掌的大胤朝。
北方曹國公府的大燕,揮師南下,直逼京都府,想要佔了大胤朝的龍脈之地,藉此席捲天下。
然而,安王將五十萬禁軍特訓,還真練出了三十萬的猛士。
大胤朝禁軍迎戰大燕常贏統帥的北邙關邊軍,雙方打了個勢均力敵不相上下。
兩軍鏖戰五日夜,不分勝負,各自罷兵。
安王得此大勝,當即犒賞三軍。
而後,十萬禁軍南下,大敗楚國、蜀國聯軍,連奪三郡之地。
相比這四國的打來打去,雲婧的連山縣正在大興土木。
難民不肯回歸故土,而這天氣,入秋後很快就會冷起來,若是不趕緊建造屋子,待到天氣冷下來,又是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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