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小的們都知道.。」
「知道個屁,火雲石的事,怎麼就泄漏了?!那些傢伙,現在滿天下找火雲石!哼,這要讓我查出來,我非抄了他滿門不可!」
中年太監暗暗心驚,火雲石的事這麼快就泄漏了,可想想手下的這幾個小太監,都是跟了自己多少年的,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完全可以相信。
「老祖宗,別的我不敢說,這幾個我信得過,都是我一手調教的,規矩都懂,老祖宗,小的想,是不是宮裏要得這樣急,內衛在行動時,不慎漏了風聲。」
穆公公想了想覺着中年太監說得有理,那些門閥士族手伸得長,消息靈通,而且帝都最好的幾家藥房都與那些門閥士族有關係,在這上面被他們看出端倪來,也是可能的,看來是內衛做事不密。
「皇上是怎麼想的?」中年太監悄聲問道。
穆公公低聲說:「皇上改主意了。」
「改主意了?」中年太監眉頭微蹙,有些不解,穆公公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行了,唉,這樣也好。」
中年太監依舊被這消息震驚了,他知道皇帝和穆公公策劃這事好久了,沒成想就這兩天便變了,等他醒過神來,穆公公已經走到門邊了,他趕緊追上去。
換班的小太監來了,辛苦一天的小太監們出了雅文閣就象出了牢籠一樣,神情輕鬆的回去了,半晚渡鳥從皇宮裏飛起,略微盤旋便升上高空,越過宮牆。
衛士長昌鐸帶着四個衛士在宮門處等候,看到秋雲出來,昌鐸便迎上去,低聲問:「大人,回嗎?」
秋雲點點頭,昌鐸揮手讓衛士將轎子抬過來,秋雲在涼州出行一般都騎馬,但離開涼州便坐轎,到了帝都則更是如此,特別是這兩天,身上的病還全好。
「訥之兄!」
秋雲扭頭看去,對面過來的是一個穿着二品玄鳥朝服的官員,這官員看上去五十來歲,胖胖的圓臉滿是紅光,頭上帶着三梁進賢冠,這人邊走邊拱手施禮。
「是少胄兄啊!」秋雲不咸不淡的拱手回禮。
「前些日子前去拜會,不想老兄身體欠安,現在身體可好些了?」少胄關心的問道。
秋雲淡淡一笑,周圍有少官員過往,可敢過來的便只有這個少胄,少胄不是他的名字,他叫句誕,乃泰定帝寵臣,深得泰定帝信任,官居尚書台尚書,秋雲相信,現在能見到泰定帝的少數幾個人中,一定有這句誕句少胄。
但這句誕的名聲不好,士林對他的評價很差,首先第一件,在鮮卑犯境時,力主遷都的便有他;其次,在邵陽君王改制時,他先是黨附邵陽君王,後見事不妙,轉而反對邵陽君王,後又黨附太尚書令夏允,設計讓夏允之女嫁與太子,成為太子妃。夏允死後,他又投靠了中書監穆公公,此舉讓士林更加不齒,身為朝廷重臣,士族門閥,居然投靠一個閹宦,其人品行便可知。
「唉,年歲不饒人,」秋雲嘆口氣,面不改色的說:「感染了些風寒,今日已經好多了。」
「訥之兄,今日是覲見聖上?」
秋雲乾笑兩聲點點頭,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不是為了見皇帝,我到這來做什麼。句誕左右看看,小聲的問:「皇上身體怎樣?」
秋雲愣了下,上下打量下句誕,將句誕看得莫名其妙,秋雲嘿嘿乾笑兩聲:「少胄兄乃天子近臣,皇上身體怎樣,難道你不知道?!」
「唉,」句誕同樣嘆口氣,連連擺手:「什麼天子近臣,我已經快半月沒見着皇上了,也不知聖上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是不是好點了。」
「怎會如此,」秋雲故意睜大眼睛不相信的說:「我雖在涼州,卻也聽說過你少胄兄的威名,陛下給我涼州的詔書,十之八九是你少胄兄的手筆,你不是天子近臣,誰還敢稱作天子近臣。」
句誕愁眉苦臉不好解釋,最近齊王上疏彈劾他,說其「弄權勢,阻賢臣,交朋黨,媚迎上,」要皇帝將他貶出朝廷,這封奏疏雖然被泰定帝留中不發,外臣不得而知,可皇帝還是疏遠了他,這段時間就沒進過雅文閣。
周圍等候進見的官員看着句誕和秋雲聊天,心裏在猜測這官是什麼人,居然和句誕在一塊,少數認識的又自恃身份不好上前,只好在邊上低聲議論。
大晉這個龐大的帝都有完善的制度,皇帝雖然病重難以理事,官僚行政機構,上有三公,下有宰相,皇帝身邊還有尚書台,在他們的督導下,龐大的帝國機器依舊在照常運轉。
