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柳寒事先打聽了,漕幫的祭奠儀式要持續一整天,老黃讓他不要去得那麼早,他和孔容沒什麼交情,晚點既給了漕幫面子,又不至於讓自己難受,但禮金一定要重,江湖幫派搞這個目的就是弄錢。
漕幫的葬禮在城外的園子舉行,這是個挺大的莊子,柳寒在未時過來的,莊園的大門同樣掛着白色的白花,兩邊掛在白番,看上去便知道這個莊園在半葬禮。
但莊園裏面的陳設倒是簡單,比起落府來差多了,沒有祭壇,沒有請道士念經,就是在偏院搭了個靈堂,幾個年青女人坐在氈席上,哀哀痛哭,柳寒沒有看見孩子,看看那幾個女人的年齡,他估計這孔容應該是還沒有孩子。
柳寒拿了兩百兩禮金,在靈前上了香,有人便將他引到前堂,柳寒沿途觀察了下,在偏院處理葬禮的並不是那些孔武有力的漢子,相反這些人根本沒有修為,可也看得出,這些人很精幹。
前堂已經有很多人了,大廳里隱隱約約坐了不少人,另外還有些賓客則站在院子的四周,或兩三人,或四五人在那聊天,柳寒注意看了看,就認識鳴玉齋的譚英,這讓他稍稍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譚英居然還在帝都,沒有回江南。
譚英也看到他,沖他微微示意,而後繼續和邊上的人聊天,邊上的人也注意的看了他一眼,問了問譚英,譚英隨口說了幾句,那些人也就不再關注他了。
柳寒覺着有些無聊,他安靜的站在一個角落,打量着院子裏的人,院子裏的人多數很明顯是帝都的商人,在靠近大廳的地方,有些顯然是江湖人物的人,他們同樣在那閒聊,不時悄悄留意廳里的動靜。
賓客雖多,可院子還是很乾淨,不象偏院,到處是燒過的灰燼,這裏負責伺候照顧的下人便不再是那些精幹的下人,而是一些粗壯的漢子,這些漢子明顯對廳里的人更上心,對散佈在院子裏的這些商人不怎麼留心。
「聽說方幫主要髮長河令!」
邊上傳來兩個人的議論,他們和柳寒就隔着一株已經沒有葉子的樹木,樹枝枯乾,就像脫了衣衫的老年婦女,少了水分的滋潤。
距離如此之近,柳寒就算想不偷聽都辦不到。
「聽說孔護法是遇上埋伏了,漕幫死了七個人。」
「唉,江湖人難免刀頭亡,王掌柜,聽說你店裏到了一批新蘇繡,怎麼沒見上櫃呢?」
「傳言有誤,傳言有誤,今年江南蟲災,桑樹產葉不高,四成桑樹死亡,這蘇繡一下便緊俏起來了。」
柳寒忍不住皺了下眉,這麼重要的消息,派往江南的柳實和溫實怎麼沒報告,看來該敲打下他們了。
「。倒是您袁老闆,聽說漕幫幫你運了兩船糧食過來,。。」
「這那能跟你比,這帝都守着幾大糧倉,糧價一向不高,賺不了錢的,賺不了錢的。」
倆人互相謙虛,柳寒忍不住想笑,正說着,從門外進來兩條大漢,這兩條大漢虎背熊腰,一人腰挎長刀,另一人則挎了兩把短刀,倆人都是身穿麻衣,腳踏皮靴,走進院子便掃了一眼,兩眼精光四射,那倆人的聲音一下便小了,但柳寒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怎麼落馬雙絕也來了?」
「誰知道呢!今兒不會打起來吧!」
兩個商人的聲音都有些緊張,柳寒不知道這落馬雙絕是什麼人,看倆人的模樣,這倆人的來頭不小。
果然,這倆人進來後,在廳堂邊上的江湖漢子立時警覺起來,不由自主的摸到刀柄上,這倆人卻象沒看見似的,依舊虎虎生風的朝廳堂里走。
到堂階下,廳里喝茶聊天的人出來了,站在台階上,昂然目視階下倆人。
「呵呵,諸位不用緊張,我們兄弟今天只是來弔唁,送送孔二當家的。」挎長刀的漢子笑呵呵的說道,短刀漢子雙臂環抱,面帶傲氣。
台階上眾人中微微有些異動,站在最前面的長須道人仔細打量下落馬雙絕,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安靜點,否則我老道絕不坐視。」
「呵呵,這真話總沒人信,放心吧,有你半桑道人在,誰也不敢撒野,我們兄弟今兒想和方大當家的說幾句話。」長刀漢子依舊笑呵呵的。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從半桑道人身後站出來個長衫中年人,這中年人看上去很乾淨,臉形瘦長,身上沒有武器,一雙手粗大有力。
