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做夢都沒想到,一塊不知道是餡餅還是炸彈落在頭上,拿着聖旨,呆愣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拔腿便到了句誕的房間。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大人,朝廷這是什麼意思?讓我來審這案子?」
句誕看着聖旨,又看看眉頭緊皺,迷惑不解的柳寒,想了想,覺得還是幫幫這笨蛋,這笨蛋與宮裏關係頗深。
與人善,留一線香火。
「這案子,」句誕沉凝着,思索着說道:「現在情況咱們還了解不多,如果你在京里有消息,相信過兩天就到了,如此事情就能清楚,不過,就這案子,我有點想法,子民,你姑且聽聽。」
朝廷八百里急遞,晝夜不停,從帝都到揚州不過兩天多時間,快過度鳥,所以,不管帝都發生了什麼,他們都還不清楚。
「糧庫一案,從開始我就覺着這裏面有隱情,至於啥隱情,你以後自己慢慢琢磨。
梁琦審理此案,我估計他是知道這個火山碰不得,所以有暗中想大事化小的企圖,可不知道為什麼,皇上可能有所察覺,故而讓他病休,轉而啟用賀堅。
賀堅這人,你不了解,此人原是廷尉右監,心狠手辣,有酷吏之稱,我估計他發現了新線索,這案子恐怕再也遮不住了。」
句誕說着連連搖頭,嘆息不已,柳寒挺佩服這句誕的,別看這老小子偷奸耍滑,貪污受賄,金錢美女,啥都敢收,可腦袋夠用,難怪能進尚書台,連權傾一時的齊王都扳不倒。
「可我還是不明白,有大人,還有莫大人,怎麼就輪上我了?」柳寒揣着明白裝糊塗,他估計是宮裏的意思,可不知道宮裏是讓他嚴審,窮究其罪,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估計是宮裏的意思,」句誕眯眼看着他,嘴角閃過一絲不滿,那意思很明白,都是明白人,誰也瞞不過誰,用你肯定是宮裏的意思,尚書台那幾個人怎麼可能想起你來。
「我也知道是宮裏的意思,」柳寒立刻改正錯誤,點頭承認:「可我不知道,宮裏到底是啥意思,是做大呢,還是控制範圍。」
「我說子民老弟,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你先把該抓的人抓了,宮裏自然會有信,到時候,你就知道該怎麼作了。」
句誕一句話提醒了他,柳寒拍拍腦門,感激涕零的抱拳:「還是句大人看得遠,看得深,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句誕笑了笑:「子民,這就多禮了,你是聰明人,只是驟逢意外,沒想通而已,我敢說,你要不了多久就會想明白。」
「大人過謙了,說實話,朝廷中的很多事,我都不明白,自從入仕以來,我一直都迷迷糊糊的,稀里糊塗的從禁軍到了虎賁衛,稀里糊塗的升官了,老實說,我到現在還稀里糊塗的,有時候想起來都怕,不知道啥時候,稀里糊塗的就把命送了。」柳寒苦笑着搖頭。
句誕不由笑了,柳寒也不再打攪他,起身告辭,句誕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漸漸凝固,心中暗嘆,這人實在太精明。
柳寒真的是不明白?還是裝着不明白?恐怕後者居多,可他目的是什麼呢?
句誕暫時還沒想明白。
柳寒出來便將虎賁衛軍官召集過來,同時讓人將莫齊謝實都請到欽差行營,將朝廷命令交給眾人傳閱。
虎賁衛在揚州有五百多人,但顧瑋帶走了三百人,剩下的兩百多人,其中有三十多人到城衛軍兼職,二十多人隨莫齊到揚州府,還剩下一百八十多人。
眾軍官看過聖旨後,全都迷惑不解的看着柳寒,在以往,他們只服從命令,至於什麼任務,上司說就行了,今天柳寒的做法讓他們新奇又納悶。
「諸位都看過了,」柳寒將聖旨收起,看着眾人說道:「這次朝廷在揚州要抓的人不少,總共有七家,可這八家都是揚州市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第一位的韓家,韓記是揚州頭號絲綢商,有絲綢作坊七座,店鋪分佈在揚州建康吳縣,幾乎遍佈江南,這些全都要查封。」
「這第二個是豐順趙家,趙家是揚州最大的糧商,糧號同樣遍佈揚州各地。」
「這七家雖然只是商家,可背後卻是揚州的幾個門閥世家,比如,這韓記韓家,背後是揚州的千年世家陸家,趙家的背後是上品門閥張家,所以,這次抓捕,明面上是針對這些商家,實際上很可能牽扯到揚州的門閥世家,這是這次行動的第一個要點。」