漸漸的又有官員過來,見到秋雲,有的上前寒暄,有的默默離開,秋雲正要告辭,從宮門內又出來個穿着王袍的中年人,看到人群中的秋雲便過來了。
「秋大將軍。」王爺剛開口,眾官員立刻閃開一條通道,句誕悄悄向後挪了兩步。秋雲抬頭快步過去施禮:「參見齊王。」
齊王仔細端詳下秋雲,有些寬慰的笑道:「看來身體好了。」秋雲微微點頭,齊王又問:「見過皇兄了?」秋雲再度點頭,齊王雙手背在身後,笑容溫和,舉止優雅,氣度高貴,一出現在宮門前,便成了全場的忠心,眾官員注目的焦點。
「有時間到府里來,咱們好好聊聊。」齊王依舊微笑着,那笑容就像一道陽光,劃開重重陰霾,將秋雲這些天的道道心事全都卸下來。
秋雲心裏柔軟了那麼一下,抬頭看見深深的宮殿,目光稍稍凝了下,然後對齊王說:「王爺相召,本該應允,可邊將不得隨意結交大臣,更不得結交宗室,此乃朝廷制度,下臣不敢有違,請王爺恕罪。」
眾官員一下都傻了,就這樣乾脆,毫不客氣,沒有一點轉寰,拒絕了齊王,齊王先是稍稍愣了下,隨後無奈的搖搖頭:「你呀,還是那樣方正,也罷,先休想段時間,你這樣的大才,朝廷借用之處還多,咱們同殿為臣,以後時間多的是。」
說完之後,又看看四周的官員們:「行了,秋大將軍奔波幾千里,身體有恙,還沒痊癒,你們就也圍着了,秋大將軍先回吧,把身體養好。」
「多謝王爺關懷。」秋雲再次施禮道謝,轉身上了轎子,眾官員目送他離去,齊王也沒理會,上了自己的轎子,從頭到尾,他都沒正眼敲過句誕,而句誕也沒向齊王身邊靠。
秋雲面聖之後,皇上卻沒有任何表示,既不讓他回涼州,也沒任命新的官職,朝臣們疑慮不已,不知道皇上到底怎麼想的,朝廷中傳出流言,有說秋雲想致仕,皇帝不准;有說皇上想調秋雲都督荊州,也有人說皇上想調秋雲到幽州,調段昌回朝,擔任驃騎將軍。
終於秋雲臨走前上的疏傳出來了,給拓跋部落送糧,此舉在朝臣中引起不少議論,很快有人上書彈劾秋雲,認為他濫用職權,雍涼兩州流民遍地的情況下,擅自允許糧食出塞,有違朝廷律令,當從嚴治罪!
此彈劾一出,朝中大臣震驚,上書的是一名不起眼的御史,這名御史平時很低調,在御史的位置上待了數年都沒挪窩,看不出來是誰的人,可朝中這些大佬都是人堆里鑽出來的來,誰知道他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
主掌朝政的三公和宰相不敢處理,將奏摺轉呈雅文閣,那意思是讓皇帝拿個態度出來,如果准了這彈劾,那就處理秋雲,了如果不准,那就處理御史。
讓他們失望的是,雅文閣靜悄悄的,奏摺遞進去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朝臣們有點摸不着頭腦,齊王在朝中率先開口,認為秋雲此舉不但沒錯,相反有功,拓跋部落受災,沒有糧食,拓跋部落勢必內侵,到時,朝廷得花更多的錢糧。
可齊王的話沒有壓下朝臣的議論,相反又有幾篇奏章送上來,這次來自度支部和左民部的幾個小官,彈劾秋雲擅權,勾連外族,危害涼州。
這一下連齊王都不清楚了,因為這次上書的小官有個叫王炎的,能入左民部走的穆公公的路子,這下誰都不敢開口,這些年,穆公公代表了誰,這些大佬誰都知道。
「皇上這是想做什麼?」齊王拿着彈劾奏章在朝房內報怨,這裏也就他敢這樣報怨。
太師潘鏈就像玄修一樣,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
尚書令裴舒嘆口氣:「從道理來說,秋雲此舉沒錯,但畢竟是有違朝廷令制,唉,這就看皇上怎麼看了。」
宰相甘棠正批覆文書,毛筆在奏疏上落下,字跡端正,就像沒聽見他們說什麼似的,沒受任何影響。
皇帝重病,負責整個帝國運轉的便是這個由三公宰相尚書令組成的特殊機構,其實說三公,乃朝廷最尊貴的職務,可三公在場的只有太師潘鏈,太保隨太子出巡陳國,而太傅乾脆沒有。
宰相負責六部,尚書令則是皇帝秘書,負責為皇帝起草詔書,也備為皇帝徵詢,相當於皇帝的私人幕僚,他的出現則代表皇帝。
三公之外,則是太尉和大將軍,太尉乃軍隊最高負責人,大將軍則負責具體徵伐。齊王代理太尉,而大將軍已經空缺幾年了,據傳,這次四大總督回朝,皇帝有意從中選出一位繼任大將軍,呼聲最高是皇帝親手提拔的方回和段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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