「芎大總管,你不過一條狗,怎敢替主子當家。」長刀漢子面帶笑容,口氣卻絲毫不客氣。
「你!」芎總管身邊的一個年青人大怒,便要拔刀,芎總管攔住他,看着長刀漢子平靜的說:「能不能當家,你管不着,這是我漕幫的家事,鄙幫幫主有事,要待會才過來,你有什麼事先跟我說,我自然會轉告鄙幫幫主。」
芎總管不愧是江湖大幫的總管,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長刀漢子笑了笑說:「我知道,方大當家的正在查誰殺了孔二當家,雖然我們兄弟倆很想殺了姓孔的,可這事還真不是我們幹的,當然啦,方大當家的要藉此到落馬湖找我們兄弟,我們兄弟接着就是了,不過,我要說的不是這事,今兒我們來呢,是想和方大當家的商量下,今年呢,老天爺不長眼,那些門閥士族又不長心肝,沒辦法,水寨的弟兄們讓我來告訴大當家的,以後這落馬湖水道,咱們每船要半成的過路費,還請大當家的照顧。」
芎總管冷臉看着他,長刀漢子神情輕鬆,笑眯眯的,半響,芎總管才冷冷的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怎麼?芎總管沒聽清楚?」長刀漢子反問道,短刀漢子不耐煩的開口道:「跟他扯什麼,不答應,就用刀跟他們說。」
短刀漢子的聲音沙啞,隱隱有金石之音,柳寒心裏一愣,覺着這種腔調好生熟悉,想了會,神情大變,目光緊盯着那短刀漢子。
「怎麼啦?害怕了?」
耳中傳來蕭雨的調侃聲,柳寒眉頭微蹙,回頭看了看,蕭雨和另外一人正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他打量了下那人,那人頭帶武冠,面色黝黑,雙目明亮,唇上一圈短短的鬍鬚,身穿長袍,腰間繫着玉帶,玉帶上吊着把寶劍,這人顯然是個軍官。
「來了怎麼不過來?」
蕭雨是傳音過來的,柳寒便也傳音回去,蕭雨笑了笑便走到他身邊,那個軍官也隨着過來。
「這落馬雙絕是什麼人?居然敢趁着喪事打上門來?」柳寒不等蕭雨開口便問道。
「落馬湖的兩個毛賊,」沒等蕭雨回答,軍官穩穩的開口道,蕭雨介紹說:「這位是宋訥,宋兄是我的好朋友,在虎賁衛任職隊正,他是昨天才從魏郡趕回來的。」
「落馬水寨有四百多人,號稱八百兄弟,好手不多,這兩兄弟修為都踏入武師境界,倆人聯手可以擋下宗師的攻擊。」宋隊正言語中頗為不屑,讓柳寒略為納悶,宋隊正注意到他神情有異,卻毫不在意。
蕭雨露出一絲笑意,他清楚自己的這個朋友,性情本驕傲,入虎賁衛後,便更加驕傲,說話毫無顧忌。
「長刀叫浪刀何東,短刀叫捍刀常猛,倆人都有武師九品修為,倆人聯手,普通宗師都不容易應付。」蕭雨笑眯眯的說道。
柳寒略微點頭,他注意的是那捍刀常猛,很想去試試他的功夫,印證下心中的懷疑。
捍刀常猛的挑釁,立刻激起漕幫上下的激憤,幾個漕幫漢子便要出面應戰,芎總管卻攔住了他們,看着常猛冷笑道:「常當家的,我漕幫可不是嚇大的,今兒是我們孔兄弟的大日子,改日,漕幫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常猛顯然不善言談,聞言只是連連冷笑:「咱們江湖中人,哪兒死哪兒埋,有什麼忌諱的」
「兄弟,咱們今天是來作客的,主人家既然不願待客,咱們告辭就是了。」何東笑呵呵的打斷常猛,沖芎總管抱拳:「告辭!告辭!」
「這就要走!」芎總管冷哼道:「我算明白了,今兒你們是打臉的,打了我們漕幫的臉,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常猛轉身看着他,目光陰冷如刀,何東依舊笑嘻嘻的:「怎麼着?!剛不是說今兒是什麼大日子嗎?!這就不是了?!」
芎總管冷冷的說道:「我們當家的很快便回來,至於怎麼作,還請何當家的稍待片刻,請廳里喝茶,請!」
何東還是那樣笑呵呵的,身形沒動,芎總管冷聲道:「怎麼!都敢打上門了,還不敢進來喝杯茶?!」
柳寒看着覺着納悶,漕幫人多勢眾,方震修為已踏入宗師境界,何東常猛居然敢打上門來,難道有所憑仗?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四下看看,最後落到蕭雨身上,難道是他找的第三方?