眾人齊齊點頭,即便不關心朝政,可這些虎賁衛軍官也知道,那些千年世家很麻煩。
「韓澄韓大人,這趙家就交給你了,你帶二十名虎賁衛和一百名城衛軍,記住,賬本和書房的書信,要全部抄回來。」
韓澄領命,柳寒又讓莫齊,謝實,馬燁等人分別領兵,查抄其餘各家,莫齊面帶憂色,他有些懵了,朝廷在這個時候採取這樣大的動作,對新稅制推行是好還是壞,他實在無法評估。
「韓家由我帶隊查抄。」柳寒最後說道,看看時間,已經過了申時,便要下令展開行動。
「大人,這抓捕的人押到那?」謝實突然開口問道。
莫齊回過神來,也連忙說道:「對,大人,這是抓一人還是一家?」
「當然是所有人,這些犯的欽案,凡涉案官員和其他人等,要全數扣押,這七家不過開始,後面多半還有。」柳寒嘆口氣,想了想說:「這七家的犯人估計上千了吧,莫大人,揚州郡的大牢容得下這麼多人嗎?」
「上千人!」莫齊苦澀搖頭,揚州郡大牢已經關了不少犯人,那還有空間容納上千的犯人。
「這樣吧,這些都是豪門,在他們家裏找個不要緊的地方先關起來吧,唉,以後再想辦法。」
「也只能這樣了。」莫齊嘆口氣,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悲涼。
在官場混跡多年,見多了朝為天子臣,暮為階下囚,可今天卻讓他感到世事無常。
各路人馬紛紛出動,柳寒帶着二十名虎賁衛和一隊城衛軍到了韓家。
韓家在城西的甜井巷,韓家雖然不是士族,但府邸佔地面積挺大,佔了大半個巷子。
開門的家丁還想阻攔下,被魏豹一巴掌拍到邊上,柳寒徑直闖入客廳大堂,站在房中央。
「來個能做主的!」
韓府總管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看到柳寒來勢不善,戰戰兢兢的上前:「大人,小的已經去稟報了,還請大人稍待。」
柳寒一言不發,轉身坐下,總管連忙讓人送上茶,看看柳寒的神情,還有四周如狼似虎的兵丁,這些兵丁進門之後,立刻分散守住了各個通道。
來者不善!
總管心裏有些發麻,可韓家不是普通人家,他平息下心情,鼓足勇氣上前。
「大人,不知大人今日有何事?」
柳寒壓根沒理他,總管討了個沒趣,總管見試探失敗,正要進一步嘗試,從門外進來個中年人,那總管要迎上去,那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總管退到一旁。
「草民韓峰,見過大人。」
柳寒抬眼打量下中年人,中年人穿着簡樸,面容略微有些富泰,穿着卻很簡單,一襲布袍,髮髻簡單的用帕子包着。
「韓峰,韓家你做主?」柳寒這是明知故問,韓家的情況早就查清楚了,這韓峰是韓家的家主。
「是,大人,不知大人有什麼吩咐?」韓峰不卑不亢的答道。
「那就好,」柳寒起身,沉聲下令:「拿下!」
李橋上前便要將韓峰摁倒,客廳外的韓家家將見狀便要衝進來,周勝上前與他對了一掌,那家將連退數步,還沒反應過來,兩把雪亮的鋼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大人!草民犯了何罪?」韓峰抗聲道。
「你的事犯了,」柳寒說着拿出聖旨:「韓家勾結田凝,盜賣國庫,奉旨,查封韓記及韓家。」
韓峰臉色大變,象是被抽了骨頭似的,委頓在地。
韓府頓時雞飛狗跳,眾兵丁在各個房間貼上封條,韓家人被集中到東院,直系女眷被集中在西廂,男人則被集中東廂。
柳寒則帶着韓峰到了他的書房,書房的規模不是很大,柳寒沒讓其他人進去,只讓魏豹和李橋進去,告訴他們,書房的一個紙片都不要放過,要仔細搜查。
韓峰面無表情的跪在書房中,厚厚的木枷已經枷在他脖子上,他低着頭一言不發。
柳寒在房間裏四下打量,魏豹李橋將所有書信,典籍,賬本全數收集在一起,貼上封條,放進箱子裏。
沒有多久,書房幾乎被搬空了,柳寒皺眉,讓魏豹將書架搬開,韓峰聞言抬頭,臉色陡然變得慘白。
書架搬開後,柳寒過去,敲敲了牆壁,回頭看了眼韓峰,然後在邊上摸索了一陣,牆壁上突然響起輕微的響聲,牆壁向後縮,露出一道門。
「這還藏了道門!媽的,這老小子。」李橋驚喜的罵道。
魏豹搶先進去,這房間不大,裏面堆着十幾個木箱,柳寒吩咐將木箱打開,全是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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