蕭雨留意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柳寒傳聲道:「這是你找的?」
蕭雨愣了下隨後想起來,他輕輕搖頭,柳寒更加納悶了,台階前,何東毫不在意的與常猛走進廳里,芎總管正要進去,扭頭看見蕭雨,連忙迎過來。
「不知蕭樓主到來,芎某迎接來遲,請裏面喝茶。」
蕭雨淡淡一笑:「怠慢我倒沒什麼,這位可是三篇震帝都的柳先生,你要怠慢了他,這要傳出去,漕幫可就落下目中無人之名。」
芎總管連忙沖柳寒施禮:「柳先生,怠慢了,怠慢了。請裏面喝茶。」
柳寒微微一笑:「那裏,那裏,芎先生繁忙,不敢勞累,我在這裏挺舒服的。」
芎總管輕輕嘆口氣:「多謝柳先生理解,唉,鄙幫正是多事之秋,柳先生能來,已經非常感激了,不敢再有怠慢,還是請裏面喝茶吧。」
柳寒略微遲疑,宋訥已經提步向前,口裏道:「既然來了,怎麼也要喝杯茶,坐一會再走,芎總管,方幫主什麼時候能回來?」
芎總管顯然認識宋澤,趕緊跟上:「不知道宋將軍要來,要知道,方幫主一定會在家恭候,他老人家很快便回來。」
蕭雨沖柳寒使個眼色,柳寒只好跟上,心裏很無奈,看來只好看看這齣戲怎麼上演了。
剛到廳門口,微風吹來,伴有淡淡香風,芎總管回頭看去,停下腳步,向宋訥告歉,轉身便迎過去,柳寒三人也忍不住回頭,芎總管正朝剛進來的兩個白衣姑娘走去,這兩姑娘白衣白裙,腰佩長劍,腰帶上掛着環佩,秀髮簡單的束在一起,留下半截披在肩上,就這樣看,居然有淡淡的出塵之感。
「別看了,這多半是素衣門的白衣雙嬌,」蕭雨低聲調侃:「兩美女可帶刺,栽在她們劍下的淫賊可不少,柳兄,小心扎手。」
柳寒眉頭微皺:「我是那種很好色的色狼嗎?」
「不是嗎?」蕭雨反問道,然後不等柳寒開口,便大笑着走進大廳,柳寒苦笑照搖頭,跟着進去。
從外面看沒有看出,這大廳居然很大,廳里已經有十多人,每人一張案幾,另外還有二十來張案幾空着,中間還留了塊空地,供客人行走,佔了如此多的空間,居然一點不覺着擁擠。
先前進來的落馬雙絕毫不在意的佔據了左側中間的兩張案幾,左右後面都空着,顯然原先在廳里的十幾個人都不願與之為鄰,宋訥領頭進入大廳,廳里的人紛紛起身,只有這落馬雙絕依舊高坐,絲毫沒動。
「蕭樓主!」
「好久不見,蕭樓主。」
。。
廳里的人紛紛向蕭雨招呼,卻又奇怪的看着宋訥和柳寒,這宋訥居然走在蕭雨之前,而這柳寒不知是何許人也,居然與蕭雨一同進來。
蕭雨也不介紹不解釋,看了看座位,頓時有些躊躇,原來這座位本來是五人一排,落馬雙絕佔了中間兩個座,宋訥在何東上首坐下,他的上首便是那長須道人,於是這第一排便只剩下最後一個座,第二排卻是空着的,他要在第一排坐下,柳寒便只能到第二排坐了,三人便分開了。
「柳兄,咱們坐一塊吧。」
眾人聞言不由驚訝的看着柳寒,蕭雨什麼人,跺跺腳,半個燕京地下世界都要震的風雨樓樓主,居然對這人如此客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柳寒怎麼作。
柳寒苦笑下,遲疑的看看那張案幾,又看看空曠的第二排,遲疑下說:「要不然咱們坐後面吧,這好吃還不如寬坐呢。」
「後面?!」蕭雨看了看,微微皺眉,柳寒聳聳肩,繞過他要去二排,蕭雨搖搖頭,伸手攔住他:「你就坐這。」
說着他將案幾向後面推了推,將對面的草蓆凳子端過來,與柳寒背靠背,柳寒搖搖頭,也不再推辭,就此坐下,蕭雨正要坐,芎總管引着那兩個白衣女子進來。
「秦姑娘,溫姑娘。」
廳內眾人紛紛起來招呼,柳寒也順勢站起來,只有宋訥和落馬雙絕穩坐不動,他們三人在一遍人林中顯得如此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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